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记忆,总是伴随着血腥味在心头复苏。
数年前,当时我还是个刚刚觉醒了力量的基因战士。
当时据守在那个基地里的人,有我、一名似乎是莫名被卷入这场战斗的少年,以及——
从那个律者手中保护我们而身负重伤,名叫“弗里曼”的黑衣男子。
“好强……”
即便是我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感受得到,无论是弗里曼超人般的战斗能力,还是那柄长刀。
那是一把名副其实的“魔刀”,似乎与他是一心同体。
这柄长刀,似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他。
“那家伙……果然还是找到这里了吗?”
弗里曼说着就拾起头,走向坐在我身旁屈膝颤抖的少年。
他对胆怯少年突然开口问道:
“芬里尔,你喜欢玩游戏吗?”
他叫出少年未曾报出的名字。询问时,鲜血滴落地板。
少年的口袋露出一截掌机,颤抖着点头。
在这个所有的电脑与数据终端都用于军事用途上的时代,这些已经不会再有续集的掌机游戏是如今生活在末世的人们,最后用来缓解自己的恐惧与空虚的手段。
“很好,乖孩子。往后你也要多玩些。但别玩猜谜游戏,而是战斗类游戏。要玩带有打斗、砍杀或射击游戏。这些总有一天会守护你的性命。另外还有一点——往后的人生中别接近女人。”
弗里曼的话令人费解。
而少年也抬起头,脸上写满纳闷。
“接近了……会怎么样?”
少年询问道,弗里曼脸上浮现自嘲的微笑。
随后他脱掉黑外套——温柔地盖住我已经破碎开来的下摆。
此时我才发现,弗里曼没有右臂。
不光是如此,他更从眼带下取出义眼,右边的眼眶空空如也。
“——就会变成我这副模样。”
少年瞪大了眼睛,望着独臂独眼如是宣言的弗里曼。
“Hua.”
叫出我的名字的弗里曼,转过身来。
这个动作牵动到他的伤口,鲜血再次滴落地板。
“或许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刚刚成为基因战士的你,会被突然调遣过来这边防守吧?”
这番话令我双眼圆睁。
这……这个人不仅是强,他还知道许多事情。
比如说,我甚至根本没有见过他,对他的了解仅限于现在这短暂的交流时间。
但是他却能毫不犹豫的叫出我的名字,甚至对我的任务也似乎了如指掌。
而且,他连这个少年的名字都知道……
“对面是第八律者,能够通过影响脑电波来控制人的思想的律者……真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对手。外面那些朝着我们开火的部队,估计都已经被控制了吧。”
而这正是我只能守在这栋断壁残垣当中,不能主动出击的理由。
外面那些拿着枪对准我的人,都曾经是我的战友,我的同僚。而只要我能够有机会杀掉那个律者,就能够解除对他们的控制。
我实在是无法对他们下手。
弗里曼依靠着窗口,刚微微探出头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便立即被外面的一阵弹雨给堵了回来。
“喂,芬里尔,把这个拿去。”
散发一股不由分说气息的弗里曼,将他手中的刀递给少年。
被人硬塞了一把刀的少年,以颤抖的手握住黑色刀鞘与刀柄,抬头望着弗里曼。
“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我?这是什么?”
“这是一把能让你全力以赴的刀。”
听到这里,我感觉精神猛地一震。
“全力以赴……?”
“男人大概只有在一种时候,就算死也要全力奋战——那就是守护女人。所以女人很危险。”
听到这句话,那个少年望向我。
“芬里尔,如今正是那一刻,我的战友已经全部阵亡,而我又失血过多,马上就要死了。单靠一刀一臂……我实在无法保护你们逃离这里。”
男子将武器托付给少年——
眼前这一幕使人联想到神圣的继承仪式。
“为什么不把刀给我?”
听到了我的疑问,弗里曼挤出了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
“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这一刻?
“而且,这柄刀,你是承受不住这个代价的。但是,他可以。”
为什么?什么代价?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的少年可以?
我的心中顿时冒出了无数疑问。
但就在此时——
一道红色闪光贯入了这栋已经成为了废墟的楼房!
好……好刺眼,那到底是……!
“——!趴下!”
这个厅堂的天花板轰隆一声崩塌……
弗里曼扑上来保护我们,掉落的瓦砾全都砸到他的背上。
刚……刚才的闪光——我曾经在逐火之蛾的演习场里的装备实验中见过。
那是指向性的能量兵器,类似镁射炮的攻击!
“该死,是那个律者!她还是忍不住了吗!”
我从瓦砾堆中撑起上半身,奇异的景象映入眼帘。
与夕阳截然不同的朱红色天空,上头高挂一轮皎洁红月。
这里是不属于现世的某未知空间。眼前的空间和幻象错觉以及光视操作,都出自完全不同的原理……
这是根本就像是如同空间置换般的异世界……!
再来就是,啊……她在!
距离此处约五十公尺,最前方的那根柱子上——就在那里……!
虽然外表貌似人类女性,但并非人类。
水蓝色的长发滑到了腰际如大海一般的深沉,由着一条黑白相间的绸缎轻轻的系住,纯黑色的礼服在低调中透露出莫名的奢华,给少女平添了优雅与神秘的气息,少女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高贵的公主一样。
那对璀璨而妖冶的金色眼眸紧盯着我们,光芒益发强烈——
“——!”
一道深红闪光,猝然乍现。
眨眼间,弗里曼彷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击飞,朝正后方倒下。
他的胸口,被刚才那道光线贯穿了……
而那原本,是属于我们的能量武器!
我哑口无言地望着鲜血飞溅,而在我身旁——
“……啊……看见了,我看见了……!”
少年喃喃自语地起身。他的双眼中,不知为何闪烁着绯红色的光芒,时不时有着数列细小的东西从他的眼球中由下至上地略过。
“要……要我杀了……那家伙?我……我知道杀她的方法……!”
少年紧盯着那个律者,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
能够感觉出,他对于眼前事物,感到惊愕与害怕。
“……杀、杀了她!你做得到!要你留她一命反倒困难……”
弗里曼如此说着,他沾满鲜血的嘴角……
露出一丝犹如胜券在握的微笑。
他随即将方才取下的义眼扔向律者。
——啪——!
义眼爆发出有如超新星的光芒!
“那只义眼……原来是闪光手榴弹……!”
那是瞬间燃烧铝镁原料释放闪光的兵器,威力连鲸鱼也能逼退。
虽然我也卧倒在地,但最后一刻我看见了,那律者在直视光芒。
“……我不要。她的外表是人类……!我下不了手……!”
高处传来少年的声音。即使身在这阵闪光中,他依然站着。
“你、你这臭小鬼……!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有时候太智能也不是什么好事!快动手!杀了它!没时间了!”
弗里曼的声音比刚才更为焦急。
“我不要!”
之后光芒退去。一阵刺眼中,握着刀鞘的少年身影,再次映入我的眼帘。
至于站在柱子上的那个律者,虽然在科学的闪光下屈起身子,但随即再度起身。
就在下一瞬间——
「呜————!」
空间回响起律者的非人咆哮。
那是她利用了自己的能力,在吼声中植入了以崩坏能为介质的,能够直接作用于人体,影响人的大脑的能量!
可怕……好可怕!那是任何人都会不禁胆颤心惊的刺耳吼声!
而彷佛是要驱散这声咆哮般——
“呜……呜喔!!!!!!”
少年拔刀呐喊。
从他身上,传来仿佛是阵阵肌肉纤维不断压缩般的劈啪声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在这一阵咆哮之下似乎没有收到丝毫影响,但是,在着如今感觉头疼欲裂的我,与躺倒在地喘着气的弗里曼的情况下,他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少年怒发冲冠,一脚踩过瓦砾,手中白刃斜下藏于身后——动作俨如宗师般优雅。
他那模样,就拦在律者与我们之间。
“……嘿、嘿嘿……活该……是、是我们赢了……!”
浑身浴血的弗里曼,躺在地上发笑——
少年面对迎面扑来的敌人,以扭曲周遭空气之势,横刀一砍!
“…………”
那时,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了自己身体某处发出的声响。
与少女漫画或电视剧中,机关算尽的轻浮恋爱故事截然不同——
我听见发自本能的声响。
我听见了,自已为这名赌命救我而战的少年——坠入爱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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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重新从窗外照射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符华逐渐醒了过来,眨眨眼。
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完全记不起来。
随即,符华便不再去想,打算起床。
但是身上貌似压着什么东西?
软软的。
怎么感觉柔软又温暖。让人全身放松的香味。
“……呼……”
一个微弱的呼吸吹向脸庞。
定眼一看,近距离可以感受到的呼吸,应该说是主动抱住自己的姿势。
琪亚娜就在自己的身上。
完全看不出平时的英气凛然和矫健身手。
纤细可爱,安详的睡脸。
符华先是看着这一张几乎能够让人一见钟情的清纯脸庞,经过数秒才是想到了一个问題。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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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吧!(突然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