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学,在天下学宫中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位。他们监督着求学国里所有学子、学士甚至博士的言行举止,并有权向学宫上层检举不当言行,就连高高在上的博士都有可能被拉下马。
不过话是这么说,现实却非常的复杂。督学想要检举某人某事,就必须掌握压倒性的铁证,否则上层不予理会。毕竟人有一张嘴,总不可能只听督学的一面之词是不是?
但就是这一条规定,有了极大的发挥空间。大多时候,都是督学抓不到有决定性的证据,构不成检举条件,导致个别品行不端的人逍遥法外,那是又气又无奈。
周鼎鑫是一位刚刚入职不久的督学,今年只有十八岁,年纪轻轻朝气蓬勃。
他本就是天下学宫的结业学子,怀抱着希望学宫欣欣向上的初心,他直接报考了天下学宫的督学,并在一个月前拿到资格。
周鼎鑫以为自己的努力可以让学宫更加公平纯净,结果越深入这个职位,就越发现身为小人物的无力。在掌握巨大能量的学士、博士面前,自己就算明知道他们私下里的徇私舞弊,却也找不到证据,甚至连自己这份工作都要被威胁。
同为督学的前辈们也劝他不要太热血上头了,谁当时不是抱着赤子丹心来当督学的,最后还不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吗?再说了,那些暗地里有交易的人也不是丧尽天良之徒,顶多就是向某个背景硬的学子多倾斜些资源,造成分配不公,并没有搞得天怒人怨,没必要为此堵上自己的前途。
所以周鼎鑫郁闷啊,每天只能做些制止违纪违规的小屁事。
今天晚上他喝了酒,头有点昏,准备出来走走散散酒气,结果就这么巧地碰上苟小炎和敖风雨的掐架。
“呔!那边的两个毛孩,立刻停手!”
周鼎鑫一边大喊着,一边向这边飞驰而来。他的轻功是真正做到了踏雪无痕,足见其基本功之扎实。
而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还在气头上,那里会管别的,仍在专心致志地翻滚着掐架。
就当周鼎鑫里他们只剩区区五百米的时候,一个黑影后发先至,几个腾跃就来到了打架二人组身边,给他俩一人来一拳,大大的红包在脑袋上升起。
吴忧骂道:“你们两个白痴,督学来了,还打呢?赶紧跑路!”
这当头一拳倒是把他俩敲醒了。督学虽说办不了大案子,但如果学子被逮到了,至少都得罚抄学宫百项条规,情节严重者还得吃板子,也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杖责。
他们只是看不爽彼此,但并不想和对方一起同归于尽。
吴忧一手拎起一个,把他俩扔了出去,在后面喊道:“快点跑,千万别回头!”
苟小炎和敖风雨在逃跑的路上,还看到了北冥悦和罗天弥,猛然老脸一红,感觉这次糗大了:本来是想很男人的私下解决一决雌雄,却被老师同学偷偷看完全过程,而且还被督学发现不得不逃跑。
在他们逃跑的时候,周鼎鑫也拔高了速度,嘴里还喊道:“小兔崽子,别想逃走!”
吴忧紧了紧遮住脸庞的面巾,直接拦在了周鼎鑫身前,说道:“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周鼎鑫的确不认识这是谁,但稍微想一想,这么包庇那两个私斗的小屁孩,应该是位学士或者博士。他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他们是你的学子?”
“是。”
“你就这么看着他们私斗?”
吴忧摇摇头:“这哪叫私斗?我可就在旁边看着呢,这叫切磋。”
周鼎鑫醉醺醺的,有些烦躁,连礼数都忘了:“我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你叫什么名字?”
吴忧皱眉:这货一身酒气,跟我耍酒疯啊?
他指着自己的脸答道:“你觉得我会说吗?”
“那你的身份玉牌呢?”
“交给别人了。”
周鼎鑫沉吟片刻,忽然出手,一记探龙手稳准狠地抓向吴忧的面巾,要将它扯下来。
吴忧稍微一惊,立即出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如同铁钳一般让其纹丝不能动。他呵呵笑道:“小兄弟,你喝多了,回去歇息去吧。”
周鼎鑫酒劲上头,喝道:“你没有身份玉牌,行事可疑,我身为督学命令你摘下面巾,跟我回衙门里走一趟!”
他鼓动源力,气血翻涌而上,震开了吴忧钳住自己的手。一尊四足方鼎的法相出现在他身后,鼎鸣震荡,道道乌黑的波纹扩散开来。
吴忧离得太近,仓促之间被鼎鸣声震退数十步才稳住身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直接动手打人可不在督学的行为准则里。主要还是因为他今天喝了酒,一想到眼前的蒙面人也是包庇学子的学士博士,心中的不忿就涌了上来,借着酒疯打人。
周鼎鑫得理不饶人,施展起过人的轻功,五指张开成爪,手掌如同一尊口朝下的大鼎,朝对方的脸袭来。
吴忧被彻底激怒了:“丫的,给你脸了是吧?跟老子耍酒疯?”
但是为了隐藏身份,不管是饕餮的蚀风还是不劫伞他都没有用出来。但是凶兽与生俱来的强悍肉身,是没必要隐藏的。
他向着周鼎鑫抓来的手掌猛打一拳,朴实无华的拳头里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强度,直接把倒扣下来的鼎身法相打碎,把周鼎鑫轰飞出去。
这位督学凌空翻身落在雪地里,冷汗冒出,酒劲去了大半。这要不是有法相保护了自己的手掌,这一拳至少能将他手骨打碎。
自己好歹也是从天下学宫里结业的学子,学宫的全天下出了名的严格,进来难,出来也难,结业的考核也能刷下一大批不够优秀的学子,能从天下学宫里结业,都是在山海界里抢手的高材生。
结果高材生被这个神秘男子一拳打飞,而且还险些受伤?
“你到底是……”
周鼎鑫还没说完话,吴忧一个闪身踏来,一脚向着他的侧脸踢去。
他连忙鼓动源力,巨大的四足方鼎将他全身罩在其中,保护他不被攻击。
吴忧的鞭腿扫在方鼎的鼎身上,震得大鼎颤抖,鼎鸣声传播极远,震得鼎内的周鼎鑫头晕眼花。
“咦?好结实。”
吴忧稍微赞了一口,然后收腿握拳,拳头上缠绕着一点点青色的蚀风,在黑夜里很难看清。
一记直拳轰打在四足方鼎法相上,鼎身像纸糊的一样,瞬间被打出一个口子。
蚀风悄无声息地又钻入吴忧的身体里,然后这记直拳狠狠地作用在周鼎鑫的正脸上。
可怜这位督学被打得鼻血喷飞,恐怕鼻梁都被打断了,倒飞撞在自己的方鼎法相上,倒在雪地里晕了过去。
四足方鼎法相随着施法者的晕厥而消散,吴忧甩甩手,喃喃道:“一个督学,晚上睡在雪地里不会死吧?”
他低头看了看被鼻血染红的雪地,啧啧嘴有说:“太惨了点……罢了,医者父母心,我给你治治。”
这货全然忘记是谁把他打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