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地上的孙晔抬头看着吴忧,攥着重锤的手更加用力,高声问道:“扬善使……不,饕餮,楚星在何处?”
吴忧拍了拍自己的小腹,舔舔嘴唇说道:“我说他在我肚子里你信不信?”
“什么?!”
“嘻嘻,就猜到你是这种表情。咳咳……出来吧小老弟!”
吴忧没心没肺地在这种场合开玩笑,还咳出两口老血的情景,让所有人的嘴角不约而同地抽了抽。
一个圆而不滚的小胖子,从他的身后探出了脑袋。
楚星向着下面的同学和老师喊道:“放心吧大伙,我没事!”
众人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楚星的背后,还跟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他用沉闷的声音问道:“怎么下面这么热闹……我去,这什么手笔?”
这个手笔,指的自然是旱魃制造的人间炼狱。
而说话的人,正是两盏茶功夫前,和吴忧打得你死我活的刑天!
他的状况不比吴忧好,身上厚重的铁甲基本报销,有的是剑伤,有的则像是被猛兽用爪子生生撕开的创口。原本他进墓前还带着一盾一干戚,现在就只剩下一柄短了半截的斧头了。
由此可见,他俩当时是打出了真火,要置对手于死地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忽然握手言和了,还真是一个巧合。
在他们发觉对手并非泛泛之辈,准备掀底牌的时候,刑天无意中说“为了找到九黎族血脉后人,我必须拿到主上头骨,你小子给我乖乖躺下别挡路”这句话。
吴忧一愣:“哎?你找我大师兄作甚?”
刑天长在身体上的脸也是懵逼:“啥?大师兄?”
“你在找血脉纯正的九黎族后裔?”
“啊……没错。”
“哦,也是吼,你这家伙没脑袋,应该是刑天吧……你特么早说啊!我大师兄可是蚩尤直系血脉的后人!”
“我特么怎么知道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特么不知道就会问啊?鼻子下面就是嘴呀……哦,忘了你没有鼻子。”
“别特么提醒我这种事!”
躲在一旁的楚星看得有点懵逼:这两货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现在怎么还用国骂对喷起来了?
凶兽凶神的交流方式真是奇葩!
就算没了脑袋,刑天也还没有蠢到因为只言片语,就轻易相信敌人,他依旧戒备着问道:“证据呢?你怎么证明你所言不虚?”
没想到吴忧挖起了鼻孔,无所谓地说:“爱信不信咯,我干嘛要告诉你?你求我啊。”
“好,我刑天在这里求你告诉我,你的证据。”
刑天一把将断了半截的斧头放下,双手作揖请求对方。
“啊咧?这么干脆就妥协了?”
吴忧还真没想到,堂堂战神会有卑躬屈膝的时候。
刑天长在脐上的大嘴露出苦笑的神色:“我已经寻觅了好几个世纪了,始终一无所获,所以任何一点消息我都不想错过。
当然,如果你在耍我,我就跟你玩命。”
对于已经向自己弯腰又没有多大仇恨的敌人,吴忧也就没有为难的必要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嗯……口头上的证据估计你也不信,我大师兄倒是送给我一样小玩意,你看看。”
他从芥子环里掏出一块小木雕,丢给了刑天。
这块拙劣的牛头木雕,手法很粗糙,很明显是初学者的作品,拿到市场上根本一文不值。
但是刑天一看,就像看到宝一样兴奋。
“没错了!此子就是我苦苦寻觅的蚩尤直系血脉的传承者!”
吴忧直翻白眼:“我只看出来这是一个烂透了的工艺品。”
刑天的语气确信无疑:“不,这里有九黎贵族独有的秘密族徽,我追随蚩尤多年,可以分辨得出来!”
“这玩意在我这里都五年多了,我咋没看出来呢?”
“废话!都说是秘密族徽了,你能看懂那还得了?”
“……我竟无言以对吼!”
吴忧抱着双臂问道:“该换我问你了:为什么要找到九黎族后裔就一定得找到蚩尤头骨了?你是不是在和什么人做交易?”
刑天整个身体向前晃了晃,应该能理解成点头:“不错,他要我为他带去主上的头骨,然后告诉我后裔的消息。”
“是谁?”
“【天道】组织,鬼道。”
一听到这个名号,吴忧的眼神再次凌厉起来,好像又要开打一样:“你在为他办事?”
刑天摊开双手:“你觉得可能吗?我们不过是交易关系,我把他要的货带过去,他再把我想要的情报告诉我。”
“依我看,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单纯是在利用你。”
“?”
“如果他真的知道我大师兄的位置,估计天道组织就已经派重兵去取他们人头了。”
刑天沉吟道:“【他们】?”
吴忧很苦恼地抓着头发:“哦,我还有个二师姐,他俩不出意外应该是一同行动的……除了老师,我和大师兄就怕她。”
说到这里,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可见心里阴影面积有多大。
“听上去是很不好的回忆。不过你的意思是说,天道组织其实和你们师兄弟有隙?”
“更准确的说,是和我们的老师有隙,顺带要把我们也除掉。那你现在还要继续和鬼道作交易吗?”
刑天挥起重斧,轻松地扛在小山一般的肩上,说:“怎么可能?我早就看鬼道那人心术不正,更何况小主与天道组织有矛盾,与其相信他,不如试着相信你。
当然,吾主的头骨,我还是要带走的,他的遗骨不应在此蒙尘。
对了,小主名字叫什么?”
吴忧摩挲着下巴,稍稍回忆了一下:“【黎九耀】,他是个装逼狂,不过人不错,你会喜欢的。”
言归正传,把时间再调回到现在。
恶犬旱魃咬牙切齿,身上的熔岩更加的明晃:“别当我不存在啊,搞得好像你们吃定我的样子!在这个状态下,谁也杀不死我!”
吴忧叹了口气:“看来你是不想乖乖配合咯?真可惜,本来还以为可以和气生财的呢。”
束夜香和兔子齐齐给他抛了个眼刀:咱们哪次“和气生财”过了?
忽然间,束夜香脖子上挂着的神农鼎不安分了起来,直接挣断了藤蔓,从小挂坠变成了重达千钧的国之重器,立在大地之上。不仅如此,在那黑洞洞的鼎内,发出夺目的金黄光华。
“什么情况?!”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而站在上面的小胖子楚星,好像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那个鼎内,有一柄神物,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他去把握。
“唰”的一声,一道金光,像金色的天际线从神农鼎中飞出,划破最终墓室中的黑暗。
当不可一世的旱魃看清楚那神物的真身时,全身都在战栗。
那是一柄剑,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亦是圣道人王之剑——轩辕剑!
鼎中养剑千百载,今朝出锋斩魍魉!
这把举世无双的神剑,径直飞向了楚星,像一道金虹划过。
但它没有半点杀意,只有一种找到所属的归属感。
“我滴个乖乖……神器认主?这难道就是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