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殿的商苑风博士今天的心情,可以用吃了苍蝇来形容。
他是排外联盟中的先锋,意欲打响打压凶兽饕餮的第一枪,所以在门外评头论足了一句话。待他做客披光殿,再发表一番讲话,反衬出自己的博学和饕餮的庸俗,狠狠的削一下他的面子。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的对手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神经病!
吴忧把学殿殿门紧闭不见你面,骂你躲躲藏藏不敢露面的鼠辈;你说把门打开咱们当面对质,他说不屑与白丁浪费口舌;你讥讽他无胆论道,他还说你是藏头露尾只会狺狺狂吠的狗贼……
不管商苑风怎么说,都被吴忧诡辩成渣渣,进入一个死循环……
没过多久,商苑风此时的心态就炸了。
他是地地道道的读书老先生,而读书人之间的坐而论道、大气儒雅的套路,对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脸皮连剑都戳不破的吴忧来说,根本不顶用!
“你……你!竟口吐粗鄙之语,妄为学宫博士!”
商苑风被气得脸色涨红,他强提一口气,把汹涌的气血压了下去,全程都在旁听的四翼腾蛇真怕他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是博士,你不是博士,只是鼠目寸光之徒。所以为了照顾你,我特意用这种风格跟你交谈,你该觉得荣幸才是。腾蛇,还不快把恶客赶走,这里是学术重地,不是街头巷尾的茶水铺子。”
吴忧再度用语言暴力怼过去,商苑风哇的大叫一声,真的吐出一口老血,洒在白净的雪地上。
商博士气息委顿,却又急怒攻心,恨不得现在就用自己的大神通把这披光殿夷为平地,把凶兽饕餮拖出来就地正法。
他颤巍巍地指着披光殿的殿门,丢下狠话:“老夫跟你来日方长!”
吴忧没有直接去回应商苑风,而是对学子们说,声音还非常大:“听到没?逃跑前丢句狠话,这是街头巷尾的恶霸混混常用的手段,以后可以根据这个来判断一人的受教育程度。”
商苑风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否则非得被气出心魔。
四翼腾蛇目送这位被气出个好歹的商博士渐行渐远,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这是把学宫的一个老牌博士得罪死了。
罗天弥也问了吴忧一样的问题:“老师,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火了?这都快要不死不休了。”
吴忧重又叼起一根苍术根,乐呵呵的说:“没关系,我跟那货连面都没见着,明面上不算结仇,他也没脸往外说。下次我登他上苍殿的门,还要跟他把酒言欢,气死这老头。”
北冥悦张大了小嘴,赞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吴忧给她的小脑瓜子狠狠地来了一下:“这不叫贱,这叫机智!你们都学着点,虽说为人处世不能全靠贱……机智来摆平,但对付敌人,就要把他们恶心得想死才行。”
北冥悦虽然头上起了个红包,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年龄比她大的师弟们看到此幕,心里不禁暗暗担忧:大师姐会不会被无良老师教坏了?
“都还愣在原地干什么?干活的干活,爬山的爬山,都给我操练起来!”
随着吴忧的一声大吼,披光殿学子们的黑暗时光,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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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哥,你可以直接在脑内说话的,我听得见。”
被困在水晶里的少女好像微微皱起了眉头,声音继续在君宝珠和兔子两人的脑海里响起:“我是世间神念修行的第一人,只要我想,可以探测大半的山海界,没必要直接动口。”
少年兔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种族原因,每次他说话都很破坏气氛。
他在脑海里构想道:“你要我找的东西和人,都已经在这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脑】果然能跟他交流:“目前不需要,时机尚未成熟。接下来的布置交给学宫来做就可以了,兔哥你可以休息休息了。”
兔子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你们想把吴忧和束夜香怎么样?”
“怎么,你关心起饕餮和那个混血儿了?”
兔子有点激动:“这不是废话吗?都一起旅行五年了,什么风风雨雨也都经历过了,这感情也是铁打的好吧!”
【脑】歉然地说:“抱歉,是我没考虑到。毕竟我的生命已经走过了一千多年,忽略了你五年来的心理变化。”
这是正常的,一个活了千年的古老存在,在他眼里五年的时光连自己的零头都算不上,真的就是弹指一瞬间。
但对于仅仅二十岁出头的兔子来说,五年的时光,占了他生命中相当大的一部分,足以建立起铁打的感情,就和君氏姐妹一样。
“所以你的答案呢?”
兔子追问道,他的眼神也开始有了变化。
“……放心,我保证他们并不是弃子,只是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能肯定,毕竟我也不是万能的。”
少年兔子算是松了口气。
站在一旁的君宝珠恰到好处的插话道:“兔哥,你还记不记得,跟咱们学宫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兔子开口说道:“哦,你说青天白玉钟啊,它还在我这呢。”
“很好……嗯?!”
君宝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兔子的两只长耳,一边狠狠地拉扯一边问:“你什么意思?给我把话说清楚!”
兔子疼得咬牙切齿,举起了写字板:“那玩意已经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那不仅是天下学宫的至宝,更是我们筚路蓝缕创建至高学府的象征啊,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没了!”
君宝珠很激动,真的很激动,如果换成其他人她保证已经拔剑了。
因为那尊青天白玉钟上,刻写着一个又一个为天下学宫的兴起付出生命之人的名字。
在一千年前那个动荡的岁月里,有这么一群纯粹的人,白手起家,硬是扛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攻击,让享誉天下的至高学府得以稳固于圣树大椿之间。
在那尊大钟上刻着的,全部都是君宝珠和【脑】的道友,有些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他们已经成为一捧黄土,除了墓碑,就只剩下青天白玉钟还祭奠着他们的名字。
兔子一句没了,相当于践踏了这股厚重的情怀。
“是你姐让我把大钟熔铸成四极天柱的,她没跟你说吗?”
看到兔子这张写字板,君宝珠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了被封在水晶里的少女。
【脑】的声音再度传来:“是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