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原千华家的夜间是静悄且通明的,到了宵禁的时间后,除去巡逻的护卫外,其余佣人皆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拾掇整顿,准备第二天的工作事宜。
因此在转点后,房子走廊上可谓真正的空无一人,只能听见摆在走廊两旁的时钟运转的“滴答”声响。
这会,两人入睡正酣,又不胜酒力,那鼾声便在房间内传播开。
而除去这鼾声以外,第二种声音却自房间窗口传来。
“吱呀”
那是现代窗户通有的毛病,日月更替,支撑窗户开关的零件便会生锈,从而发出刺耳的噪音。不少人会将这类噪音的源头归为晚风,而现在打开这扇窗户的却是一道瘦长的人影。
“啪嗒”
轻而易举地落地,只发出因重力而与地板所接触的最小的声响,穿着那身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夜行衣,趁着黑暗,这人影便逐渐走到了床头跟前,寻找起了自己的目标。
“咯——”
在发现神原善世时,她本能地咬紧了牙齿,除非是恨之入骨的情愫,否则就算在这黑灯瞎火的环境里只能通过零星的月光看到对方的侧脸,她也不必发出如此声音。
于是,控制住自己快要溢出的情绪,从腰间取出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匕首,对准神原千华的脑袋,她便猛地刺了下去。
“铛”
“什……”
而在她面前,一簇赤色的焰气竟无声显现了出来。焰气迅速形成刀刃挡在神原善世跟前,轻而易举便接下了她这一刀,而手握刀刃之人,却是睡在神原善世身旁的一个小女孩。
“真有胆量啊,无视掉妾身对祖上大人动刀动枪。”
“啧……”
她没有考虑过这个看似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女是如何发现她的,只是见自己暴露,提前规划好的逃跑路线便有了作用。
于是,随着神原千华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她便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朝窗户边靠了去。
“你真觉得自己能跑得掉么?”
拍了拍皱了的睡衣后,神原千华抬头瞪眼盯住了她。
“嘁……”
“藏耳朵和尾巴也要仔细点,像这样半生不熟的手法就敢来刺杀神原家的家主,胆子也忒大了。”
谈话间,她的身份已是被神原千华看了出来。事到如今,她便不再掩藏自己身为神狐族的身份,取下头顶裹着的布袋,露出了狐狸耳朵和身后藏匿的尾巴。
“束手就擒?”
“等你追得到我再说!”
纵身一跃,这黑衣人便打破窗户朝外逃去。
“善世大人!千华大人!”
而待她下床时,护卫已是从门外赶了过来。
“千华大人?您没事吧?”
“你们是怎么巡逻的?”
穿戴着自己的衣服,神原千华板着脸质问起了门口的护卫。与平时那个平易近人的形象相差甚远,此时的神原千华的气势竟有了些神原善世那般的压迫力。
“问你们话呢?”
“是,是……是小的失职……下次一定……”
“没有下次了,看好善世大人,别再出什么篓子。”
说罢,神原千华着装完毕便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千华大人?您这是去哪?”
“任何人都不准跟过来,违令者同此桌一般。”
手起刀落,那床旁的桌子瞬间被削去一角。目见此景,众人只是呆站在原处,连大气也不敢出。目送着神原千华下楼出了门,朝着方才声响的方向行进了去。
……
“逃到这里就……”
尚且逃窜到附近公园的树丛里,在确认周遭无人后,她取下了面罩,跪在地上好生呼吸了几口空气。
“咳……咳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余惊之后,她突然意识到那个能让她直发冷汗的小女孩,就是神原家里常谈到的神原千华,不想今日一见,其流露出的杀气竟如此咄咄逼人。那双桃红的眼睛中闪烁着血光,常人或许看不出来端倪,但此时的她却一眼可知——那是杀人的眼神。
但重要的一点,还是莫过于自己所见过的那个最为凶残的女人。
“简直和那个家伙如出一辙……”
“和谁如出一辙?”
“!?”
反射性地将匕首朝身后扔去,只见一道刀光划破长空,眨眼间便将那匕首竖着劈成了两半。眼前,神原千华正打着哈欠缓步朝她走来,手中攥着柄由焰气形成的刀刃,在这昏暗的公园里闪烁着如太阳一般的光芒。
“继续说啊?妾身和谁如出一辙?”
“该死!”
意识到实力悬殊后,她不得不鼓动着自己颤抖的双腿,朝着另外的方向奔跑了过去。而就在她抬起脚的那一瞬间,几簇刀光已是朝她飞去,霎时间便砍断了她小腿的肌腱。
“咯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她惊恐地叫喊了起来。
“咯——呜——我的……我的腿……”
“妾身之后会替你疗伤,但在那之前,你得回答妾身的问题。”
“咯呜……唔……”
“要说别家的权势雇佣杀手来暗杀家主妾身倒还能理解,为什么本家的人也要掺和一脚?”
“哼,哼哼哼,呵呵呵呵……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吧,神原家的小家主。”
“你是伊芙达尔家的……”
“啊,没错,我是伊芙达尔那边的人。”
“果然么?”
“嗯?”
出乎她意料的,神原千华并未表露出太多惊讶的神情,反而是有些释然地叹了口气。在所有暗杀对象中,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像神原千华这么年幼且沉着的存在。
“你没觉得奇怪么?为什么那么大动静妾身的祖上大人还没半点反应?”
“……”
这也是后知后觉的事情。
“你早就知道我要……”
“祖上大人向来身体病弱,周遭的防卫包括英雄协会现任的英雄及本家的各大顶柱,一般人极难突破,这点在伊芙达尔家那边也是同样的才是。”
将刀刃抛掷空中任其变为焰气消逝,神原千华漫步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
“所以妾身把她叫出来后,你们就有机会了。”
“呵……呵呵呵……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挺有心思的小孩,这么小竟然就开始拿自己的祖上当鱼饵。”
“为了不让她阻拦,妾身还特地给她下了药。”
“啊,难怪她没醒。”
“从她那里妾身是得不到答案的,为此有必要冒这个险。”
“就为了一个答案么?到底是什么让你有了如此大胆的计划,竟然从一个想要暗杀你祖上的杀手嘴里撬出话来。”
“菲琳·伊芙达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