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隔十四载,在风流尘州不远处的小竹林内,有一间竹子制成的田园小屋,里面儿还住着一对父女。屋内摆放着十八般兵器,除此之外,便是地面上叠成小山的手抄录。
“剑乃短兵之首,它的携带十分轻便,系在腰间显得神采飞扬,用起来快如闪电,讲究唯快不破。而刀则反之,刀的形态略显笨重,它的刃身也比剑要宽上些许,用起来霸道无比、削铁如泥,却讲究一刀致命!”
天上下着倾盆大雨,父女俩穿着练武的白短袍,他们屹立在天地之间,手持着白灵、琥珀两把神兵利器。顷刻间,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伴随一道刺耳的娇喝声,那小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老人家刺去。
面对女儿的白灵剑峰,老人家抬起深邃的黑眸,只见他的双脚展开太极八卦阵,随后握着琥珀狂刀迎面劈去。刹那间,白灵剑与琥珀狂刀擦拭出骇人的火花,其产生的剑气更是劈开了四周的竹林,惹得泥水四溅。
老人家的力道实在是霸道无比,紫萫芸深知不可接招,她刚刚招架几次,双手都被震得打颤。如果继续这样招架下去,紫萫芸知道她绝对不可能赢,学武八余载都是爹爹赢,甚至从没有让过自己。
也许是遗传了爹爹好强的性格,紫萫芸只得出此下策,只见她一跃入空,如若蜻蜓点水般落在竹尖。这次紫萫芸可学乖了,她欺负爹爹没有灵气,所以这一次她使用从江湖术士那儿学来的法术——御剑归宗。
微风拂起紫萫芸的秀发,她得瑟地朝着‘弑天命’扬起眉头,随后双手合十控制‘白灵’出鞘。在紫萫芸的控制下,白灵剑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它不停攻击着弑天命的下三路,气得后者叫骂连连。
“好哇,你这女娃娃长本事了,你乃正派人士教出来的子弟,怎能学这些三脚猫的功夫?”
弑天命的语气充满了怒意,他像只老狐狸般把琥珀狂刀划地三尺,随后‘挑’起泥泞袭向紫萫芸,害得她满身臭泥。紫萫芸恼羞成怒地想要控剑反击,不料弑天命绕开了白灵剑,他踩着竹竿飞上枝头,并将琥珀狂刀化为一只凶猛巨虎。
“霸刀无双——!”
顷刻间,震耳欲聋的虎啸传遍竹林遍野,灵兽们吓得四散而逃,紫萫芸更是被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张牙虎爪的巨虎扑向紫萫芸,它抬起那粉红色的肉球,随后一掌拍在了她的脸上...
————一个时辰后————
“阿嚏!”
望着篝火架上烘着的白袍,紫萫芸烦躁得要命,她躺在温暖的大浴盆里,用手背擦拭身上的脏泥。想起被刀魄拍进泥潭里的丑事儿,紫萫芸打心底儿不服气,凭什么爹爹的琥珀狂刀能够化形,而她的白灵剑不可以?
兵器滴血认主,紫萫芸早就做过了,练武的时候爹爹骑着巨虎好生威风,而她只能在后面捂面呛灰。想到这儿,紫萫芸拾起木柜旁的白灵剑,她把白灵剑抱在怀里,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找到那个神秘人。
紫萫芸三岁时多了一段记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在学校后门睡着了,却没有想到再度醒来的时,已然物是人非。听爹爹说,他从一位仙家那儿领养的自己,如果能够找到那位仙家,指不定就能够回到那个满街‘铁盒子’的世界,还能够见到爹娘和弟弟...
只是。
“他们,还会接受现在的我么?”
俯视着开始发育的小白兔,紫萫芸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扯下束缚包子头的发带,一头紫色的秀发如若瀑布般散开,落在香喷喷的浴盆里。正当紫萫芸盯着水面上的倒影思绪万千之时,弑天命从侧门入,他手中端着一盆奇妙的粉末,像往常一样倒入浴盆。
曾经,紫萫芸端着洗澡水去菜园子浇菜,没想到那些白菜籽儿竟然长成了大白菜,可神奇了。
“爹,我老早就想问你,你空进浴盆的这些粉末究竟是什么阿?”
望着紫萫芸那双好奇的大眼睛,弑天命笑着摇了摇头,要成为正统的修真者,练体则是修真的重中之重。这些粉末都是弑天命磨上七七四十九天的人参果,通过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便能够调理人的体质。
如今紫萫芸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健,上次让她背着巨石日行百里,也只累得口干舌燥罢。如此可见,紫萫芸的体质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这样的躯体适合容纳天地间的灵气,而且长大后还极适双...
瞅着紫萫芸天真的笑颜,弑天命深感罪孽深重,他一巴掌扇在老脸上,直呼差点儿玷污纯洁的心灵。虽说双修对于修真者而言可谓两全其美,但紫萫芸实在太小,这种事情对她还是太早罢。
“芸芸,有些事情莫过多问,近些时日爹爹会送你去百草岭上学堂,女孩儿家家也得学习一些琴棋书画嘛。爹爹教你练武那是为了让你防身,看看这满地的手抄录,恐怕学武的八年间,你把全天下的武功秘籍都给看完了!”
紫萫芸懒得搭理爹爹的好心好意,她当着他的面儿直接站起身来,随后大摇大摆地换起袍子。可怜了当爹的弑天命,他忌讳地用袖袍遮住眼帘,直呼紫萫芸“不成体统”。
“爹,你太大惊小怪了,我对琴棋书画才不感兴趣。如果你要送我去百草岭读书,那还不如把我扔在荒郊野岭!”
戴上白纱斗笠后,紫萫芸腾空而跃离开了家门,她抱着百灵剑朝着林外走去,丝毫不理会爹爹的叫喊。弑天命年高久矣,他跑着步子想要追上紫萫芸,却不料心头一揪,猛地吐了口黑血。
为了活命,弑天命面色苍白地跑到锅炉房内,用苍老的双手扫开煤灰,从中取得一个黑盒子。盒子里装着几颗丹药,弑天命二话不说将其打开,拿出一颗给塞进嘴里,他那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血气。
“芸芸,你叫爹爹如何是好?!”
弑天命自言自语道,看着紫萫芸长大的这些年,他心有所触,就连心中的仇恨都放下许久。可买灵丹妙药续命终究不是个法子,一边是尚未成人的紫萫芸、一边是灭门的深仇大恨,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已经足足过了四十余载,再这么晚下去,他弑天命又何谈报仇大业?
聆听着屋檐上的“滴答”声,弑天命的拳头捏得咔擦作响,他揭开香气四溢的米饭灶,满满地盛上一碗。随着时间的流逝,弑天命的牙齿只剩下牙床,米饭不仅咀嚼起来毫无甜味,甚至还多了一丝苦意....
————风流尘州————
在起源大陆,风流尘州算是最热闹的地方,这儿的建筑直入云霄,每座建筑由桥梁互相串联起来,特色十足。密密麻麻的人群行走在桥梁上,仿若步入云间,平添了几分趣味。
商贩们在各个桥梁上摆摊,有卖烟花的、有卖糖葫芦的,也有人卖衣裳和布匹的,其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甚是热闹。紫萫芸经常和爹爹来这儿购置柴米油盐,她倚靠在熙熙攘攘的桥梁边,手中还撑着一把油纸伞。
望着细雨蒙蒙的天空,紫萫芸的心里蒙上一层阴霾,她只想早日当上真正的修真者,这样才能在强者为尊的江湖生存下去。听爹爹说,那位仙家身上散发着仙气,据紫萫芸从市井中打听,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修真者,在风流尘州不超过三个。
这三位仙家分别是百草岭的花盈儿、绝世山庄的独孤仇、称霸江湖的陌无忧,他们不仅武功盖世,而且手持着排行前三的神兵利器。
起死回生的神农尺。
纵横四海的龙泉剑。
开山劈地的开天斧。
如果能见到这三位仙家,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可他们所在的地方都遥不可及。最近的百草岭离这儿至少有十万里,如果紫萫芸真的徒步前往,恐怕得走好多年...
“好哇,你这腌臜泼才又来偷俺家的血汗钱,俺怕你是活腻了!”
正当紫萫芸唉声叹气儿的时候,附近的悦来客栈内忽然传来了叫骂声,没一会儿客栈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紫萫芸挤进油纸伞构成的彩虹海,幸亏她身板娇小,没一会儿就挤到最前排。
原来,客栈内闯进一位毛头小子,他那身灰袍打满了补丁,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布,怀里还抱着一箱子银两。紫萫芸撩开斗笠前的白纱布,她露出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总觉得这小子有点儿熟悉...
毛头小子明显也注意到紫萫芸,他张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胖掌柜揪住衣领。这小子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为了尽早脱身,他竟然一脚踹向胖掌柜的宝贝疙瘩,疼得后者眼睛轱辘都翻白了。
“给我杀了他,我重赏500两————!”
这下可把胖掌柜惹急了,他面色痛苦地捂着宝贝儿,直接给围观的人群发出悬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群中站出不少壮汉,他们扭动着健硕的肌肉,把那小毛贼给怼进死角。
不论小毛贼怎么跑,遭受的却是壮汉们的拳打脚踢,在群众的欢呼下,他的牙齿都被打飞在地,还不忘死死抱着怀中的钱箱。
“小小毛贼,真当自己有点儿本事阿?给我打!打死他!!”
胖掌柜被下人们扶起身来,他看着挨打的毛头小子,眼里充满了愤怒的杀意。聆听着围观群众的助威呐喊声,紫萫芸可被急坏了,再这么下去就得出人命!
那小毛贼偷了东西也罪不至死,为了保住他的性命,紫萫芸忽然心生一计。只见紫萫芸拉低斗笠,她拔出腰间的百灵剑,并以疾风之势划出一道剑气,剑气劈开了地板砖,吓得几位壮汉连连后退,只留下角落的小毛贼瑟瑟发抖。
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紫萫芸笑眯眯地走向小毛贼,她假装自己是路过的捕快,要将他捉拿归案道。
“看什么看?没看过女捕快阿?你这掌柜还要杀人,敢目无王法不成!”
瞅着胖掌柜那不甘心的样儿,紫萫芸将剑锋指向前者,竟吓得他跪地求饶。随着紫萫芸回头一瞥,看戏的群众们走回大雨淋漓的街头,不欢而散。
‘辛亏带了蒙面的斗笠,如果让这些人看见我的脸,那就糟了。’
紫萫芸侥幸地想到,她终究才14岁而已,心里面十分心虚。毛贼是救下了,但犯法还是犯法,紫萫芸将剑锋抵在毛头小子的喉咙处,威胁他束手就擒。
“她不是捕快。”
毛头小子忽然大声说道,这下可把紫萫芸给吓懵了,面对胖掌柜和下人们怀疑的目光,她结结巴巴准备解释,却不料胸前的小白兔传来妙不可言的X感,令她发出娇羞的哀嚎。
“呜阿~”
原来毛头小子趁着紫萫芸没反应过来,他直接把双手伸进她的胸襟内,一阵**。紫萫芸虚脱地跪在地上,她面色绯红地搂住双肩,脱手的百灵剑也被小毛贼抢去防身。
随着斗笠飘落在地,披头散发的紫萫芸无助极了,她的容貌被众人一览无遗。眼泪在紫萫芸的眼角打滚,她就像受辱的小媳妇似般,让人心生怜香惜玉之情,胖掌柜更是被摄走了魂,他双眼冒出‘爱心’地倒在地上。
“啧,真小。”
抹完油,毛头小子还不忘噘嘴嫌弃道,他可不想过多纠缠,转身抱着银两赶紧逃命。谁知在毛头小子逃命的时候,他被愤怒的群众给揪住衣领,揭开了他那神秘的面纱。
那飒爽的紫色碎发、那紫水晶般的紫眸、那如出一辙却更显少年意气的面容,令紫萫芸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他不就是‘自己’的弟弟...
“紫厢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