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被天命袭击的三个月后,博士告诉我她们在新西伯利亚远离市区的地方搭建了临时的孤儿院。
虽然还有许多都在准备,但那些孩子至少不需要在待在被逆熵收容保护着。也算是有了点自由。
“伊瑟琳,孩子们还需要什么吗?我过去的时候帮你们在带一点。”
“我想大家应该不会介意的。”
“但是……好久都没和大家见面了,大家还认识我吗?”
“大家很想你呢……”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那我们明天再见吧。”
“嗯,明天再见。”
挂断了通讯后,我看着自己已经在床边放了好久的吼姆玩偶,最近也没什么能和博士说的话,感觉变得越来越陌生了。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还可以当朋友吗?
“大家,真的没出什么事吧。”
不断的祈祷着,希望明天能看见大家,一个都不少的……
“……”
但也要做好,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以防万一……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在那些孩子面前露出崩溃的神情。
最终,我在不断给自己下达暗示的途中入睡了。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希儿拜托我要照顾好大家,但我只想要好好的拥抱住她,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那孩子。在梦醒时分,希儿消失了,梦里的她变成了一只蓝色的蝴蝶,从我的眼前消失了。只给我留下了被眼泪打湿的枕头和无尽的迷茫。
“照顾好大家吗?我只是个普通人……”
梦无比清晰,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和大家不一样,让我一次次的面对她们离开我,我真的……
“呼,今天可不能这样,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能用这幅样子去面对那些孩子。”
清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些莫名的生厌。
“这次见面后,不知道下次会到什么时候。”
我和伊瑟琳是两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会分开的,我在这一刻才猛然回忆起可可利亚的话。
如果不是伊瑟琳,我真的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天。她真的为我做了太多……
收拾好要带给大家都礼物,和那几个孩子落下的东西,怀着莫名的心情来到了郊外。
让司机把我独自放在郊外的某处,博士说会有专门的人前来接我,但是等了许久一段时间,只等来了一位黑色长发的女子。
“打扰一下,听说附近一个可可利亚孤儿院,你知道在哪吗?”
“你是……”
她穿着便服,突兀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十分自然的来找我搭话,而且也知道孤儿院的事情。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是逆熵的执行人之一,听说可可利亚的基地换了地方,但却没想到在这里迷路了。结果恰好碰见了妮娜小姐,我还以为你知道……”
“等等……你在说什么,逆熵的执行人,还有我的名字你又是……”
“关于这些,可就是我的秘密了。毕竟逆熵曾经可是怀疑过你是天命的间谍,好好的调查了你一番。”
“这些和我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再说那种话了。”
当她提到天命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揪着,喘不过气……大家都相信的天命,却会做出那些事情。
“抱歉抱歉,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毕竟可可利亚是不会把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自己身边的。当然……我可是从一开始就觉得你和天命没有一丝关系哦。”
她举起双手,表情也没有一点谦意,想要装作和我亲近的样子,但我感觉她更加讨人厌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能稍微安静一会吗?我只是来看望朋友的,和你们逆熵也好,天命也罢,根本没有一点关系。”
“是这样啊,其实我也是来看望朋友的,虽然说都是逆熵的执行者,但我和可可利亚其实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难得这次有机会,所以才想来拜访一下这位许久没见的老朋友。”
我干脆放弃了和她的交流,我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她好像是在刻意的触碰我心中的禁地。表情却还能装作一如既往的无辜。
“不过看来今天也是没有机会了。不如就拜托妮娜小姐,帮我把这个东西还给可可利亚吧。”
“这是什么?”
我看着她硬塞给我的硬盘,我明明不想要和她说一句话的。
“很重要的东西,弄丢的话,可是很危险的。那么我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就告辞了,替我向可可利亚问好。”
“我才不要……我和她们都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只是去拜访一位朋友,你们逆熵之间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郑重的拒绝了她的请求,这么贵重的东西,和我根本没有关系。我只是过去看望那些孩子,然后就会离开。
“没有关系?明明知道大家都在做着危险的事情,却还是想要去看望那个朋友吗?妮娜小姐,还请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失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装作和自己无关,想要用时间冲淡记忆和感情的话,最后一定会哭的很惨的。”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没什么,只是一个忠告。毕竟每年都有人因为崩坏死去,这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
“……”
“所以在还能抓住的时候,多享受一下和那些人的时光不也挺好的吗?毕竟没有人在意过你的身份。”
她说这些话太过刻意了,就像是完全知晓我的过去和想法,才故意说出来的这些话。但这些是不是她自己也经历过的事情,我没能开口问。
“唔……那么,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接下来还有其他的工作,就先告辞了。替我向可可利亚问个好吧。”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身影,有看着手中她根本没有想要一起带走的硬盘,我……
“等等……”
“嗯?”
“你的名字是……”
“告诉可可利亚,就说一个叫夜雪的人对她说一声抱歉,这个是换回去的东西。”
换回去的东西……夜雪,原来逆熵也有这种人存在吗?虽然最开始以为是很讨厌的人,但确实是一个好人吧。
最后,我在原地站了有十多分钟,背后的森林场景变得有些模糊,最终消失后出现了一条路。
“抱歉,妮娜让你久等了。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所以来晚了。”
“没什么……”
“上车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嗯。”
坐在可可利亚的旁边,我却说不出什么话。只是紧紧的抓着给大家带过去的礼物。车内的气氛也有些沉闷。
“可可利亚女士,刚才遇到了你的一个朋友。”
可能是行车的时间太久,车内的空气也有点压抑,我只能提起发生的那件事。
“我的朋友?”
“嗯,她说她叫夜雪。”
在我低声说出名字的时候,可可利亚突然就猛踩下了刹车,如果没有安全带的约束,我们两个可能会发生车祸。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那家伙会找到这里。”
可可利亚语气对夜雪小姐太过不满,就像是我刚和夜雪小姐相遇时,我也感觉她好烦。
“她给你说什么了?”
“她让我给你说一声抱歉,然后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硬盘,递给了可可利亚,她看着我手中的东西,迟迟没有用手接过去。
“怎么了吗?”
“没什么,真是麻烦你了。”
可可利亚将硬盘拿在手里看了许久,不知道在想写什么。难道夜雪小姐一直都这样让人琢磨不透的吗?
“还有一件事……”
想起夜雪小姐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纠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要和可可利亚小姐说这件事。
“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不是的。这是我的事情……可可利亚小姐,请让我留在救济院。”
“妮娜……”
“我知道当时执意离开,现在有想要回到那里,可能会让可可利亚女士为难,但我果然还是不想就这么离开那些孩子。今后可能还会发生那些事情,但我可以忍受的……”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你不是一直想要普通人的生活吗?”
“是的……可能就像是可可利亚女士说的那样,我身为普通人,就应该过的想一个普通人。但我做不到,那些孩子们……我已经不想在逃避了,不论未来如何,只要现在那些孩子还在那里,我就不会离开的。”
“这样决定真的好吗?和我们待在一起可是非常危险的。”
“没关系,因为我已经不想在后悔了。”
哪怕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要留下来,这是我做出的决定。
可能这个决定会让我从此远离正常的生活,但比起那些事情,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才更让人开心。
“呼……如果我不在的时候,那些就麻烦你了,妮娜。这样的话,那些孩子也会高兴的吧。”
可可利亚女士长呼出一口气,看上去好像有些欣慰。
“谢谢你,可可利亚女士。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可可利亚发动汽车,驶向了新建立的孤儿院。
和大家有大半年没有见面,所有人都感觉成长了不少,但布洛妮娅和杏,变得比以往更加安静了。
只有当我拿出修不好的吼姆时,布洛妮娅才会出现一点反应,然后带着那个打着补丁的吼姆,继续蹲在远离人群的角落。
以后大家又会变成什么样……我已经不想去想象了,只要在当下,留下与大家更多的回忆,就可以了吧。
一年后,杏和布洛妮娅被可可利亚带走前往长空市,之后只有杏一个人回来了。
但庆幸的是,布洛妮娅并没有发生意外,听可可利亚说是和两个女孩,被天命的人带走了。
“天命的那些人把布洛妮娅带走了,怎么会,要是……”
“冷静点,妮娜,那个人是不会对布洛妮娅做什么的。”
“为什么?天命的人不都是……”
连孤儿院都下得去手都恶魔吗?我想这么问可可利亚,但对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不过还真是奇怪,长空市居然没发现那个家伙的身影。”
“谁?”
“没什么,一个老朋友罢了。”
可可利亚说着,合上了自己正在写的笔记。
“老朋友,可可利亚你的老朋友还真是多啊。”
伊瑟琳博士慵懒的接着可可利亚的话。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呢。而且那位老朋友,可能还会和菲米莉丝有点渊源。”
“啊?和我?难不成是我的制造者?可可利亚不要开这种玩笑啦。”
“谁知道呢,毕竟我和她也不是那么熟。”
那是可可利亚带着杏和她的部队归来的那晚,给我们说的话。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
“果然说的就是你吧……叶筱柒小姐。”
躲在那个小屋里,我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过去的经历。
夜雪小姐说的没错,或许在什么时候,大家就消失了。
现在这种情况,真的还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伊瑟琳,筱柒小姐,罗莎莉亚,莉莉娅……为什么,我会是一个普通人。
“你……想要力量吗?”
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