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窗外星空转变为破晓之际,奥利维亚揉了揉那双干巴的眼睛,木讷地晃了晃脑袋。
这是她离开白月被带到这禁闭的房间里的第三天,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危险,只是不断地有佣人进进出出房间,送来生活用品、食物和水等。
虽然还有不少他们号称是从牲畜身上弄来的血,但好歹是喝过几千年鲜血的种族,一旦动了念头会怎么样,她是心知肚明的。
“咯吱。”
而就在她看着窗外入了神时,房门轻轻被打开了。
从中走出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银白的长发,朱红的双瞳,脑袋上伫立着两个野兽耳朵,身后则是顺带着一条瘦长的尾巴。
见了此人,奥利维亚先是愣了会。半晌,放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在确认无误后,她才从床上慌张爬起,像是受了惊的梅花鹿似的趴在了被单上。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是。”
“是。”
随后,对着身旁两个仆从吩咐几句后,她便若无其事地进了房间,反手关上房门,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比起奥利维亚想象中的那样,她此时的反应无疑是冷淡了不少。这让奥利维亚有些高兴,或却有些许的伤感。
“潘朵拉……”
“我从没想过能有一天像这样与你见面,奥利维亚·伊丽莎白。”
一边调整着手里的某种装置,她一边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刚刚叫我什么?”
“……”
望着面前质问着自己的潘朵拉,她突然沉寂了下去,视线也随之偏移到了一旁。
之前明明在白月跟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见到了她时,自己仍旧无法反抗心里那愧疚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
“我能叫你潘朵拉吗?”
“你不是已经叫过了么?还是说姓氏更让你在乎些?”
“不,没关系,你不想用那个姓氏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原来你还清楚这一点。”
她白了白眼,抻着脑袋将那装置摆平放到了跟前的电视桌上。
“当初不是你给了我那个名字,我们也不会遭到追杀。”
“我只是……想让你……”
“变得和你一样么?”
“……”
短短几句话,她便是被怼得颤抖了起来。
“如果我是那个家伙的话,肯定会劝你不要和我见面。但是你还是来了,就为了见我一面,被抓到这与世隔绝,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里是我的故乡,潘朵拉。无论如何,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它对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奥利维亚盯着潘朵拉,眼里开始闪烁起了泪光。
“我不想就这么离开,所以我回来了。”
“回来得真是时候——所有人都不在了,当政执权的也并非是你,不仅如此,在那些觊觎你身体的家伙的眼皮子底下宣称自己回来了,真有你的。”
“我想见见你。”
“嘁——”
她早已过了叛逆的那段时期,变得漠然了起来。见到奥利维亚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窝着的那份情愫是恼怒还是悲哀,索性直接将其全部变成怨气散布在身旁,让奥利维亚能看个明白。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到这来见到了对方,并且未曾一见面就大打出手,而是心平气和地分坐在两边,像是唠叨家常似的开了话题。
“你要只是想见我的话,早在人类城市那边就可以实现了,不是么?”
“……”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到这来?”
“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和你有关的事情。”
抹干眼泪,奥利维亚突然变得镇定了起来。她端坐在床上,身旁开始显现出赤色的焰气,迅速弥漫到了房间各地。
“你……”
“简单的防监听措施罢了。临行前月儿与我说了那个费德提克的事情,他派你过来也只是想打听下我的意图,不是么?”
“嘁……”
她不会主动来见奥利维亚,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早在机场那边她就应该出现在白月家里。
“我知道你在恨我,潘朵拉,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得说清楚。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但若有些事情凭别人的捏造嫁祸到我身上,我是绝对不妥协的!”
“我不觉得还有什么是你能甩开的,奥利维亚·伊丽莎白。当年是你把我们放在了这里,然后让那些该死的混蛋找到了我们,像是处置犯人一样处死了他。”
“我从未做过这种事情。相反,我精心将你们所有信息抹除,并送你们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你管那种地方叫安全么!”
“那本来是要让月儿住下的地方!是他要求我先考虑你们,所以才让他带着你住下了。”
至此,奥利维亚也变得狠了起来。
“我不会去说那些不像我脾气的那些漂亮话,潘朵拉。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这没得洗。但我也绝不是个见死不救,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和白骏住的地方是这片戴斯兰德大陆上的绝境,那里称得上是安稳祥和,若不是外人干涉,绝不可能有人到那去寻衅滋事!”
“那些家伙可是打着你的名号找到那去的,奥利维亚·伊丽莎白。”
猛地起身走到奥利维亚跟前,潘朵拉身旁骤然出现了数条线状的紫电。
“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当年你站在不远处,尖笑着看着白骏被处死的模样。”
“……你说什么?”
“咯……”
霎时间,自潘朵拉的脑海里传来了如断弦般的“噼啪”声。
“潘朵拉!?你没事……”
“滚开!”
正当奥利维亚要伸出手去时,她猛地挥舞着手臂,一眨眼便是将她身旁的床板掀了起来。身旁的紫电呼啸而过,一瞬间便是将奥利维亚的脸蛋挂出了条血印。
“你这头怪物!自己负罪苟活于世还要将其他无辜的人拉下水,害死了多少相信你的人!”
“……”
“他明明,那么相信你,明明一直挂念着你,把你视为他这辈子最珍贵的朋友!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咳……咳咳……”
呼吸急促之际,自潘朵拉的嘴里,两摊漆黑的鲜血就这么被她吐到了地上,冒着滚烫的热气后又迅速消散而去。
“潘朵拉……你……”
“但是没关系,奥利维亚·伊丽莎白,既然你这么想见我的话,这次就破例如你所愿好了。就让你在这里看着那些家伙死去,然后在痛苦中挣扎被我杀掉。”
说着,她打开了方才把弄的装置,在两人正前方显现出了画面。其上,神原千华正披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走在大街上,神情坚毅地朝着某个方向行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