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树梢的高度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像无形刀刃刮在脸上，荒凉的空地上树立着无数诡异的木牌，那是一个个简陋的墓碑，没有名字没有祭品更没有悼念，他们早已被时间遗忘被人们遗弃。
白发女子静静地站在此处，此刻的风没有了那晚的温柔，刺骨的凉意让一切显得凄凉。
月光下那墓碑的影子被拉长为菱形，它们犹如一根根尖刺刺入卡莲的内心，这一刻她才明白了隐藏在这里的真正秘密，才真正了解了八重樱的故事。
“哐！”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可卡莲早已感知到来者的身份，她并没有回头而是默默地为这密密麻麻的墓碑们悼念着。
“小姐……”
身后的老者突然发声，作为「逃犯」卡莲早已失去应有的地位，而此时还愿意如此称呼她的人，卡莲心中已经有数。她回过头看向老者，依旧是那漆黑的斗篷，兜帽几乎要将整张脸盖住。
卡莲的表情恐怖，这是老者从没见过的样子，他知道面前的女孩长大了，她已经能有自己的判断。
“这是奥托少爷托我送来的。”
看着面前散发威严气场的犹大，卡莲走上前，她本以为在离开的那一刻就不再会有提起它的机会，可命运又将它送回自己手中。
“因为「守护」，所以你又回到我身边了吗？”
卡莲抚摸着上面卡斯兰娜家的家徽，就像面对一位暌违已久的老友，不知是否属于魂钢的特殊性，她能从犹大上感觉到一阵温暖。
好似想通了什么，她的嘴角终于如往日般上扬。
“谢谢你，我的大发明家。”
…………
经过一番研究舰长发现他可以利用现有的记忆填补空缺，最明显的代表便是，在他的干预下八重樱的许多记忆中重新出现了卡莲的身影，那些他还没来得及看过的记忆也是。
如果这样依葫芦画瓢的话很快便能将外层的记忆填补，虽然这样十分方便可是舰长很快也发现了问题，他所见只是「八重樱和卡莲的故事」，他能填补的也只有这些部分。
当没有卡莲出现的记忆中舰长就无法填补和修正，因为就如舰长之前所说，他并不是以第一视角观察，有很多事情其实他看到也只是片面。
这样的话想要完全净化，还要很漫长的探知。
张望四周，在舰长的净化下那些「线」肉眼可见的消退，可是唯独最中间的部分。那里被线厚厚的包裹看不见一点缝隙，埋藏在里面的究竟是什么才能被污染的如此严重。
舰长来到那中心处，他不假思索地将手放了上去，这里对他的影响较小，最快的方法便是用自身来探知。
“……”
正午的阳光从树荫的缝隙中穿过如利剑般刺在草地上，惊鹿发出依旧清脆的响声，不过它不再像舰长看到时那样陈旧，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散发粼粼波光。
八重家的正午，还是和往日一般的景象。
“咳！咳！咳！”
女孩剧烈的咳嗽声从玄关内传来，每一声都好像要将内脏都带出的剧烈。
“凛，药煎好了，喝下就不咳了。”
安慰着卧床的妹妹，年幼的八重樱将汤药端到了她面前。
严重体弱加上刚才剧烈的咳嗽，让凛双眼失神意识模糊，她好像看见自己手中那鲜艳的丝丝鲜血，那缠绕于她的「病」。
“姐姐，我的病还能治好吗？我是不是要死了？”
凛用微弱地声音问道，有那一刻她眼中的世界是灰色的，或许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地狱。
“呼——”
八重樱在滚烫的汤药上重重地吹了一口气，像是吹走了滚烫的热气也像是吹走了凛无意的幻想。
“笨蛋，不要胡思乱想了。凛是好孩子，神明大人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也会再去多乞求神明大人，让它快点把你治好的。”
接过姐姐喂来的汤药，凛也不再露出那丧气的表情。虽然这些奇怪的草药总是很苦很难吃，可是在姐姐身边好像一切都能接受，就像姐姐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凛望向窗外的景象，惊鹿池塘阳光，玄关外已是看腻了的景象，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喜欢着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小院子就能如此漂亮，如果是外面的话能有多美呢？
今年的河边芦苇茂密吗？村头的小猫还在追孩子们滚落的皮球吗？鸟儿真的会在傍晚聚集开会吗？她有太多太多想知道的事情，可却被困于玄关，终日忍受病痛的折磨。
姐姐时不时带来的美丽花朵，庭院偶尔飞来的鸟儿，都是凛活下去的动力，即使病痛缠身她也坚持着。为了见到姐姐描绘的场景，为了成为那庭院高飞的鸟儿，为了成为那能自由奔跑的河流。
注意到妹妹的视线，八重樱也朝玄关外的树梢看去，那是凛向往自由的高度，也是她躺在这能看到最高的地方。
“等你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山上看樱花吧，那时的树下一定铺满了粉色的地毯在欢迎凛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