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 恩公!」
我追趕著那健壯的背影,不理會街外人的目光,大聲作出呼叫。
聽見自己被外人如此的尊稱,白深泰當場停下腳步,右手握成拳狀放在嘴前,作乾咳狀。
「咳...叫我做白深泰就可以了。」
「白恩公,真的是非常非常多謝你!若果沒有你在場的話,恐怕我也再沒有機會拿回這如此珍貴的酸種了!」
我雙手拿著瓷罐,深存感激的作出致謝。
「咳,有一點你要搞清楚!
我之所以助你取回酸種,實質完全是為了自己而已。」
白深泰淡然道。
「吓?我並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皺起眉頭,感到非常的困惑。
「酸種到底歸誰擁有,可是你們之間的私事,我起初是並沒有任何意思插手的。
直至當我知道白鴿填鴨的麵包皮是由你一手製作之後,我才萌生念頭為你取回酸種的擁有權。」
白深泰的這個解釋如同沒有解釋過一樣,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簡單來說,我之所以插手在這事件上,完全只是一道投資,為了日後讓我能夠重拾初代白鴿麵包的味道而已。」
他仰著天空說出這一番話,感覺就像是非常回味初代白鴿麵包味道似的。
「噢,原來你是我們麵包店的白鴿麵包粉絲嗎?」
通常那些健碩的壯男來來去去不是吃蛋白質奶粉的話就是吃生烚雞肉,真的想不到他竟然會經常進食充滿碳水化合物的白鴿麵包。
「嚴格來說也不可以算是粉絲,只是有時心情好的話,便會派人過來排隊購買而已。」
白深泰叉起雙手放在胸前,糾正我的說法。
「你所製作的白鴿麵包呢....雖然及不上你父親的水平,但我隱弱間能感受到你放在裡頭的用心和善意。
日子有功的話,你絕對有潛質能夠重現出初代的白鴿麵包。」
「吓?善意...? 用心...?」
我並不太明白他對我所作出的評語意思。
「沒錯,海鷗燒臘店的出品充滿著邪意和貪婪,是沒有可能抵達到你父親的白鴿麵包水平。」
白深泰一臉正經的樣子,沒有任何說笑的意思。
「吓,你的幻想力真豐富。
連吃一個麵包也可以品嘗出善意和邪惡...」
面前的這個人究竟是在跟我開玩笑還是甚麼,我真的沒法能分辨清楚。
「你千萬別搞錯,食物裡的情感可是一道實質的存在,能夠確切的品嘗得到,並不是甚麼的幻想。
若果你肯打開心窗去感受食物的話,你也能夠體會得到的。」
白深泰右手輕輕拍著自己的心口位置,一臉正經的在胡說百道。
「好,既然你說得這樣言之有鑿鑿似的,那我想請問一下,如果我加上三茶匙愛心、一湯匙喜悅到史雲生雞湯裡頭的話,那又會是甚麼的味道呢?」
「哈,小妹妹,人類真緻的情感又豈能這樣兒戲的量化呢?
食物的世界可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這麼簡單的,慢慢探索吧!」
白深泰說著的同時,眼角明顯地瞄了一下他腰間上以藍色包裝紙覆蓋著的銀絲卷,搖頭苦笑了數聲,隨即急步的向我告別離開。
此人這番話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不過看在他見義勇為幫我取回酸種的關係,我自當然沒有當面說出心中的感受,而是默默的放在心中裡去。
期後,我返回海鷗燒臘店意圖跟佳叔作出理論,但他賴死躲在店內作縮頭烏龜,不肯出來再跟我對質。
「垃圾無賴!小心出街被雷劈呀!」
往店內大叫發洩一番後,我氣冲冲的離開,返回到白鴿麵包店裡去。
回到店舖後,我一五一十的向母親告之佳叔偷取酸種的經過與及整件事件的來龍去脈。
酸種乃是衣家的家傳之寶,父親知道酸種被外傳出去的話定必會雷霆大怒。
為了避免父親過於激動使病情惡化,我跟母親有著共識把這件事情盡量的作出隱瞞,並命令一眾員工不要向父親洩露出任何的風聲。
隨著佳叔的背叛,我們店舖裡再也沒有得到任何鴨肉的供應。
對此,我曾到訪過各間的燒臘店詢問行情,他們所有人的開價均遠超我預期之內,獅子開大口。
權衡過後,我決定放棄出售白鴿填鴨,而取而代之的產品就是,
真真正正的白鴿麵包。
現今酸種已流出街外,闖下了彌天大禍的我亦因而再也沒所顧忌,把心一橫的違背父親的意思,擅自出售我本人自製的白鴿麵包。
「出乎意料之外」,街坊們的迴響一致性的好評,表示我所製作的白鴿麵包有著父親的水準,紛紛前來搶購;
父親與及白深泰評價我的白鴿麵包不如初代水平的言論,亦因此被不攻自破起來。
雖然白鴿麵包深受好評,但是我們的出品並沒有加上任何乳化劇或防腐劑,產量遠遠沒法能夠比得上海鷗燒臘店的為多。
白鴿麵包在營業的大部份時間均處於售罄狀態的關係,很多顧客均感到非常失望,有部份長久光顧的熟客亦有著轉向光顧海鷗燒臘店的趨勢。
佳叔偷取酸種後三星期左右,我終於把持不住,偷偷地購置了防腐及乳化劑,意圖與對手一較高下,作出產量的比拼。
就在我忍受不著魔鬼的誘惑,作勢在酸種麵團上加添防腐劑的時候,一道久違但又非常熟悉的聲音從我後方突然傳來。
「喂,你想做甚麼?」
我愕然的轉身,驚見一名外貌俊肖五官端正的同齡男生站在我身後的不遠處。
「你...豈不是髮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