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汩汩的献血顺着逆戮的手臂淌下。刚刚飞来的导弹被大剑弹开,在一旁废墟中炸响,爆炸溅起的碎块,几块却是不偏不倚的砸中逆戮刚刚康愈的伤口处。
先前好不容易结成的一层薄薄血痂在这时再次崩裂。
“快走!”逆戮再次督促,有意挡住了伤口不让琪看到。
等到琪再次回头,逆戮已经扯下一块布条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
只是此时的她并没有察觉,不知何时起,自己竟然也开始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但伤口被包扎,不代表疼痛就会因此消失。不过为了不让身旁的小家伙担心,逆戮也只能强忍痛意,拉着琪继续向河边奔去。
穿过那个路口,紧挨着的,就是东城区的港口了。然而周围的街景却在此时突然变的熟悉。
我这里……这里记得……记得是……
或许是连番遭受冲击,此时哪怕是一旁的琪拼命呼喊,也无法唤回逆戮眼中逐渐失去的神采。
尽管身体还在机械的动着,但此时的逆戮意识却又不知道消失在了何处。
拐角处,正是那时的逆戮与小石相遇的地方。
那天,从她看到小石的瞬间,逆戮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随后小石的求援,更是应证了她的这份预感。那
几天时间,在这座城市的两人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寻找,但那座深藏在地下的实验室,哪怕是这座城市的守备系统都没能察觉,更别说在茫茫人海中如无头苍蝇般寻找的两人了。
如果,当时自己和小石没有找到雨,该有多好。
冷不丁的,陷入回忆中的逆戮突然未卜先知的想到。
等她再度回过神来,回忆中的她已经跟着小石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废弃工厂。
工厂面积很大,如果不是环境和气味太过刺鼻,这里想必一定是城市流浪汉的宝地。
而在工厂的深处,有几个巨大的管道连接着地下。
记忆中,小石的话有些模糊不清,但逆戮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冒险进入这里去寻找。
就在此时,顺着管道向外流通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丝逆戮所熟悉的味道。
小雨就在下面,瞬间她便意识到了这点。但脑中却有个声音在阻止她。
“不要……不要下去……”
然而在这股熟悉但味道之后,飘来的却是那股过去的她最熟悉的浓浓血腥味。
而此时的,管道中,雨的气味更浓郁了。
本能压过了理智,她朝着管道深处跳去。很快,抵达管道底部的她看到了让她一生难忘的场面。
许久许久……一直以来,在雨的陪伴下,一点点,好不容易积攒的理智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雨后,出现的会是彩虹,而彩虹消失后。雨却已经不在了。
“突然好想再吃一口,那天晚上的巧克力蛋糕啊。”爆炸的轰鸣声盖过了她几近呢喃的低语,在她身旁的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此时的她并不能做出理解。
不知不觉间,逆戮的动作变的僵硬,身体也越来越迟钝了,接连的几次爆炸都是紧贴着两人身边。
流失的血液过多,手脚已经开始冰凉。
而在逆戮此时的感官里,自己的喘息声已经渐渐大到盖过了身后的爆炸声。
如今身体几近麻木的听从着远处宇文拓的指引。
下一个路口右拐,翻过这个墙壁,注意前方埋伏,带着小琪绕左边的小道。
宇文拓的指引能带她们避开埋伏,但却无法预测导弹和武器的位置。这些攻击也只能依靠他们自己躲过。
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的过程,身体条件反射的做出着各种反应。
而直到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听别人的话。
而原因的话,或许只是因为某个人的缘故。
想要她得救,想要她回家,想让她摆脱自己正在遭受的一切痛苦。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就快到出口了,再坚持下。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能看到港口了,负责接琪的人都在那里等着,有他们的帮助,他们想必也不会敢轻举妄动。到了船上就不要乱动了,剩下的我会出面调解。等到那时,你也就能好好休息……
听着耳边传来宇文拓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逆戮心中顿时也舒了一口气。
终于,终于到终点了吗。不过,小家伙,我跟你可不一样。如果是你的话,是值得被更多人善待的。
想到这里,逆戮嘴角莫名的扬了起来。看向琪的脸上,此时正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
很早之前的她之所以会笑,是因为虐杀生命时,身体反馈给自己的精神的欢愉。
之后她笑,是因为有雨的陪伴,一个信任的人的陪伴。不知为何,当雨在自己身旁时,无论内心多么躁动,都会很快被这个温柔勇敢的女孩一点点抚平。
一切总是感觉那么平静。自己过去心中的那份不安,已经被雨一点一滴的滋润,抚平。
而现在,她只是单纯欣慰,身旁这个小家伙跟自己的不同。
至少她还有个属于自己的归宿,有珍视她的同伴。而自己,在这个世上已经在没有容身之所了。
雨也好,小石也好,那些孩子已经通通不在了。
但顺着当时记忆的味道,出现在那座实验室的所有人都被自己亲手解决。可是那时的自己,却又变成了和雨相遇前的模样。直到,这个小家伙的出现。
回头看着琪,逆戮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在由衷的感慨,感慨琪不必像自己一样遭受苦难。
越是珍贵的事物,越是应该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的粗手粗脚,只会让那晚的事情再次发生。
想到这里的她不再犹豫。穿过小巷,已经来到了港口。
视线瞬间从之前的狭窄变的开阔。
远处已经传来了船只鸣笛的声音。几名身着白色紧身衣的少女正站在船头,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快速向着这边驶来。
看来,时间正好。逆戮这样想着,抓住琪的手奋力向船的方向抛去。
“再见了,奇怪的小家伙。”
腹部的伤口随着不断的奔跑,已经撕裂到了极致,疼痛什么的,早就已经麻木了。
耳中的嗡鸣早就盖过了身后的枪弹声。被抛出去的琪看见逆戮的嘴巴张了张,似乎在说些什么。
“谢谢你,在最后一刻,让我再见到了一次雨。”
雨后会有彩虹,而彩虹后却不一定会有雨,即便有,却也不再会是之前的那场雨。
轰!
几乎是在抛出琪的瞬间,她的身体便被身后汹涌的火焰吞没。炸弹剧烈爆炸产生的强大爆风,将被抛在空中的琪吹向更远的地方。
琪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失神,感情还没来得及喷涌,已经被身后的同伴稳稳接住了。
“刚刚的那个家伙,是谁?”站在船头的格丽丝有些疑惑。对方似乎有些眼熟。而刚刚的场景,与其说是救琪,倒不如说是自己的慷慨赴死。
“琪!琪!琪!”就在此时,琪已经回过神来,开始拼命挣扎,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挥舞手臂。
“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