“可能，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老学究听完了李素尘和蒋维边的描述，并认真思考过之后，提出这样一种假设。
“他就是为了骗你们，让你们这样误会，好吸引你们进入，然后杀人灭口呢？”
蒋维边皱眉，“不能吧，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他们就不怕被我闯入了，刚才直接动手就可以了啊。”
“而且，真要杀人灭口的话，他们现在直接打过来就行。我们带着这么多人，躲都没地方躲的。”
这里就是生民府众人打下来并控制住的那两所学校中左边那所，教务大楼的办公室内。
生民府真的是专业的，区区二十多个人，解决了两个学校超过两百人的安保力量、学校领导、教师团体。
并且只用十多个人，就完美地填补上了所有必要的职务空缺，让学校里的学生们能继续生活。
料想中学生们被解救之后的情绪释放、精神崩溃等等问题都没有发生。
甚至连急切想要回家的人都没有，都安安静静地听从生民府人的安排。
比起冷静，不如说是麻木。
现在不是深究原因的时候，不如说，还省了不少事。
但这种反常，还是给大伙造成了不小的冲击，甚至连领头的老学究，心里都被蒙上了阴影，变得疑神疑鬼。
李素尘一边看着老学究和蒋维边在那里说的车轱辘话，一边使劲顾着胡吃海塞。
他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一直在拱鼻子。可能是食物太好吃了？光吃进肚子里还不够，要满足嗅觉？
倒也不错就是了，只是。
头一次，他居然有了这种“吃累了都还没吃饱”的体验，真的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
但真的好累啊，又累又困，但肚子又是饿的……
忙里偷闲插句嘴：“会不会是觉得，打过来的话损失太大？而且他们一群乌合之众，真的全都听指挥吗？”
老头捏捏眉心，不敢看李素尘。
他只要一想起李素尘说的，自己的属下两年来绝对不止一次去过精神病院，但全都无功而返不说，还丢失了在那里面的记忆。
就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不和谐，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现在在这讨论也论不出个所以然来，李素尘又已经彻底丧失作战能力了，自己的人也累得不轻。
李素尘解决了最后一块猪扒，还是觉得很饿。而且没有食物在嘴里之后，鼻子好像更灵敏了，能嗅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然后就更饿了。
他看向背后的厨师。
“我的计算绝对准确，你肚子还饿那是错觉。”忙得满头大汗的厨师把一罐冰啤酒递给李素尘。
“把这个喝了试试。”
李素尘将信将疑地接过那罐啤酒，总感觉厨师真的忙坏了的样子。打开拉环，没找到杯子。
“你还挺有追求。”厨师乐了，“时间紧迫，没给你准备，凑合一下吧。”
“美食不可辜负。”虽然这么说，但李素尘现在也只能将就了。“时间紧迫？哪里有那么紧啊。”
却没想到，刚尝一口，就忍不住把那罐啤酒一口闷了。
“哈！嗝~”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爽！咦？真的饱……”
“咚！”李素尘脑袋一栽，倒在了桌子上。
{密仪·酒足饭饱}
厨师双手撑腰，伸个懒腰，精神焕发。
成就感满满！
只是精血和元气的话，非常容易补充，但神念他就无能为力了，只能靠睡觉。
在准备食物的时候让李素尘先去洗了个澡，也是为了这点考虑。
老头让蒋维边带着李素尘走。
“我这边已经安排好值班的人了，你们两个好好休息吧，现在都凌晨两点了，明天再说。”
厨师和厨娘收拾好“餐桌”之后，也退下了。
凌晨两点整，“咔哒。”门关上的声音。
老头，突然感觉，毛骨悚然！
两点零二分，“咔哒。”教务大楼大门关闭的声音。
两点零五分，“咔哒。”学校大门关闭的声音。
封锁完成，密仪展开，将两所学校剥离出神州，放逐于异空间。
蒋维边听从指示，但故意很用力地把李素尘丢一边的草地上，自己则平举双手张开五指。
法国军礼是不可能法国军礼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行法国军礼的。只是李素尘果然是当过猪的人，这都不醒。
厨师和厨娘，不，应该说药师和执行官才对。
摘下厨师帽和围裙，戴上附魔橡胶手套，将蒋维边一寸一寸地检查，直到摸到穷奇印。
那就没问题了。
执行官大婶大声宣告：“时刻铭记，坚韧与勇气是身为人类应有的信念，也是人类能够传承至今的原因。”
“现在，请回答。”
蒋维边早就想试试传闻中的这个了，咬紧了牙关。
“我宣誓。”蒋维边的灵魂如此作答，他的肉身愕然回首，然后昏迷。
李素尘身上铁与火的力量一闪而没。
黑夜好像被“掀开”了一样。
面前，是两队人，总计四排。都穿着同一款式除了颜色不同其余部分完全一样的制服。
生民府的调查员，两个大队，总记六十人。
像阳普县这种小地方，一个调查员小队，六人，就可以从左推到右，从右推到左。
既可以做到一块砖头都不留地清理干净，也可以做到一个脚印都不留下地无声守护。
药师和执行官架着李素尘和蒋维边离开。
工作开始了，调查开始了，处置，也开始了。
老头坐在李素尘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双手抚摸桌面，脸上一下是惊恐，一下是狂喜，一下是抗拒，一下是贪婪。
提问！
阳普县生民府最强的人是谁？
阳普县生民府最有责任心的人是谁？
生民府如果要探查精神病院，最有可能去的是谁？
两年来寸功未进，生民府上下为什么没有疑问？
生民府人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违背纪律放着现成的预案不管，也要跟着老头走？
本能地希翼。
希望同伴能发现自己的异常，希望自己能发现同伴的异常，希望有人没有异常。
很显然，希望落空了。
你会面目全非，你会忘记自己的理想，你会以一种全新的目光审视你的人生，并不屑一顾。
你坚守的道义会背弃你，你守护的人民会恐惧你，你最亲近的人会防备你。
在你承受不住的时候，调查员会找到你，对你宣告。
“时刻铭记，坚韧与勇气是身为人类应有的信念，也是人类能够传承至今的原因。”
“现在，请你回答。”
生民府人，执行员，专员，光看找上自己的人穿的黑色衣服还是白色衣服，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会回答，竭尽全力地回答。
成功回答的人，会被注射药剂，身体长出晶簇，再被符纸束缚，带回生民府总部接受治疗。
而无法回答的人……
人造光源的移动，是悄无声息的。
调查员们检查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对照着最先进最可靠的仪器搜寻学校的每一个智慧生物。
对每一个找到的生灵宣告誓言，并要求对方的灵魂做出回答。
他们的灵魂面对这宣言，就好像是被手电筒照到的青蛙一样，无法动作。
结果就很让人失望了。
没有回答，哪怕是厨房里的老鼠，都没有回答。
在人造光源的照耀下，他们的灵魂已经再没有人类的模样。
于是，清除开始了。
老头能感觉到，寂静，寂静包围了过来。
缓慢而坚定。
“笃笃。”敲门声。
“请进。”
大夏天穿着厚重风衣的调查员进入了房间，但大门明明纹丝不动。
“是，黑色吗？”
“嚓、嚓、嚓……”
老头拿着他随身携带的茅尖，戳刺自己的手臂，一下，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都用尽全力，直至没柄。
但等矛尖抽离，伤口立刻愈合，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老头发了狠，倒持茅尖，刺入自己的心口，贯穿心脏。
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的肌肉摩擦茅尖的触感……很……美妙！
……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老头，已经无法把矛尖抽出来，人造的光源锁定了他。
“我不会笑话您，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明明是最先被污染的那个，却坚守到了最后。”
“事实上，如果您能先一步离开，回到总部的话……抱歉，这才是对您的侮辱。”
……
短暂的沉默。
“开始吧。”老头催促道。
“请稍等。”调查员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谛听是不会出错的，当你穿上黑色的风衣到达这里时，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但您，还很清醒，甚至还记得谛听；我尝试激怒你，你也没有失控。”
“不要心存侥幸。”老头“直视”面前的调查员，如果他那个器官还能做到“直视”的话。“不要辜负你的职责。”
“如果无法承受，就申请调职；如果感觉劳累，就去休假；如果对我抱有同情，就动作快点！”
……
“我明白了。”调查员点点头。
“时刻铭记！坚韧与勇气是身为人类应有的信念！也是人类能够传承至今的原因！”
“现在，请你回答。”
已经扭曲的灵魂，无法用人类的身份作出回答！
调查员等待十秒。
情况不是很糟糕，老头没有扑上来。
情况非常糟糕，老头没有扑上来。
调查员抬起手枪，灌注元气，激活咒弹。
“生民府，感谢您的奉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