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白色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气味,甚至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安便已经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了。
叮咚的器械碰撞声与忙碌的脚步声混杂着在身边响起。护士的身影与一些奇装异服的女武神们交织在一起。
她们是上次考试中刷下来的C,D级女武神,而直到下次女武神考核来临之前,这些女武神们都需要义务负担起整个圣芙蕾雅学园的后勤工作。
酸胀的感觉从身体四周传来,这是大量运动后的肌肉疲劳导致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安还是第一次有过这样疲惫的感觉。
洁白的病床边一如既往地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而唯一令安感到意外的则应该是在这些水果旁堆放着的小山一样高的书信了。
然而此时的安却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书信的内容,口干舌燥的她此时只想拿到一个苹果,感受饱满而多汁的它能够浸润自己几近干涸的喉咙。然而这时的她别说是挪动身体了。哪怕只是想着稍稍扭动一下身体,那些已经疲劳到极限的酸麻肌肉却也都发出了罢工的抗议。
整个身体此时已经是硬邦邦的了,安如今倒是体验了一把僵尸的感受。感觉浑身上下都被死死定住了一般,此时也就只剩手指和脚趾还有点知觉。
而此时安越是口干舌燥,越是够不着床边的苹果。一旁架子上挂着的营养剂也只能维持身体基本消耗而已,对于伤者水分的需求可是不在它的研发范畴。
“嗬~嗬~”
脖子动不了,整个脖颈处的神经仿佛彻底与身体融为一体一般,如今头部以上能动的东西也就只有眼球了。
“嗬!嗬!”
拼命发出响动的安希望吸引到其他女武神们的注意,然而细若游丝的声响很快便淹没在了四周嘈杂的叮咚声中。
“是要水吗?”
就在此时,一个宛如天籁般的声音自安的耳边响起,安努力的转头希望看到对方的模样,然而此时她的状态别说是转头了,连稍稍点头都十分困难。所幸,眨动的眼皮也有很好的示意效果。
安迅速的眨动着眼睛,很快一杯温热的水被送到了安的嘴边。喝下了水后,沙哑的喉咙这才稍稍有所缓解。
至少,说话是没有问题了。
“还需要吗?我在给你倒一点吧。”
而此时安也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对面发出的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以前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对方。只是可惜,僵住的脖子依然死死固定着她的脑袋,视线所及也只有雪白的天花板,以及身旁的桌子高高堆起的物品上半部分。
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十分年轻,而她的个头应该不是很高,而在她身上总能闻到一股泥土的特殊芳香,或许是错觉,隐约从对方身上似乎还弥漫有一股血的味道。
“等等,不用了,我感觉已经好多了。那个,我们以前见过吗?声音,很熟悉。”
安小心翼翼的的提问着,无论如何刚刚对方可是帮了自己大忙。自己总该知道对方的身份的。
似乎突然被问到自己的身份有些激动,床边传来了几声促乱的脚步声。随后脚步声很快调整,一个年轻的声音随即从耳边传来。
“原来,姐姐还记得我的声音。”
“嗯?”
安脑中的问好越来越大了,如今几乎占据了整个大脑半边。但声音的主人很快便用一句话帮助安回忆起了关于她的记忆。
“姐姐做的烤肉,很好吃。”
-
新西兰的惨剧让无数国家都开始正视崩坏的威胁,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有所关注,并且为之侧目重视的态度。那么现在新西兰整个地区辐射四周大洋洲的大半片海域,在短短几日时间便已经划分为人类禁区。
这样的案例让许多国家不得不为之重视。研究重心也开始逐渐偏向对抗崩坏一途。
过去人类虽然也爆发过灾难,但像如今这样影响深远,爆发迅速,并且导致大半片海域都被列入了船只禁止区域的大规模爆发例子还是人类记录史上的第一次。
如果说先前各国之间还稍有芥蒂的话,那么这次新西兰的教训已经足以让他们放下先前的仇恨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崩坏。
几日后,圣芙蕾雅学园便宣布了安正式成为A级女武神的消息。作为留守新西兰地区所有士兵中最后的幸存者,一个以一己之力阻挡了整个崩坏大军,而使得新西兰在疏散平民时没有出现过多伤亡的英雄。
这样的结果自然没有任何人质疑,倒不如说,在经过这次的战役后,如果没有任何奖励才会让人质疑。而安也正式破格成为圣芙蕾雅第一位无需通过女武神考核便成为A级女武神的特例。
成为A级女武神后拥有许多好处,其中包括重新挑选自己的屋子,并且可以免除一些必要课程,甚至还可以参与一些女武神的职务处理或者课程讲授,获取相应职位的酬劳。也算是在这所学园拥有了一份正式工作。
周围的人尽管羡慕,但也清楚安为此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能从那样大规模爆发的地方活着回来本就已经是奇迹,而对方可是拯救了整个新西兰的国民,并且与军队一同留下断后。
但其实只有安知道,早在崩坏爆发初期,温蒂便听从自己的想法,没有让崩坏进一步扩散开。她所控制的那些崩坏兽都并没有真的出手伤害平民,相反甚至她还为那些逃跑的人建立了一道崩坏兽防线,将诞生的大部分崩坏兽都锁在了其中。
然而这样的平衡随后也被天命与逆熵的部队所破坏,崩坏兽防线被撕开的同时,也放出了大量的崩坏兽。而自己之所以能够拯救整个新西兰,也无非是运气更多一些而已。
温蒂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伤害那些生活在那里的居民们。安叹了口气,默默接下了这枚本不属于她的勋章。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再强大的个体也是有着极限的。我们无法救下所有人,只是救下那些眼前的人便已经足够了不起。而你,救下了整个新西兰。这是你应得的。”
姬子看出了安的烦恼,随即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开解安慰道。
假如没有安最初对于温蒂的那些温柔,恐怕在最后一刻,温蒂也不会保留最后的一份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