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这是挂在每个房间中用于装饰的古钟,为了制造一些复古的声音,设计师们特地增大了钟摆与零件之间的摩擦面积,好让那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为明显。
“……”
抱着怀里的菲琳坐在沙发上,轻轻为她盖上被子,白月不禁转头望向了门口。眼前,那位银发少女正靠在门边上,静静地盯着他。
“月儿。”
“哦,奥利维亚……”
朝她打了个招呼,但很快,他又低下了头去。脸上尽是些踌躇的愁容,白月一时间不知该用何表情面对对方。
“你都,听到了么?”
“诶,听到了,她哭得很厉害。”
扶着墙走进门来,晃到白月身边撩起衣服坐下,她深吸一口气,把身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接着,奥利维亚又扭了扭脑袋,两只手挽住了白月的胳膊。
“和你印象中的英雄有所出入么?”
“英雄也是人,不如说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啊,说的是呢……”
挽住胳膊的手慢慢缩紧,慢慢闭上眼睛,奥利维亚开始尝试着去放松起身体来。
“保护他人的同时自己也渴求着保护,没有最完美的英雄主义,只有最现实的个人价值。所谓的‘英雄’本质上都是这样最真实的人,他们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是值得尊重的存在。”
“但总会有背道而驰的家伙。”
回想起自己在飞机上所听到的对话,白月那舒展的眉头再一次锁紧了起来。
“我有担心过这种事,奥利维亚,但它还是在我最不想看见的地方出现了。她不该遭受那样的抨击,就算是人之常情也不该……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发声,人们居然直接把她定位到了‘破坏者’的行列里……”
“调整呼吸,月儿。冷静点,冷静下来。”
轻抚着他的胸口,奥利维亚淡定地劝诫着他。没人见过白月这幅模样——怒目圆瞪,头冒青筋,气喘如牛,血脉偾张……或许是见了奥利维亚,他才撤掉了自己心底最深的那层防线,尽情宣泄着自己负面的情绪。
“刚喝了点酒,有点……”
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白月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的样子有些不正常。深吸一口气,他便开始慢慢调整起了自己的呼吸。
“喝点热水。”
从一旁扭曲的异空间里拿出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奥利维亚抬手示意让他接住了。
“这,这异空间里连流体都能保存得这么完整么?”
“当然。”
“我怎么做不到……”
“哈哈哈,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月儿。”
见他面色总算好转了些,奥利维亚便没再搂着他,转身便是替菲琳整起了被子。
“我在门口都听到了,你说我做的饭不好吃么?”
“啊?啊……那个是……”
“月儿你之前的作息太不规律了,晚上五点才睡,下午一点才起来,妈妈我自然要给你做些养身补气的菜品。这既然是养身补气,中间的油盐自然是放得少了,你吃着也就没了味道。”
“啊,啊……这样……”
“听好了月儿,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不管你活了多久,人类就是人类,不规规矩矩的就是会生病。即便你自己有自愈能力,那恢复的也只是肉体,精神并不能得到恢复。”
“咕……”
“而且之后要去当英雄的话,不给人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可是万万不行的。你的存在本身就要给人带来希望,妈妈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没精打采地出现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是英雄。”
“欸——”
这么看起来的话,奥利维亚训话的时候还真有些母亲的样子——胸挺得比平时还要直(平),头扬得比平时还要高,两只小手就这么往腰间一插,显出一幅威严的样子。
“还有啊,给人盖被子怎么能这么盖呢?再怎么也要把两边的扎进去,要这样,这样……”
几乎是把菲琳整个用被子包起来了,等到把她脖子处的被子卷得严实后,奥利维亚又一幅自豪的样子盯着白月说道。
“知道了么?”
“知,知道了……”
看上去的确暖和了许多,那酣睡过去的菲琳还很配合地打起了小鼾。
“她是个好人,月儿。”
突然,奥利维亚的手停在了空中。
“如果她是真心喜欢你的话,妈妈并不介意。”
“那是原则问题,奥利维亚,我对你的爱是一心一意的……”
“那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如何看待她。”
“我?”
“啊,如果你对她没有一点感觉的话,那一心一意倒是有价值的。”
“不是,我怎么可能对她有……”
“我的能力之一——月(Moon)可以看到人的内心,月儿。是要我拆穿你呢,还是你自己说呢?”
“欸?”
注意到她身旁逐渐冒出红雾时,白月愣住了。
“哇,不用这么绝吧奥利维亚。”
“女人心可是深似海的月儿,为了你的幸福,妈妈会不择一切手段。”
“好吧好吧,我怕了我怕了。”
举着双手,白月嗤笑了起来。他并不是在笑别人,笑的正是那个像个傻子一样的自己。
“我对她有好感了,就从刚才开始。”
“那就好说了,你是更喜欢她一些呢?还是更喜欢我一些呢?”
“当然是,奥利维亚你。”
“那么,在你喜欢我比喜欢菲琳多一点的基础上,我允许你和她之间的情感。”
“不不不不,这个再怎么说也……”
“我是认真的,月儿。”
……
“明天还得去开会呢,克里姆尔。”
“咕嘻嘻嘻,你不也没睡么神原,装什么正经啊。”
另一个房间中,神原千华正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端坐在桌前,对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发着呆。身后则是盘坐着那个穿着黑色镂空睡衣的爱莉,正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诡异地嗤笑着。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嗯?你指啥?”
“当然是那个异类的事情,你不是早就发现他了么?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幅不明所以的样子呢?”
“你知道了啊。”
悠悠地回过头来,那张白净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咕嘻嘻嘻嘻,神原,你明明身为英雄,却总是摆出那么一幅阴险狡诈的样子。”
“英雄和‘异类’不过是站立的阵营不同罢了,咱们本身的行为和‘异类’没有大同小异,这你是知道的吧?”
“啊,我当然知道。”
“那妾身就劝你别再问下去,如果你不舍得打破这份宁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