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神原千华的确是众所周知的大小姐,出身名门望族,受万人追捧,生者逢时而受尽恩惠,死者怜惜而秉以追悼。
不知何时,家族中已将她视为将来的希望,不仅因为她那出众的才华,更是因为她天赋异禀的领导者资质。
然而在神原千华十岁那年,一场意外与真相让她的人生分崩离析,最终走向无尽的深渊之中。
“嗯……”
到了沃兰某地的一栋别墅里时,众人的视线便全然放在了神原千华的身上。除了浩瑞斯以外,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显而易见的警备,比起嫌犯看见警察的那幅模样,他们更像是看到了花猫的老鼠一般。
“喂,浩瑞斯。”
趁着沉默的这段时间,一旁长得奇形怪状的异类们凑到了浩瑞斯身边,七嘴八舌地谈论起了她来。
“这个家伙不是英雄协会第二位的神原千华么?她怎么会在这?”
“啊……老大请她过来的。”
“真的假的,费德提克大人会把英雄协会的那些家伙请到自己本部来么?”
“不是说狙击那些英雄的人物交给‘天噬’大人了么?为什么费德提克大人会亲自把他们召集过来。”
“这家伙动起真格来的话……我们上几个都不是对手啊……”
“听说潘妮崔**掉了是吗?”
“千真万确,我刚刚看到她被抬到楼下太平间去了。”
“那是医疗间,**。”
众说纷纭之际,浩瑞斯则是轻点了根烟轻吁了口气。他只是盯着神原千华优雅得体地坐在那大厅的沙发上,身形气质如天上仙女一般,再望着身旁这些长得横七竖八,谈吐粗鄙的一群乌合之众,惆怅不禁由心而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英雄协会的英雄穿的布料还真够少。”
“胸也很大。”
“屁股也够翘的,嘿嘿嘿,真想蹭蹭。”
“稍稍抬起手来就能看到掖下啊,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捏嘿嘿。”
“淦老兄,你的xp好奇怪啊?”
“你才发现啊,我早就……”
“锃”
还未等那几个异类说完,一道刀光猛然划过,只有浩瑞斯一人反应过来并蹲了下去。等他再站起来时,一旁的几个家伙早已身首异处,被拦腰斩断零零散散落在地上。
“事先解释哈,我虽然知道但是绝对没去偷看,这种龌龊的事情我不做的。要做就直接跟你说‘把胸露出来给我看看’,这样的。”
“听你说这是费德提克在这妾身才过来,现在他人呢?”
“在路上了,别催嘛。你要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把隔壁间的游戏机拿过来跟你玩一下,游戏还买了不少。”
“你是在耍妾身么?”
“他没耍你,神原小姐。”
等神原千华手中就要浮现出刀影之际,一阵老成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往门口望去,一位老人正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了房间里,身后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女仆,穿着紧实,双眼紧闭,虽不曾说话,却给人一种洞悉万物的熟悉感。
“是我耽误太多时间了。”
正说话的这人在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神原千华更是屏住了呼吸,将手层叠在左边随时动身。
一头如蚕丝般的白发,深凹的黑眼,瘦骨嶙峋的身体,胸口以下的左半边已是被一种奇异的金属所代替,看上去就像是新世纪里被改造过的人造人似的。只不过那里面的都是强身健体的猛男,现在坐在众人跟前的是个风中残烛的晚年老者。
“谢谢你,蒙娜。稍微把这里打扫一下吧,然后顺便把门关上。”
“……”
吩咐过后,那女仆便点了点头,慢步走到那些尸体旁蹲下了身子。
“咯吱”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身体突然分崩离析,长出利齿和舌头,化作一张巨嘴将那些尸体一并捲入其中咀嚼。
直到将之消化殆尽,她才再度变回了原来的人形模样。
“EW——”
正是应证了浩瑞斯所说的,他们这边除了潘妮崔以外基本就没什么正常的女性了。
“干邑?还是香槟?”
待到那名为“蒙娜”的女仆饱腹出门后,费德提克本人便是转着轮椅把开始在房间里晃了起来。即便他表现得是如此弱不禁风,充满友好,但只有经历过那段时间的人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阴险狡诈。
“妾身不喝你的东西。”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浩瑞斯。”
“欸。”
一旁,浩瑞斯则是跑到不远处的冰箱旁拿了瓶尚未开封的可乐端到了神原千华跟前,并向她解释道。
“几个小时前在道上买的,付过钱了。”
“……”
“你别和我说你不喝可乐啊,这花了我六块钱呢。”
“为什么是六块。”
“因为之前买错了啊,那个什么樱桃味的我还以为不错,谁知道是那个鬼味道,简直就是一滩冰凉的烂泥。”
“这个你也拆开喝了。”
“那樱桃味的灌得我够饱了,我何必再开这一瓶。这一瓶是给你留的,你们英雄不肯接受异类的东西,这种居于两者之间皆可的便宜东西应该行吧?”
“行。”
即便一路走来仍有不少异类让她感到不爽,但浩瑞斯这家伙说话做事还算是粗中有细,让她能直接下定论他就是个笨蛋。
“我的计划是,先共进午餐和晚餐后再让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浴,等气氛不那么紧张后咱们再谈事情。现在看来……神原小姐还是有些心急啊?”
从那双泛着血光的眼睛里,费德提克便是能看得见不少杀意。他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想谈谈我的往事么?神原小姐?”
“你知道妾身来这是为了什么。”
“啊啊,当然当然。像我这样的糟老头子的往事能有什么好听的呢,最近年轻人的生活变得也比以往更丰富多彩了,完全不顾老人家的感受啊。”
“你可不是老人家,费德提克。定要说的话,你是整个英雄协会最大的敌人之一。”
“那可真是诚惶诚恐,我可从没把你们英雄协会当做敌人过。”
单倒了杯干邑,晃动着手里晶莹的液体,他撅着嘴说道。
“不如说我还把你们当作朋友,至少三十年前是这样的。”
“信口雌黄。”
“那些事你不是比我要了解得多么,神原小姐。你可是那里面长大的,和我性质又不一样了。”
“妾身从没听说过像你这样比喻自己的家伙,妄想毁灭世界,对无辜的人加以利用,再实现自己的野心,这才是你的真实写照。”
“野心?哼哼哼哼,人没了野心还能是什么?一团刚从大肠里‘脱颖而出’的,冒着热气屎?”
“你把二十年前的所作所为归根结底到你的野心里么?”
“噢又来了,所以我很讨厌跟现在的英雄协会的英雄讨论这件事啊。你们不能总拿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我的事情,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没人叫你‘人’,费德提克。‘异类’,大家都是这么称呼你的,如果你不喜欢还可以把‘巨变灾厄’这称呼拿出去和你底下那些小喽啰炫耀一番。”
“行了,我知道你们那边是怎么说的。话题偏了,咳咳。”
他稍稍咳嗽了两声,小抿了口干邑说道。
“‘为什么银冰之龙会找到我’,你想问这件事是吧?”
“妾身不想回答你一些浪费时间的废话,费德提克。”
“呵,真是桀骜不驯,只身一人闯入我这凛然赴会,你就不怕我中途设下点埋伏把你做了么?”
“你可以试试。”
“当时银冰之龙也说过这话,直到我说‘我可以复活你想见的那个人’之后,还不是乖乖当了我的狗。”
“你说什么!?”
霎时间,神原千华猛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