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中度过的半天时间很快,几声沉沉的钟声响起,转眼已经放了学。
茉璃还坐在学生会室,她的工作在旁人看来简直可以跟愚公移山相比。
她也曾让星辰试着做过,但从小到大,星辰所有写过的作业就只有这些繁琐报告事务的百分之五,结果就是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还没处理到三分之一就瘫在座位上大叫天没天理,学校的老师是干什么吃的,干脆全部炒掉算了,诸如此类的话。然后借着上厕所,午饭之类的借口逃出这个由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构成的“人间地狱”。
“呼~~”她放下了笔,朝着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这么多报告申请,代理学生会长是有怎样的本事积累成这样的啊。”
(代理学生会长:“会长,饶了我吧,我可是真的每天都在认真工作,可我又不是你,这堆了满地,走到哪里都快有一尺高的记录报告的海洋,你叫我怎么把它们处理完啊!!”说完疯狂泪奔到心理咨询室)
“吱~”紧闭的大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门外一丝暮光溜了进来。
茉璃坐得端正起来,小心地整理了衣领下系着的丝带。“进来。”她说了一声,又拿起了钢笔。
“你还没走啊。”少年的头探了进来,深蓝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繁重,而且,”她抬起头,看着他,“副会长的职务又一直无人担当,当然会有加倍的事情要处理。”
“啊......啊哈哈......副,副会长啊......”他站在门口,摸着后脑勺,傻笑着。本来副会长的职务是该由年级第二,时不时会和茉璃抢第一的他担任的。但......被告知自己非得担任副会长的职务后,某人竟旷课旷了半个月,甚至向校长发了退学报告,当然,且不说啻家是校董之一,就凭他这么优秀的成绩,校长也不可能放走他,于是事态就变成了这样。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有事么?”茉璃摇了摇头,主动岔开了话题。
“没事就不能来么?”星辰走过来,拖开茉璃身旁的椅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了下来。
“啊拉,怎么,终于有心帮我处理工作了?”茉璃凑到他面前笑着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一听“处理工作”四个字,连连摆手,“打死我都不想再体验那时候的感觉了。”
茉璃摆了一个好像在说“原来如此啊”的表情,星辰又补了一句,“打不死还是不要哦。”
“那你还不回家。”她又坐了回去,好像有些埋怨的语气。
“等你结束了。”他小声地说了一句,并背过脸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茉璃看着好像孩子一样,连自己的心情都无法好好表达出来的他,翘起了嘴角。
“沙沙......”两人都没有再出声,只能听见钢笔的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一年前,某日的一周后
“班级。”
“高一A班。”
“姓名”
“......”
她抬起头,表情中已是有些不耐烦,“每次问你姓名都要我说两遍吗?”
“那干嘛你每次都要问啊。”他也有些生气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
“这是程序。”茉璃很快地回答了他,接着自己在姓名一栏填下了“啻星辰”三个字。
“话说回来,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她的表情一本正经,“啻星辰同学,在我担任学生会长期间,连续一周坚持到我这儿来报到的,你还是第一个。”
“所以呢?”星辰一脸的不在乎,没事人似的问。
此话一出,在茉璃办公桌旁的会议桌上正因拳击部的成立而辩论得面红耳赤的学生会成员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原本吵杂得连传说中的河东狮吼都在此无法生效的学生会室,忽然安静得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一句话:“这小子,死定了。”
果不其然,茉璃一挥手,部员们就像潮水退下一样,两秒内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二,三!”众人看着其中一个部员的手表,数了三秒。
“啊啊!!”这声惨绝人寰的叫声让他们纷纷摇头,“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会长;干什么不好,偏偏在她面前那么拽,而且还拽得这么可以。不死才怪啊!”众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这么想,并长长地叹了口气。
被修理加说教了半个钟头后,茉璃终于停下了,她长舒了一口气,端起放在桌上,已是微凉的咖啡,“放心吧,由于顾及你还要回教室上课没有留下明显的外伤。”说完,她喝了一口咖啡,但由于时间太久,香味都跑光了,所以她不太满意,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去上课?”星辰勉强硬撑着站起来,脚步都不稳了。此时的他,可以说是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每一个关节都剧烈的疼痛。
(学生会全员:“代表人民,代表党,更代表目睹了会长教训的每一个人的下场的学生会,向你致以深深的同情。”)
“学生上课不是理所当然么?”她重重地放下杯子,杯底与杯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让星辰想起骨折的声音,他打了个冷战。
“明白,马上回去。”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小子。”挤在门外的学生会会员们看着他夺门而出的背影再一次发出感叹。
“进来吧。”随着茉璃的声音,众人再一次进入了室内。
围着会议桌,众人还在想着星辰的可悲遭遇。
“我们之前在讨论什么来着?”其中一人忽然想起聚集于此的真正目的。
“是什么来着?”其他人也被提醒了。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不知是谁在嘈杂中发出一声感叹,气氛立即发生了变化。
“唉,的却是个可怜的孩子!”大家坐在会议桌边,集体感叹着。
星辰一边揉着肩一边拖着快要残废的身体走在走廊上,“下手还是这么重,再这么过几天,恐怕我就要去陪伴主了。”
“快看快看,是星辰!”星辰的班上已是混乱一团,得知他招惹上了黑蔷薇会长,所有人都没有去上传媒信息课,将门窗口堵得水泄不通。这时,一个女生首先看见了星辰的身影。
“什么什么,他没事吧。”
“会长没有为难他吧。”
所有女生一下子吵起来,关切的话语让男生们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过男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一想到这个全校最受女生欢迎,性格又差,毫无可取之处(这个只是男生心理,某人本人完全不知)偏偏遭天杀的成绩变态好的家伙终于有一天栽到黑蔷薇手上了,不知为何,心情就异常的好,就算谁欠了自己三千万都可以一笔勾销了(话说三千万对这些败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
星辰终于走到了班里,女生们看着他一脸疲惫,都心疼不已,满眼含泪咬着手帕;而男生,一脸奸笑,满心痛快,他根本不明所以,“喂喂,这是什么样的氛围啊。”他一边想着一边拖开椅子坐在了座位上。
“哟,兄弟,你能平安回来真是恭喜了!”座位前的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转过头,热情地向星辰打招呼,说着还把一支白玫瑰送到了他桌上。
“黎川?”星辰有些疑惑地拿起白玫瑰,“干嘛送我花?”
这个叫做安黎川的男孩,是星辰在初中结交的死党,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因此二人的感情很好。
“呀,本来是打算等你住院了就带这花去看你的,嘿嘿。”黎川傻笑着。
“住院?”
“嗯,本来以为,你肯定是要去医院的,所以还帮你在我家医院定了个好床位,看来得打电话通知一下护士长了。”黎川说着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等等。”星辰拉住了他,“我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学生会室,干嘛说得好像我出了车祸似的?”
“笨蛋,被会长处分比出车祸恐怖多了!”黎川面对星辰的提问就像在看一个小白,他赶紧将手机又揣起来,“告诉你,开学以来,被会长处分过的学生大多数现在还在疗养院休养,基本上都是严重骨折。”
“没那么夸张吧。”星辰听到这里咽了一口唾液。“这么严重,可是犯法的,国家把法律推颁出来又不是当摆设。”
“恐怖的就在这里。”黎川做了一个特别夸张的表情,这让他的脸变得很可爱,“会长处罚的基本都是喜欢打架斗殴,又屡劝不改的学生,当他们打架时,会长前去阻拦,轻轻一动手,当时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回家后才会有骨折的迹象。而且由于这类学生经常打架,医生也无法判定是旧伤还是新伤,就算判定是新伤,人们也只会怀疑那些与其打架的学生,对会长没有丝毫影响。”
“借......借刀杀人?”星辰听了之后感觉全身的伤处更痛了。
“嗯!”黎川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掏出了手机,“总之你没事就好,我先把床位退掉。”
“等等!”星辰再一次拦住了他,“我现在马上去医院检查,床位还是给我留着吧。”说完他马上狂奔出了教室。
黎川举着手机愣在座位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真信啦。”他又拿起放在星辰桌上的白玫瑰,“这孩子的心眼怎么比你还白呢?”说完,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