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色平静的听着第二律者的话。固然人类会有这种天真可笑的念头,总以为自己最大的代价是生命与自由,只要将这两样毫无保留的拿去交换,就能换来自己所想要的一切。
全然不知世上还有天赋与命运这两种不由自主所决定的东西。
而本质上最令人崩溃的实际上并不是失败本身,而是当你一切都尽力后,却还是发现终点依旧遥不可及。
“不做尝试就去否定,这可不符合人类的天性。”有着冒险精神与探索精神,才能为后来的人开拓道路。没有一次就能成功的,眼下人类文明的一切,都是在这样不断的积累中一点点积攒出来的结晶。
在抵达目标之前,没人知道自己终点的模样,但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没见过也不代表可以放弃。
“人类,正是因为希望所以才走到了现在。你错了,空之律者,牺牲自我不是因为自大狂妄,而是因为怀揣希望,没有希望的人,是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
安锐利的眼神刺向她身前的空之律者,短暂的瞬间,她的双手已经抬起,手掌朝向空之律者的脑袋。
那些牺牲自己的人,预知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会真正起到作用吗?
恐怕并不会,但即便如此,那份始终存在于心中的希望,却还是支撑着他们的信念,使得即便是在生命这种问题的抉择下,也始终能够保持自己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份幻想可以被称作自大,但却没有任何人有理由有资格去嘲笑它,因为它,正是希望存在本身的证明。
嗡!空之律者还没反应过来,大脑中突然涌现的恐惧便犹如潮水一般彻底吞没了她的理智。
此时的空之律者脸上的恐惧要比在北非时幽兰戴尔的恐惧要更多。而这,也是安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使用这份力量。
这次的她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聪手掌到四肢逐渐像爬满蚂蚁一般麻痹,直到最后失去知觉。
这份被剥夺身体使用权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而在第二律者的头顶,一道金色的光芒随着整个世界的黯淡悄然出现在安眼前。
这就是存在于每个人身上的命运轨迹。
顺着这条命运的轨迹向后看,安却绝望的发现,这条轨迹尽管后面出现了无数的分叉,但结局却都是指向了一个结果。
第二律者,会在这座城市中被杀死。
在遍布崩坏沦为废墟的天穹市上空,无论是一脸哀伤的德莉莎,还是表情痛苦的芽衣,亦或者面色复杂的丽塔,还是平淡叹了一口气幽兰戴尔……
无数的画面,都最终定格在了第二律者缓缓失去意识的双眼,随后的命运便是一片漆黑,再没有了任何反应。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结局让安一阵不知所措。
这是一条通向必死的律者命运轨迹,从律者化结束的那一瞬开始,第二律者的结局便已经注定。
然而现实也容不得安继续思考下去,从身体传来的麻木感正时刻提醒着她尽快速战速决,继续拖下去,恐怕连同自己也要彻底失去意识。
真的只能放弃了吗?
就在此时,安却突然细心的发现了一丝异样,第二律者的命运,似乎是与其他人命运不同的。
这份不同不在于命运本身的轨迹,而在于这份命运之上,多出的某样东西。
那根第二律者命运轨迹的上方,一根无色无形的丝线正牵引着律者的命运。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尽管肉眼并没有看见,但安却敢断定,在那片空白之中,一定存在着某物。
难怪失去了律者核心后的终焉律者逐渐变成普通少女的性格,难怪所有成为律者的人都会逐渐影响人格。
所谓的崩坏意志一直都在悄无声息的操纵着这些女孩的命运,除非拥有着绝对的意志斩断这份联系,否则最终还是难逃走向人类对立面的最终结局。
或许自己并不需要改变第二律者的命运……
想到这里的安,突然准备再赌上一把。
绷!轻微的颤动在第二律者的命运轨迹中微微荡漾着,与此同时,也验明了安的预想,在那里的确是存在着某种东西。
随着这份轻微的颤动,原本收束的命运轨迹突然像是解除了束缚一般,再次发散向无数的可能分散。
“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接下来,就看你了,琪……亚娜……”
安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第二律者逐渐从惊恐中恢复的神情,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也缓缓从先前的冰冷,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从缓缓褪去金色的碧蓝色瞳孔中,安知道,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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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小安!”
昏暗的房间中,琪亚娜担忧的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安。
通过符华,琪亚娜了解到,正是安的到来,才让自己的意识回归了正常。尽管这其间的过程,即便是符华也有些难以形容。
就像是原本不可抗力的崩坏意志,在下一刻突然变得无比虚弱,这才给了符华可乘之机,将琪亚娜的意识重新保护起来。
吱呀~就在此时,琪亚娜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门后缓缓浮现半个人影。
“她应该没事吧,呜哇!等等!我我,我不是坏人啊。”
警觉的琪亚娜早已经将枪口对准了大门的方向,身体也摆出了时刻备战的姿势。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吓了鹿鸣一大跳。
“嗯?你是……我好像之前见过你。”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后,琪亚娜逐渐回忆起来之前的记忆。
对方是当时自己偶然间救下的一名平民,但只是如此,却也依然无法减轻她的戒备。
几个月的流浪,让她再次回忆起曾经的漂泊经历。孤身一人的旅途,对于陌生人的信任是最不可信的毒药。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我~我是有些担心你们,所以才跟着小闵后面过来的。”
“小闵?”琪亚娜有些疑惑的看向身后昏迷的安,再次看向鹿鸣时,眼中的敌意却是缓和了许多。“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解释。”
“你这人怎么这样……”鹿鸣一阵无语,自己好心担忧却被误解为图谋不轨,任谁都会有些郁闷。
“还有五十秒。”
“好好好……”于是乎,鹿鸣漫长的解说开始了,时间自然绝对不止琪亚娜所规定的一分钟,与安之间短暂的经历硬生生在鹿鸣的脑补中变成了一篇中篇故事的篇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