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伤口被爱莉带到英雄协会分部的时候,菲兹便是瞅见白月正坐在房间里等着自己了。
“哈哈哈哈,怎么成这个样了我滴个乖乖。”
他放肆嘲笑着她身上那些伤口,像是比吃了蜜还要开心。
“咯……”
“行了月儿,你怎么就总是见不得别人呢?来来来,放这边,轻点轻点……”
只有奥利维亚是真正关心她的,给她铺好了位置不说,还将手割开了一个小口子用鲜血为她疗起了伤来。
但比起失落,菲兹却显得有些安心了。她再没有因为对方曾与自己为敌而感到不适,反过来,再次回到他们身边时,一股莫名的亲切感突然涌上心头。
“我真是想骂两句,但是已经没那力气了。”
任奥利维亚在自己身上摆弄着,菲兹没再秉着那幅像是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似的沮丧脸,对着白月微笑了起来。
“谢谢。”
“欸,我什么都没做啊,你别给我道谢。”
他嘴上的确是这么说着的,但菲兹知道,若不是爱莉出现在了那里,或许白月早就冲进来了。她能看得到画面中白月那幅犹豫不决的模样,以及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对这个英雄所求的情。
“要是按照规定办事,你这样可是要吃闭门官司的,大哥哥~”
松开菲兹,爱莉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她盯着那个不断流着冷汗的白月,面露诡笑地质问起了他来。
“现在把她救也救了,带也带回来了,该把事情给爱莉解释清楚了吧?”
“啊哈哈哈……不急不急,时间快到了。”
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质问,他反倒也露出了笑容。
“哈?什么时间……”
正想问个清楚,突然眼前一阵头晕目眩,爱莉便是在椅子上摇晃了两下,艰难地扶着把手撑起了身子。
“咯……你是什么时候记住这个时间的……大哥哥~”
“就昨天吧。我还是希望爱莉你能娇弱点和我聊呐,你这幅强硬的样子实在叫人吃不消。”
对于谈判这方面,白月相较于那些身经百战的英雄自然还是稍弱的,即便爱莉才刚刚十岁,他也相信对方在这方面的技巧要多于自己。
“唔唔……”
再接着,爱莉周旁所弥漫着的杀气已是消散得无影无踪,转即,一阵柔弱的喘息声从椅子上传了过来。
“大哥哥……坏心眼。”
“呐哈哈哈哈,这就是大人的手段啊爱莉,下次还是多个心眼再来吧。”
一把抱起快要晕厥过去的爱莉,白月轻轻地将她安放到了自己旁边,轻轻抚摸起了她的脑袋。
“总之很感谢你帮我把她救回来了,我是想过那边会派出人来杀她,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话说一半,他看向了还在为菲兹疗伤的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
“……”
被白月这么一喊,奥利维亚突然停下了手来。回头与他对上视线,她便是知道白月要问些什么了。
“呜姆姆……”
“好好睡一觉吧,杀了那么多分身,你也该累了。”
“不……行……爱莉作为英雄……还得……”
不多时,那轻微的鼾声便在白月怀里响了起来。
“奥利维亚,这是我第二次叫你名字了。”
当着菲兹的面,白月收敛起了那幅笑容,少有地严肃了起来。
“月儿……”
“我的确说过等你想说再说也不迟,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们已经到了想杀个人就能随时在那种公共场合大摇大摆地出现的地步。”
之前也是,他们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各地,根本毫无畏惧可言。这对于白月对“异类”的认知还是稍稍有些出入,要说起来的话,他现在反而觉得那个最弱的“黑匣子”才是最正常的“异类”。
“那个要追杀你的到底是谁?”
“他不是要追杀我,月儿……”
手上的伤口逐渐愈合,望着不断对自己的表现表示着不满的白月,奥利维亚低着脑袋,连他正眼都不敢再看一下了。
“萨麦尔·伊丽莎白,他是你的舅舅,是我的……哥哥……”
“……”
他开始用一种鄙夷的目光对奥利维亚方才的那句话表达了疑惑。
“不好意思奥利维亚……那个……我没听错吧?你说你的哥哥,啊,就我舅舅,他……是他追杀你……诶?他是二郎神?”
“他不是追杀我,月儿。要是他这么想的话,我可能在两百年前就被他杀了。”
白月注意得到,奥利维亚双腿开始发颤了起来。
“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月儿。二十年前那场屠杀也并不是偶然,那都是他一手策划、一手主导的。那七个‘异类’联合起来才只能勉强对抗他,更别提其他被束缚了力量的英雄……”
“扯远了奥利维亚,我没想听他有多厉害,你只要说他到底发了什么神经要杀你就是了。”
对于吹嘘对方有多么厉害这种陈词滥调的言语,白月实在是听得耳朵里起茧了。于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劝起了奥利维亚,好像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似的。
但这个反应却完完全全震惊到了奥利维亚,当看到白月的态度与她所想象的大相庭径时,她怔在了原地。
“月儿……”
本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那话却又咽了下去。娇小的嘴巴里吞吞吐吐地挤出这两个亲昵的字眼,她脸上不再像之前那般光彩耀人,反而暗淡得如死灰一般。
“说的是呢……月儿会保护我……”
“这句话我在和你见面的那个时候就说过了,你一直没放在心上而已。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他追杀……嗯——他到处派人找你的原因。”
单纯只是个普通的“异类”是做不出这种离谱的事情来的,白月深知这一点,在见到菲兹受到袭击后便再也忍不住了。
“我想成为英雄是有原因的,奥利维亚。孤掌难鸣这我知道,所以我必须牢牢抓住英雄协会这座靠山才行。早在你一开始向我求助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事到如今,你如果不把他的目的说出来,这一切就无从下手。”
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小怪,受了这么长时间的骚扰,白月想着也该到个头了。
“是吧,菲兹。”
“欸?你问我干嘛?”
“我这不是尊重你意见么,你也帮我劝劝她。”
“啧……你这种事自己……哎哟……”
身上伤口刚好了没一段时间,她就得冒着再受伤的风险凑上去劝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
“……”
伸出手来示意她不要说话,奥利维亚此时也严肃了神情,大步朝着白月走了过去。她看起来早已没了往常的那般温柔和和蔼,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想要我的身体,月儿。”
“……”
“血族近亲结合的话,生出的孩子将会比上一代要更强。但他并不想要孩子。”
霎时间,那双血红的瞳孔凑到了白月跟前去闪烁起了血光。
“他想要将我身体里的这份力量独占,在吸光我身体最后一滴鲜血的最后一刻让我欲死欲仙地死去。他以前就曾想这么做过,若当时我没有反抗,或许早已成为了他的奴隶。”
她顶了上去,垫着脚将脸怼在了白月额头上。
“你根本没有认识到这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月儿。妈妈并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但哪怕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危险,妈妈也不想让你冒这个风险。现在美杜希安娜已经知道了你还活着,他这会肯定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他知道了不更好么,省得我去找他。”
“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妈妈的话呢月儿!”
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奥利维亚罕见地对着他吼了起来。
“妈妈这条贱命活了三千多年,早就该死了。若不是被人告知月儿你还活在世上,妈妈又怎么可能满世界地寻找你啊!现在他的直属部下已经出现在汉六市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奥利维亚……你先冷静……”
“你连妈妈的话都听不下去到底要妈妈怎么冷静啊!妈妈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一想到可能要再失去你一次,这颗心脏就一直……咯……咯呜……呜……”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是想把这事早些解决了……哦哦,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再问你这件事了。月儿在这呢,月儿不会离开你的,不哭不哭,月儿真是傻啊,怎么跟自己母亲说话呢,没事的,没事的。”
松开抚在爱莉身上的手,白月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断向她道起了歉来。像是将自己所有的爱意全部倾泻在她身上似的,那严肃的神情顿时被她的眼泪所融化,方才还血气方刚的一个男人,现在说话的语气却像是专职奶爸似的变得温柔而慈祥。
“痛……真的好痛……钻心的那种痛……简直要把我撕开似的,一点一点拉扯着我的血肉……呜……”
“哪疼呢,哪疼呢我给你揉揉,这儿疼?还是这儿疼?”
“喂你这家伙……”
“你闭嘴!好啦奥利维亚,别……别哭了,你再这样哭我……我也会跟着哭的……”
“月儿你这个混蛋!呜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