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踏在蠪侄的碎肉堆里,仔细地搜索半晌,弯腰捡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蔚蓝色结晶,内部仿佛有蓝火跳动——那是蠪侄的妖元。
异兽妖怪的妖元就相当于人类的丹田,是天然的源力储存器。在妖怪体内时是以内脏的形式存在,不断地为本体吸收天地源力,再转化为自身源力。但一接触到空气,外壁就会硬化成结晶状。
虽说是他最后灭掉了蠪侄,但这颗价值千金的蠪侄妖元,他决定交给自己的学子们自行处理。
他们的进步和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君元和蓝天风也没有落了博士风度,亲自动手帮披光殿的四个学子做疗伤处理,一股柔和又温暖的源力渡入体内,连受创最重的敖风雨都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龙太子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幽冥地府的场景好熟悉……”
吴忧把蠪侄妖元扔给了北冥悦,说:“你们先和青裴回披光殿养伤,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上给你们带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虚弱的苟小炎眼睛亮了一下。
学子们上了麒麟车辇,青裴马不停蹄地望着披光殿的方向驶去。
君元见学子们都走远了,对吴忧说道:“这次事故役学宫理应全权负责,应该能给你一个交代。”
吴忧闷哼一声:“最好是能让我满意的交代,不然我就是堵在门口闹事,也要让他们吐出一口血。”
君元负责的是督学,役学宫不归他管,所以就算吴忧心里有多气也不能撒在他身上。
不过君元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如果你闹事的话,我会负责把你拘捕并记录口供。”
“……你是不是特喜欢录口供?”
“哦差点忘了,你们俩的口供还没录完,就在这说完吧。”
说着,君元掏出了毛笔和竹简,严肃认真地看着吴忧和蓝天风这两个有矛盾的博士——他还真是随身携带工作用品。
蓝天风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吴忧,怪他干嘛提醒这个工作狂一句。
一刻钟后,口供录完,君元才给这两人放行。
吴忧走前,对蓝天风丢下一句话:“你等着,咱们的事还不算完。”
蓝天风又不知何时换出一把折扇,画扇半遮面的浅笑道:“当然,这只是开始罢了,以后请吴博士多担待。”
君元的眉头挑了挑:果然有事瞒着,但他们嘴太严了,实在敲不出多少东西。
他嗅到了大事件的味道,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安排人手了:周鼎鑫这小伙有天分,但是还差些火候,该给他些磨砺了。
到了晚饭饭点,吴忧嘴里叼着根苍术根,心满意足地回到披光殿。
昏暗的大殿里气氛有些压抑,只有北冥悦盘坐在蒲团上打坐,只有一根蜡烛跳动着微微的火光。
每个人在第一次从鬼门关前过一圈,都不会有多淡定。只有尽早走出心理阴影,才能让心性更加坚韧,未来的道路将会更加宽敞。
吴忧走到她的身边,问道:“你还好吧?”
北冥悦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地说:“我说还行你信吗?”
“你的师弟们呢?”
“都躺在自己床上。老师,我真的不适合当这个大师姐。”
北冥悦苦笑一声:“不对,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是根本不配。我的战斗力是最不稳定的,也是最害怕战斗的。我……我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吴忧沉默了一会后,蹲在开始自我否定的大弟子面前。
北冥悦不解,双眼盯着老师的正脸。就在她快数清老师有多少颗眼屎的时候,吴忧一指头弹在这妮子额头上,疼得她啊呜一声向后跌倒。
吴忧反问她:“妮子,你先告诉我,大师姐应该是怎样的?”
北冥悦也没生气,随口就说:“当然是学殿里最厉害的那个了!”
吴忧淡淡地说:“是,但远远不够。作为大师姐,你应该比他们强,比他们狠,压制他们,又庇护他们照顾他们。大师姐或者大师兄,从来都是贱命一条,脏的累的苦的烦的,都该由你去做。你应该是所有人的大树,而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珠子。”
听到这席话北冥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我就更不适合了!不过是拜师拜得早一点,老师你换一个人来不就好了?我来到山海界前只是个初中生,我只想回家而已!”
吴忧嗤笑了一声,说:“我来这里的时候才小学生呢。”
“欸?”
他张开自己的左手手心,浑然天成的油纸伞图案背后,是千重万叠的锦绣山河。
“别看我是凶兽饕餮,其实以前我跟你一样,也是来自地球的山海行者,所以我有资格说【我理解你的感受】。”
“那老师你打开那道【门】了吗?”
“嗯。”
“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忧思考该怎么解释错综复杂的因果缘由,最后总结道:“我把一件事搞砸了,又把一个仇人干翻了,最后心愿已了,就回去了。”
北冥悦彻底傻眼了:“什么玩意儿?”
吴忧一拍她脑袋瓜,继续教育道:“你现在要搞清楚为什么要变强。光有经天纬地的力量也许并不能帮你打开【门】回到地球,但力量却是你前进路上必不可少的【条件】,懂不?”
北冥悦点头,揉着额头上的小红包说:“老师你说的道理我懂,但这和我当不当大师姐有什么关系?我不是那块料,罗天弥比我就更适合,该由他来当大师兄。”
而吴忧却摇摇头:“不,最适合当大师姐的只有你。”
北冥悦嘟囔一声:“这不废话吗?就我一个女生……”
“不。老三的确在心性和见识上强于你,但他过于刻板,行事方方框框,没有你的灵动。老四出生贵族,不懂你们平民出身的难处,骨子有一股傲气,难以服众。至于老二……你指望一个莽汉来当大师兄?让他干架还行,若让他去运筹帷幄,就是你们四人中的下下签。”
吴忧拍了拍她的肩膀,充满了期待:“你是这块料,只是你还没成长起来,别因为一次失败就把自己当成败狗了。”
“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起重任……”
“现在担不起就给我加紧变强。反正你是老子钦定的大师姐,我一天不说换你就得当一天的披光殿大师姐!”
“欸欸欸!这和刚才的画风不一样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吴老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芥子环,得意洋洋地说:“去把你的师弟们叫出来,老师给你们讨来不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