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确认坠落的时间,依照根据下坠的平均速度以及路程来计算本是件容易的事情,但现在由于欧利昂的干涉,奥利维亚不得不将时间提前了一分钟。
眼下,她已经来不及制定决策了,那陨石还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能到她跟前,热浪伴随着冲击扑到她脸上,让她不得不扛起了盾牌挡在了自己跟前。
“要是放在两千年前的话,这东西对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但是今天可是两千年后喏,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对我可能有效,对它怎么样您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开始有些急了,以奥利维亚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发动其中五个以上的能力就会临近崩溃,更别提要在这些能力中选择最合适的五个。但自自己开始嘲讽之际,她貌似没有半点要受挑衅的意思,反而一直待在高空,正目注视着急速下降着的陨石。
这会,即便陨石的速度已经被他加载到了极致,他仍是心有余悸,生怕对方真的会想出什么对策。
“您还不如现在下来把我给杀了……”
“当初的‘现象神’也不见得能过的了我这关,阿托斯法尔。”
操纵着头顶的赤红色船只挪动到陨石正下方奥利维亚高抬起手来,以血色的雾气开始聚集铸造起了一柄尚未成型的长枪。
“双方就领土以及民政问题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大打出手,战况愈演愈烈之际,其中一个‘天使’朝着戴斯兰德扔下了一柄足有三个海神三叉戟威力大的圣枪。那可比现在这玩意大多了。”
苦笑着聚集着力量,奥利维亚右手的肌肉突然膨胀了起来。
【皇帝】
【皇后】
【命运之轮】
【魔术师】
【力】
“附加能力无效化、分裂攻击、精确制导、瞬间移动、巨力。”
替手中的赤枪附加着能力,全身朝后倾斜,她便是瞄准了面前的陨石,浑身燃起了赤色的火焰。
“噗嗤”
与此同时,后背的盔甲下发出了肉块碎裂的声音。
“……”
“哈哈哈哈哈!萨麦尔果然成功了!您现在的身体别说二十个,就连五个都没法发动……”
【恋人】
【战车】
【恶魔】
【教皇】
【正义】
“威力增倍、隼利贯通、湮灭、空间感知、绝对命中。”
未等他把话说完,奥利维亚身后的身影瞬间又增长了五个。于此,手中的长枪的刃锋开始出现了三角状的漩涡,对着那迎面而来的陨石“簌簌”尖啸了起来。
“咳……咳咳……”
即便身后的翅膀仍在扑扇着,鲜血仍是沿着她的脊背滴落了下去。片刻,口腔中涌出一阵铁质味,在突破临界之际就这么从她口中倾泻了出来。
“喂喂喂……”
从近万米的高空低落下来的血滴早已在空中摩擦化为蒸汽,即便如此,欧利昂仍能通过她周旁变化着的空气感知到她现在的状态。
“您疯了么,女王陛下,这样做的话您会在那陨石落下之前就会力竭身亡……”
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奥利维亚如此践行果断,无疑是有了击破陨石的办法,即便身体会有所负担,但也绝不会就此死去。血族的身体强度比他想象的要强悍得多,这一点在奥利维亚身上显露无疑。
陨石什么的已经不是问题了,在几个小时之后,轮回就会进入续行的阶段,重新从断层的记忆处开始。
“嘁……”
迫不得已,他不得不强迫着自己站起来,咬紧牙关朝着天上的云层发动了能力。
“咯呃——为什么?”
但干对着天上龇牙咧嘴一段时间后,他便是发现自己没法再集中力量了,就像是要将一团散沙一粒一粒地堆积成塔似的。
后来,他才注意到奥利维亚甚至还有余力将一部分力量作用于防御,凡是靠近她周遭的能力皆会被瞬间瓦解,简直如同黑洞一般。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好……”
仍高举着手中的长枪,奥利维亚捂住了胸口处的盔甲,咋舌吐净了口里残留的血渍。呼吸已变得紊乱之际,她的视线也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心跳加快,大脑开始极度缺氧,思考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星星】
【月亮】
【太阳】
“咳呜……呜呕……呕……”
超出负荷的机器会在临界时瞬间崩坏,不论是人类也好,血族也好,在到达极限的时候总会出现这样的症状。此时,奥利维亚身后的翅膀突然一上一下颠簸了起来,其身子也随之朝下落偏了十几米,又在快要失去平衡之际稳了下来。
“咳……呼……呼……呼……”
当输出了超出身体负荷的几倍、甚至几十倍的能量时,奥利维亚的眼白已是因充血变得赤红,相对的,那赤红的瞳孔便开始发黑了。高举着长枪的右手上,肌肉四处迸裂,像是筛子似的流淌着鲜红的血液,背后的伤口也因翅膀剧烈的运动而被撕下了整整一块外皮,果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每一次摩擦都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每一次从身体中汲取力量机会令她沥血呕心,仅仅是像现在这样保持抬手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她几个月以来积攒的全部力量,而面对着即将照应到她脸上的陨石,奥利维亚再度咬紧了牙齿。
【世界】
“wr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y!”
尖声发出刺耳的嘶叫,奥利维亚手中的赤枪大小已是变成了原来的百倍有余,在云层之上闪耀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赤红色的光芒。刃锋呼之欲出地攒动着,携带着数十种不尽相同的力量对准了那块陨石的最前端。
接着,她身体尽力朝后倾倒,注视着这不断发出“噼啪”声响的尤物,“扑哧”着翅膀将自己朝前使劲朝前推去,腰间陡然旋转,粗壮的右手猛地将其朝前投掷而出。
只见得一道穿透光芒的红线升腾而起,奥利维亚周遭开始猛烈震动了起来。身后的云层如泡沫般散开,任使那返回而来的冲击砸向了地面,掀起一层又一层的尘浪。长枪化作一条巨龙朝陨石飞驰而去,霎时间抵达了陨石的首端,与其猛烈碰撞在一起。
爆炸所产生的浓烟席卷整个陨石首部,随即朝着它的全身蔓延了出去。
“呼……呼……呼……呼……”
随后,奥利维亚抬起了手来。现在能确定的是那柄长枪并未被弹开,而是准确无误地刺进了陨石之中。然而,表面的高温不容得她再有片刻的迟缓,身后的血雾逐渐聚集到头顶,她便想着进行下一阶段的措施了。
“真是让人惊讶啊,女王陛下。”
“什……”
当察觉到杀意时,奥利维亚下意识地躲闪开来。
“咯……阿托斯法尔,你这家伙……”
“噗嗤”
而再等她回过神时,一柄匕首竟不偏不倚地从后背刺入了她的心脏,将她周遭的血雾尽数驱散了。
“你……”
嘶哑着喉咙,奥利维亚很快失去了力气,就这么朝着地面摔落了下去。意识在失血与缺氧中不断消逝,没过多久,她就只能看到眼睛里那满溢的鲜红色了。
“别以为只有您能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女王陛下。即便您将周围的能力全部无效化了,我还是能在您无效化以外的区域活动。”
想要接近奥利维亚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这里面分“失败”和“成功”这两种情况。一方面,如果欧利昂能偷袭成功的话,奥利维亚的无效化能力自然会瞬间解除,但若是失败,他会在一瞬间进入奥利维亚的无效化区域而无法使用能力,届时,从万米高空掉下去的人就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啊,一开始就这么做不就好了么,还需要借助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妮子的力量干什么……欸,不对,嗯嗯,应该是女王大人您诀别战事已久,都忘记自己该如何去战斗了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插入陨石中的长枪如玻璃一般破碎,化作齑粉消失于天际。下坠过程中,奥利维亚想要凭借着最后的力气再做挣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
散去的血雾在空中拉出了一条冗长的天际线,染红了她那头银白色的秀发。虚弱地抬起头来望向上方的火烧云,瞳孔中衬映着那赤红的颜色,她轻轻张开了嘴唇。
“真美啊。”
顷刻间,周遭的风声皆散去,只留下了她自己一人的声音。
“以前,月儿会牵着我的手,拉我出去看日落呐。两个躺在草地上依偎在一起,仰望着被染成和我眼睛一样颜色的天空。”
接着,她微微扬起嘴角,慢慢闭上了眼睛。片刻,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却连留在眼睛里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妈妈的眼睛很漂亮,月儿,你还记得么?妈妈当时可高兴坏了,像是头大老虎似的把你拥入怀里,磨蹭着你的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言自语着,那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
“妈妈好想再……见你一面啊,月儿……月儿……好想再见你一面,好想把你拥入怀中,听你再叫我一声妈妈……月儿……”
任凭着自己的身子垂直下落,奥利维亚此时已经想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了。身上的伤势早已不是重点,欧利昂还跟在周旁,即便她能控制好自己的平衡,一旁的他肯定会对自己进行第二次攻击。
届时,躲不躲得开就要看造化了。
考虑到各方面因素,奥利维亚所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死。
接下来,她会头着地,然后爆浆而死;若对方对自己执念颇深的话,接下来她就会死于欧利昂之手;若这两点她都能避免的话,天上的陨石则会成为她的墓碑。
最后,她绝望了。
她无法从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中发现可能存在的生路,亦再也没有那个力量去驱使着她动起来。记忆中的白月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奥利维亚知道,这是自己的力量正在消失,而干涉“因果”的力量再一次侵入大脑的证明。
“月儿……”
她安静了下来。当周遭的一切陷入绝望时,人们总会采取最后的手段——祈祷。即便她从不信仰神,甚至与神的理念背道而驰。
“救……命……”
那是在欲望战胜了本能后所做出的、没有一丝尊严可言的行为,颤抖着双手十指交错放在胸口,用泣不成声的声音渴求着生的希望。
“救救……我……”
接着,她不再耻于自己的想法,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大声呼喊了起来。
“我还不想死,我必须要活下去,我想和月儿一起活下去!我想要活下去!所以……”
如果这么做奇迹就会出现的话……
“……救救我……月儿,求求你……救救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但遗憾的是,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奇迹。在距离地面数百米之际,奥利维亚不偏不倚地砸向了一栋高楼。
“轰隆”
紧接着,尘沙漫天,轰鸣不绝,地基整个被砸得凹陷了下去,失去了最基本的支撑作用。所造成的结果便是楼台倾倒,接二连三地碰撞使得整栋楼房如豆腐渣一般坍塌,最终将她淹没在了残渣碎瓦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做到了,我做到了啊费德提克大人!我成功杀掉了奥利维亚·伊丽莎白,我干掉她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着,欧利昂手舞足蹈地从荷包中拿出了通讯设备拨通了电话。
“喂?”
“费德提克大人!我杀掉奥利维亚·伊丽莎白了!我干掉她了!”
“……冷静点,欧利昂。”
“啊,十……十分抱歉,您看我这激动得……”
“没关系,继续说。”
“啊,好的。是这样的,我这边现在需要一点增援,还有一个多小时轮回就会解除恢复到平常的时间段了,您可否派人来回收一下奥利维亚的尸体,”
“你已经确认了她的死亡么?”
“这根本用不着去确认,费德提克大人,她是在心脏破裂的情况下从万米高的高空落下的,就算是有神仙帮忙她也活不了。”
“我劝你收回这句话,欧利昂,还记得你待过的那个组织里的家伙们都是怎么死的么?”
“呃……这。”
“去确认她的死亡,欧利昂,如果真是这样,我会马上派人去接应你。记得,万不可轻敌。”
“好,好的……我马上就去,那这边还请您尽快发兵,我这边还有些特殊的情况需要解决。”
“什么特殊的情况?”
“我之所以能干掉她是因为我用能力拉了颗陨石下来吸引了她的注意,现在她已经死了,这颗陨石以我现在的体力……”
“不用担心。”
“好,好的,太好了,既然费德提克大人都这么说的话,那我现在就去确认她的情……”
“滋滋滋”
就在欧利昂还想继续说下去时,周遭的空气突然扭曲了起来。陨石还尚在离自己万米的高空处,地面却突然急剧升温,就像是夏天那暴雨加饰的沉闷天气,既胸闷又湿热。
紧接着,通讯设备的另一头已是没了声音,欧利昂不禁回头望去,朝着奥利维亚方才坠落的那片废墟注视了起来。
“这……”
“哟。”
陡然,身后出现了一阵阴森而熟悉的女声。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银发红瞳的女人正站在跟前,手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奥利维亚,杀意滔天地紧盯着自己。
“你,你,你是……”
“我们家的奥利维亚好像受了你不少照顾啊。”
转即,以她为中心,方圆十公里的地面猛然骤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