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啥情况。)
应邀准备去千代子推荐的店里赴约的鞠守,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几个只穿着一条内裤、捏着几块碎布在街上近乎裸.奔的青年男子。
“……在拍电视剧吗?”
几个人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跑进了巷子里,从视野中消失后还时不时会听见“给我等着!”之类的相当杂鱼的狠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得。
鞠守耸了耸肩,和周围看热闹的路人们一样,再度迈开了步伐。
今天是节假日,在前一天晚上询问千代子假期安排的时候,原本说是白天有事的千代子突然改变了主意,让鞠守在今天
去她指名的店里一起过节。
(能和千代子过节日是很好没错……)
鞠守抬头瞄了眼刚过正午的艳阳,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不仅如此,也正是节假日的缘故,这条小镇里几乎唯一的商店街聚集了相当大量的人流,要不是托镇子里居民不算太多和商店街本身规模还算大的福,恐怕眼前已经略显拥挤的环境还会糟糕得多。
(所以说人类才不是什么群居动物……)
燥热与拥挤的双重压迫又加剧了鞠守抱怨不已的心情。
(当人类大量聚集时所产生的烦躁感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叹了口气,随即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栋相当瞩目的高楼,按照千代子的说法,应该很快就能在附近找到了。
(话说回来,咖啡厅啊……)
千代子给的消息并不多,只说了是一家咖啡厅。不过那里多少有点算是有钱人(或者说社会人?)的世界,虽然鞠守在不知不觉中靠着兔神家的遗产多少也成了个有钱人,但与那些擅长于将资产转化成生活中一部分的人依然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说到底,鞠守只知道自己似乎有着相当盈余的遗产,但他几乎连大概数额都不知道——先前这方面的事情都交给了月读来管理。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对鞠守而言从来不曾出入这类场所纯粹是因为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作为一个与享受生活这种词汇无缘的既没朋友又没家境的阴暗高中生,刻意去模仿所谓的高端人士只会徒增笑料罢了,说不定还会给人留下土豪之类的坏印象。
(说到底,我连与店员交流的勇气都没有……)
一想到那些专业的对话,想到别人彬彬有礼的态度,想到整个店内温和的氛围,自然就会对自己也产生约束,随即也就会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变得无比紧张。任何一点的细节都不能出差错,任何一点的破绽都不能暴露出来,对话心得为零的鞠守还得在常人无需注意的地方多花相当大的功夫,再想到没来由的想象中他人对自己冷漠与鄙夷的态度……对人类社会通性的极端不适应或许才是鞠守不愿意在这种场合来往的核心理由。
总而言之,鞠守大约是个会说出“咖啡在家里泡就可以了啊”的毫无情调的家伙。
比起感性更注重理性,甚至偶尔会彻底抹杀感性的存在意义,与千代子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总觉得最近在哪好像见过这样的组合……)
但事到如今鞠守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无论他再怎么对注重交际欲望与自我感知的世界有所抗拒,与千代子的约定是绝对的命令。正因为理性,清楚对千代子爽约会是什么下场的鞠守才不会做出类似的举动,真要问罪也只能去找答应了千代子的过去的自己了。再说即便去问,得到的回答也只会是“你有胆量拒绝吗”之类的答案,然后自己无奈地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吧。
倒也不全是坏事。
对千代子爽约会受到惩罚是必然的,不过惩罚也有可能是自己三天下不了床的那一类,尽管过度疲劳的结果不可避免,过程反而会有些享受也说不定。
(……不,我真的不是抖m……)
只是些自作聪明的玩笑话罢了。
虽然千代子是真的做过这样的惩罚,结果鞠守连着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感觉每一天都在死亡边缘打擦边球、每一觉睡过去都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那种。
大概也是在那一次过后鞠守曾相当一本正经地找花潮芋艿讨论过“男性在xx过程中好像其实是相当劣势的一方”,然后不出意料地被一脚踹出了保健室。
(到了……呃。)
鞠守在这里唯一的一家咖啡厅前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店门上方写着“纱星苑”的三个艺术字。
玻璃门是关着的,门口也只有一个写有“禁止拍摄”的警示标牌,但里面正在用餐的客人与不断活跃着的女仆们已经足以证明此店正在正常经营。
……
“……女仆。”
说出口的瞬间就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彻底脱离主流群体的问题词语。
鞠守往后退了两步,再度抬起头,又看了一遍店名,充满粉色气息的三个艺术字,唯独右下角写有一行不易察觉的小字“女仆咖啡厅”。
(把重点写得大一点啊?!)
于是鞠守对着问题颇多的店名,突然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然后,转过身,在周围几位路过女性打满问号的困惑目光中,僵硬地迈开步伐。
(果然还是惩罚比较好——)
“你想去哪?”
最后不出意料地被千代子逮住了。
“啊……不、就是……”
声音来自咖啡厅门口,鞠守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从包装到内在都充满了异世界气息的咖啡厅店面。
然而快速搜索借口的大脑还没运转多久就当了机,当眼中映入千代子被女仆装所包裹着的柔美身姿,鞠守的脑海里似乎已经容不下多余的思考了。
尽管和服款式的女仆装不是特别突显身材的类型,但用宽松衣带勒紧的腰部还是被很好地展现出了纤细的曲线。相比于内收的细腰,坚挺高耸的胸部则与腰身勾勒出了一道令人垂涎的S型,一直延伸到短裙下的“绝对领域”,而从裸.露的大腿到脚下的高跟,那一段黑丝与肌肤的交融之地,则又是另一幅绝美诱惑的新景象了。
千代子的身材当然不会让鞠守感到新奇,但崭新的服饰所衬托出的身形还是给了他视觉上的新鲜感,或许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重新体验到了与她初次相遇时就颇有感触的那份天然的性感。
“这次你要是再爽约的话,可就不会那么舒适了。”
“为、为什么知道……”
“你都写在脸上了。”
“唔。”
“还有,怎么样?”
千代子在鞠守的面前左右转了转身子,雪白的长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柔美的弧线。
当然,那对有些调皮的胸部也是。
“感觉眼睛里被塞了跟踪器所以大概不能很好地给出评价……”
“没问你对胸的感想。你啊……这个样子被其他人看到怎么想都很猥琐……”
“……抱歉。”
鞠守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在大街上。
不过似乎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千代子那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嘛,就当是在夸我了。”
“那个……为什么……”
“为什么穿这个?这里是我打工的地方呀。”
“打工……?”
“毕竟只有父母留下的那点遗产多少不太安心,况且我也不怎么想用他们的钱,会让我想起过去那堆恶心事的。”
“……嗯。”
在鞠守的记忆力,这似乎是千代子第一次对鞠守提起对家中所发生的那些事的看法。鞠守仔细想了想,除了自己所了解的那些“真相”以外,他对于千代子家里的情况的确近乎于一无所知。
交往以来的这段时间里千代子一直频繁地出入鞠守住所,但反过来鞠守却一次都不曾去过千代子的家里,甚至连她的具体住处都不曾得知。只是苦于没有开口的时机,况且千代子对过去的只口不谈也证明了她或许并不希望鞠守对此有所了解,最终也只能一直拖到了现在。
“我给你特地留下了空闲时间,总之在你离开前我都是只为你一个人服务的——走吧,我的主人。”
在仿佛要被嫉妒心所淹没般的众目睽睽之下,千代子主动上前,双手缠住了鞠守的左臂,不由分说便将全身贴上了鞠守那稍显瘦弱的臂膀。
刻意贴近的胸部隔着布料留下了柔软动人的触感,几乎要将鞠守的身心都夺去了一般。千代子毫不避讳地向所有人炫耀着自己与鞠守的亲密关系,与鞠守的羞涩被动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他几乎是在任由自己的身体凭着本能跟随千代子而动。
如果是不了解情况的人,无论是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觉得是女生在倒贴吧。
在现充或者是正常人的视角里,以这样的构图来证明“有的人就是很容易受到幸运的眷顾”这一论题或许相当有说服力。
尽管鞠守的确有下过决心想要成为与千代子相配的人,但是千代子那几乎可以称作废人养成机的恋人性格,确实很容易打压鞠守的积极性——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会轻而易举地被迫变得颓废起来。
如果不是鞠守自己还有着想要坚持的决心,保持着仍然能够被千代子的直率所感染的那份心意,他或许真的会变成废宅也说不定。
因此,此刻在千代子的带领下即将踏入女仆咖啡厅时所产生的羞耻感,某种程度上也能够算作鞠守努力的成果了吧。
“欢、欢迎光临,亲……亲亲亲……亲爱的……主人……”
尤其是当他发现站在门口负责接待的女仆居然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萝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