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翼腾蛇虽然惊诧于吴忧的凶兽魔威,但仍然毫不退让,盘起长长的身躯挡在破裂的池底暗洞前,始终处于戒备状态。
吴忧散去了背后的饕餮法相,不劫伞也收回背后,说:“你倒是说话啊。都长出四翼了,就算没化成人形,灵智也该开启了吧。”
果不其然,四翼腾蛇口吐人言,听上去是个妇女,恶狠狠地说:“没什么好商量的,滚远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敖风雨在岸上站的远远的,喊道:“吴老师,这蛇在寒塘底下生了个蛋,借这里的天然源力孵蛋,护犊心切,所以才在这里兴风作浪!”
四翼腾蛇向他瞪了过去,而这位北海龙宫四太子直接躲在三位师兄师姐后面,把他们当成了挡箭牌。
吴忧点点头,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继续居高临下地对四翼腾蛇说:“本来吧,你好好藏在寒塘之下,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孵蛋,也不会有什么事。可就在前几天,你突然发威,把整个寒塘都冻住了,闹出人命来,这才惹来了麻烦。”
四翼腾蛇冷笑道:“那个小贼想要窃我卵,就算把他活着放回去,他又岂会善罢甘休?与其日夜提防,我不如将他杀了。至于麻烦?我乃腾蛇,能与龙族分庭抗礼,谁敢来找我不痛快!”
吴忧叹了口气,摇头道:“愚蠢盲目的自大。光凭你这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切成叉烧,把你的卵找出来做成蛋羹。”
“那我就吞掉你的学生,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四翼腾蛇的攻击意图更强烈了,气氛剑拔弩张。
吴忧摊开手说:“瞧,这就是你的自大。第一,你根本不可能在我面前吃掉我的学子,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第二,我之所以来找你谈谈,唯一的原因,就是看你修为不易,不要因为做一些蠢事而废掉了几百年的修为。”
他又满不在乎地说:“啊,当然,如果你还是不能好好说话的话,我不介意今晚加顿大餐。”
四翼腾蛇很想发作,但面对从远古一直传承不断的凶兽饕餮,实在是没有底。她倒是有心和饕餮拼个你死我活,但死的肯定是自己,保不住即将出世的孩子。
而且这里不是三不管的深山野岭,是天下学宫的后花园。如果真的把事情闹大了,学宫必然会用雷霆手段将她清除,不留活路。
她的确尚未化成人形,但智慧已经达到了人智,利害关系她分得清楚。
最后,四翼腾蛇还是选择了妥协:“那就谈谈。但先说好,我必须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这是底线。”
吴忧点头表示理解:“可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搬到我披光殿做门神,我可以上书学宫,保你母子性命。”
四翼腾蛇大怒:“你想把我们母子当看门狗来使唤!”
“别说那么难听,是门神。门神懂不?威风就好啦!再说了,你毕竟是杀了个人,就算他是窃贼,那也是作案未遂,按律罪不至死。学宫如果追查,下次找上来的可就不会跟你谈条件了。”
吴忧据理力争,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
四翼腾蛇再度比较了一下利害关系,当下只好选择妥协:“好吧,你的披光殿,条件怎么样?”
吴忧厚着脸皮说道:“放心,你只要盘在大殿门口睡觉就好,有什么人上门来,只要把送来的礼收好,通知我一声就行了。这么轻松惬意还能保你们母子性命的活计,你上哪找去?”
躲在一旁旁观的四位学子纷纷翻起白眼,吴忧有意绕开工作环境的话题,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就是要坑四翼腾蛇上他这条破船。
四翼腾蛇犹豫再三,吴忧终于是等急了,甩下一句狠话:“既然不想当门神,那当叉烧和蛋羹吧。”
“你……你这是威胁!”
“废话,你以为呢,老子是凶兽饕餮!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跟我混,要么当晚饭!你自己优柔寡断,老子就替你选!”
吴忧被逼急了,粗话都爆出来了。
他的耐心可大可小,他可以为了束夜香的拿手菜等上整整一天,却不想在无关痛痒的事情上浪费一分钟。
四翼腾蛇是否愿意归顺,就属于无关痛痒的事情,有她更好,少她也没差。关键是天色渐渐暗下来,快到晚饭饭点了。
吴忧的肚子有点饿了,导致他的脾气也上去了。
最后,四翼腾蛇还是从了:“我当你的门神就是了,只要你真能保我们母子平安。”
吴忧从芥子环里掏出一块血玉玉牌,正是入门殿里司仪交给他的,不仅是博士的象征,也暗含披光殿的位置信息。
他说:“你带着蛋,照着玉牌上的提示走,就能找到我的披光殿了。我和学子们在这边过一晚,明天早上就回来。”
四翼腾蛇用一缕源力托起这面和她蛇鳞一般大小的血玉玉牌,心头一惊:凶兽饕餮怎么成为天下学宫的博士?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长长的尾巴伸进寒塘池底,卷起一颗如同白玉雕琢的蛇卵,展开四只宽大的羽翼,振翅一飞升入高空,向着血玉玉牌所指的方向飞去。
“记得绕开城镇,别搞出大动静啊!”
吴忧在后面喊道。
等白色的大蛇飞离他们的视线,他拿出一筒竹简和一只毛笔,将竹简摊开,让笔尖浸透寒塘之水,清水落在竹简上竟变成了浓黑,效果和真的墨水一模一样。
这毛笔和竹简都是役学宫分发下去的,随身带着用来记录委托经过非常的方便。
众学子围上来看,吴忧是在写这次委托的调查所得,竟然事无巨细,没有一点隐瞒。只有在最后交代为了防止四翼腾蛇以后再伤人性命,已经将她收服,安排到自己的披光殿去做看门门神。
敖风雨有点好奇地问:“按法律来看,不应该是以命换命吗?四翼腾蛇就算是事出有因,但毕竟是冻死了一个人,老师你怎么就能用私刑保下她?”
吴忧摇了摇头:“求学国的法律上的确有以命换命一说。但是,这个律法在城镇里、在学宫里才能严格执行。
这天然的藏宝地是探宝者、赏金猎人的游乐场,就像赌博一样,有赢就有输,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一夜暴富,同样也有可能一命呜呼。所以来到这片藏宝地,就要做好人为财死的觉悟。
当然,学宫为了防止谋财害命的乱象发生,明令禁止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报复。不过,四翼腾蛇能算是人吗?她还没化形成人不是吗?”
学子们面面相觑,就连面瘫的大师姐也张开了小小的嘴巴:老师真是能钻空子啊!
吴忧把竹简写好,卷起来后屈指一弹,那竹简就化为一道流光,自动向着离青玉寒塘最近的役学宫飞去了。
此时,太阳几乎西沉,只剩下一丝光辉映照着天空,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吴忧把身上的厚衣物紧一紧,说:“咱们今晚就在附近的城镇里过一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