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离开过王宫半步的我,能认定眼前的景象绝不存在于这世界上。
身处的地方似乎是某个广场的入口,四根高耸入云的白柱充当了这里的边界,意义不明的花纹在那上面绘制出神明降世般威严的画作。
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得不把视线撇开去,生怕继续下去自己的眼睛就会失去光明。
那绝不是人类技术所能绘制的东西。
广场的地面是流动着的白云,**的脚丫上传来棉花般柔软的触感。而那些白云在担当地面的同时又充当了纯净天穹的界限,视线轻轻向上就能看到被云朵封锁住的天空,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除了我以外这里没有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了,整个世界一片静谧,如此广阔的地方甚至连一缕拂过的风都没有,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轻轻的呼吸声。
并不是梦境里的地方,轻轻握住的拳头还有着坚实的触感,而且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在告诉我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
可是怎么会呢?我短暂的人生里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对世界的了解多数都是来源于书本的,这样神秘的地方完全不像是人类所能踏足的领域,整个世界透露着一种万古不变的悠久宁静。
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甚至连记忆都没剩下多少了,唯一还在脑海里回荡着的就是一种使命感,好像我必须站在这里见证什么将要发生的事情。
就在我还在思考着的时候,身边忽然出现了苍老的人影。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是以广场中央为目标,带领着身后的人们。
那些人全都穿着圣洁如雪的白衣,长长的下摆拖在地上。十二位男女老少各自捧着金色的酒杯从我身边一一走过,迈着缓慢而庄重的步伐,在不远的广场中心处渐渐围成了一个圆。
“诸君,准备好了吗?”老人问道。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回应着。
“那么,开始吧!”
十二只金色的酒杯高举向空中,他们开始高歌我完全听不懂的曲子,手中的金酒杯渐渐的融化成液体滴落在地上。金色的溶液并没有相融,而是各自保持着自己的一小块领域,彼此间神奇的相敬如宾,如同有生命一样。
我想这大概就是要我见证的仪式了,可那是什么意思?博览群书我也从没有过类似的见地,只能注视着他们完成这项仪式。
“殿下?”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悄悄钻进了我的耳朵里,神圣的仪式并没有受到这不速之音的打扰,十二位白色的身影依然在专注的咏唱,但我的视线却开始模糊起来了。
哪来的家伙啊,真是不长眼睛,我正忙着呢没看到吗!
不知为何那声音让我很烦躁,似乎仪式对我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并不太想被打扰到。
“殿下?”
那声音依旧不依不饶,我已经从烦躁转变为怒火熊熊了,开始四处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礼数的家伙。
“殿下!”
被人猛推了一把,视线一瞬间又恢复了清晰,稍稍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我看清了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特意被漆成了桔红色的墙壁据说是能开胃的缘故,空旷的室内一切都以我身前的这张长餐桌为主轴布置,对称摆放在两侧壁画下的高大橱柜,紧挨着它们的比人还高的花瓶。在璀璨的灯光下那些东西投出了长长的阴影,服侍主人的女仆们就潜藏在那里等待餐桌上的命令。
是我熟悉的餐厅。
“失礼了殿下,看起来您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是和刚刚相同的声音,坐在我右手侧的胖墩儿正满是关切的低声询问着。
我又出神了么?最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总是看到相同的幻觉,事后却又想不起来。
这个在叫我的家伙叫什么来着?脑子里还有些晕,花了片刻才找回他的名字。
啊啊,是修伊。
身为公主殿下却记不住大臣的名字是很失礼的事情,可这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个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胖到一人占据两人半位置的男人我实在是和他合不来,每次看到他我都觉得看到了肉山大魔王,举手投足之间肥肉如秋水般滚动。
不知道其他人和他同桌吃饭是什么感受,反正我是只要撇到一眼那些大肉块就快吃不下去饭了,心情自然也会因此很糟糕。
“是因为王没有赶回来参加您的生日么?”修伊妄自猜测说。
如果是其他人敢于这么猜测我的想法说出来,就该好好惩罚一下那家伙了,但对这个胖墩儿,我还不敢这么做。
他是父王最信任的财务大臣,在大陆这场已经持续了四年的大战中,我黎塔尼亚王国能立足于人类联盟最富庶之国的地位,没少得了他的助力。
“今天十六岁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为这样的小事生气,不如说若非父王的要求我连今天这场简单的晚餐会都不打算参加。”
我说的是实话,在座的人除去我也才刚刚十个人,不太明白为什么父王要求我一定要举办这场简陋的晚餐会,如果是出于不能陪伴在我身边渡过成年之夜的歉意,而希望我能过的热闹点,那这点人和以往的盛大宴会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您今天很美。”修伊称赞说,脸上的那两块肉随着他的笑颜开始晃动,我忽然想起了上次那只误入花园里的沙皮狗。
不太明白他说这样的废话干嘛,既然要来到众人面前我自然会盛装出席。特意挑选了和我眼睛一样颜色,宝石蓝的露肩礼裙层层叠叠的摆着波浪直至膝盖,脖颈扎好了缀有矢车菊的缎带,长发整齐的在脑后扎好了小辫子,末梢则有认真的打理过令它稍稍打着细碎的小卷儿。
以我自己的眼光来看还很有再装扮的余地,然而长大了以后对这些排面上的事情着实没什么兴趣了,有打扮过也只是为了不会被来参加宴会的女孩子们比下去,对天生丽质的我来说这样就已足够。
然而今晚的客人们不但数量少,还都是我压根就没见过的男孩们,再加上修伊的肥肉总在发出令人难受的腻声,我早就想逃跑了。
出于乖巧公主给人的印象还有王家的礼仪,我不得不继续这完全没有胃口的晚餐会。
“【星夜】的席可殿下今天已经是个大女孩了,美丽的公主终归是要出嫁的,尤其在这战乱的时代,来之不易的和平弥足珍贵,我们更应该抓紧当下的每一分时间。”
修伊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餐桌上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餐桌上所有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我的脸上,我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没从座位上腾的站起,面对外人时名为乖巧的那份面具差点就保持不住了。
难怪父王要求我今晚一定要参加这场晚餐会,难怪女仆长让我特意带上公主的桂冠,难怪除了修伊以外全都是年轻的贵族男孩!
一群人心知肚明的准备把我给嫁了是吧?这种时候我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做的可真绝啊!
“我还小。”
一时间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好措辞来推辞,我只能先想办法搪塞过去。
“您刚刚还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恶,居然拿我的话来对付我!现在真的很想抬起脚在那张笑脸上来上一脚,带跟的鞋子绝对会让他那个大猪鼻子滋滋冒血。
心里已经开始在掐住修伊的脖子施展在书上看到的那些招式了,但脸上还是得保持着笑颜对付他。
“如果我出嫁了,那要谁来负责维持前线的【魔术工程】呢?”
【魔术工程】,以等价交换为基础的大魔法,常人是根本做不来的。而被称为【星夜】的我还有另一个绰号【天才的星夜姬】,整个大陆没有人可以超越我在这方面的造诣,我只能希望抬出这个能够压制住他们想让我选取伴侣的想法。
“所以在座的诸君都是国内年轻有为的男孩,和他们成为伴侣您不必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即使是想要回到城堡看望王,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修伊保持着他油腻的微笑,淡定的回复我。
可恶!连这方面都已经考虑好了吗!
那些男孩们的注视令我如坐针毡,惊慌的冷汗在背上游走。想要在谈话上从修伊这里突破太难了,那家伙虽然是胖的像头猪,但他能坐到那么高的地位上当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言词上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只能。。。。
“哎~呀!”
发出了我自己听着都甜的发腻的娇喘声按住肚子,为了逃跑我豁出去了!反正我是一个好演员,乖巧的一面都演了那么久了,今天就演一回坏家伙吧!
“殿下?!”
果不其然,刚刚还在泰然自若等待我出招的修伊一下子就惊慌了起来,立刻离坐过来查看。
“唔。。肚子突然好痛!”
我紧皱着眉头,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轻声哼哼。
“女仆!”
并不需要修伊特意的呼唤,在我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在阴影中等待着的女仆们已经凑了过来,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敢触碰我的身体的人只有那些在城堡里工作的女仆们,即使是修伊的地位他也不敢喷我一根手指,更不用说那些男孩们了。所以,女仆们会成为完美的人墙,替我挡住修伊这个大肉山。
“殿下?是哪里不舒服?”
修伊知趣的让开了道路,六名女仆已经围在我的身边,有些惊慌失措。我能明白她们的慌乱,要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被很严密的保护着,甚至从来没有生过什么病的。因为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如果我倒下了那么前线作战的士兵们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得不到【魔术工程】的支援,那到时候问题就不只是公主殿下身体抱恙的事情,没照顾好我的她们很可能会被问罪。
别担心,我可不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只是要你们来帮我个忙罢了。
随心挑了一个看上去最眼熟的,示意她把耳朵凑到我身前,窃窃耳语了几句,这个看上去比我还要小的小女仆瞬间就红透了脸。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值得说出来的事情,可我都没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快去说!
狠狠的一瞪眼示意,小女仆扭扭捏捏的满是不好意思,但细弱蚊蝇的声音至少完成了她的使命,把消息传达给了众人。
“殿,殿下她生理上有些剧痛,所以抱歉各位了。。。”
女孩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在一瞬间劝退身边所有的男人呢?答案当然是生理上的不适了,不过这句话由我亲自来说可不太好,转交给别人至少能把羞涩程度降低不少。
隔着人影我已经看到了修伊目瞪口呆的表情,张开的嘴几乎能塞下一个苹果了。
哼哼,没想到吧?只要舍下脸皮你就拿我没什么办法了,这种只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问题就算你找来医生也没法验明我是不是在说谎,拜拜了修伊!
在女仆们的搀扶下我已经离开了餐厅,真想看看其他那些家伙们震惊的表情啊,不过现在还是逃跑为妙,在座各位的脸我都已经记下了,下次最好别让我碰到你们落单的时候!
满脑子都是我如何向那些男孩们复仇的计划,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令自己最安心的地方。
并非是卧室,而是观星台。
我更喜欢这里是城堡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些女仆在这方面还算是有眼色。这里是城堡顶端的房间,并不是什么很大的地方,尤其当开拓出了一块地方供给那副巨大的天文望远镜充当阳台时,整个空间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地面被深棕色的地毯所覆盖着,是因为我喜欢赤着脚在这里走动。装满了书的古朴书架则是这个房间我所人为的墙壁,任何想要的书本懒散的躺在地上也可以触手可及。不过偶尔也会发生坍塌事件,被书砸过几次脑门以后我就不那么干了,超级痛的,而且掉下来的如果不是普通的笔记书而是砖块级别的书本,很可能史上第一个被书砸死的公主就是我了。
除去这些以外,房间里剩下的是靠近阳台边的小柚木柜子,上面顶着这房间唯一的金属——镶边的小镜子,以及一旁小小的衣柜,不想回房间的时候我就会用那里面的东西在这里过夜。
房间里还是我离去时的样子,演戏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柜子上已经摆好了白色的托盘,早在我到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红糖水和药品,但我本就是撒谎的,这些根本没必要。
屏退其他人让她们不必进来,只留下了那个替我传话的女仆,我懒散的倒在地上,丝毫不在乎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长发被身体牢牢压住。
猫会在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地方放下一切戒备,就算是有人来抚摸它它也只是会懒散的睁开眼瞅上你一眼,打个呵欠继续睡觉。
这个房间之于我,就是这样的地方。
总是在人前扮演乖巧聪明的公主殿下,完美的叫人心惊,大家都喜欢那样的殿下所以我就那么做了。但真实的我,其实是心里总会有些蔫坏想法的任性孩子,喜欢用自己的身份欺负城堡里的人看着他们不知所措的样子,喜欢书里那些对这个世界的百般绚烂景象千万传奇故事的描写,还喜欢在每个夜晚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用望远镜去数天上的繁星。
我,为什么会被大家称为【星夜】呢?是称赞我像星辰那样美丽?
起身看向一边的镜子。
澄澈如海的眼,新雪般白色的肌肤,上品的鼻架与花朵般的唇,身躯纤细的连自己都担心是不是会被折断。
长发一直到腰际,是银雪般的白,然而从肩头开始向下渐渐有了些浅浅的银蓝色,看上去有些异常的妖艳感。
并没有用魔法染过,那是天生就异常的发色,可能第一眼看上去谁都会觉得很奇怪吧?不过我自己倒是很满意。
镜中的女孩想到这里嘴角泛起了浅浅的笑意,即使知道那是我自己,女孩自爱的摸样还是忍不住的叫人心动,不由得伸出手指轻轻爱抚镜中的自我。
记得书上说人类有一种情感是叫做自恋,过分的自我肯定自我认同,爱惜自己以自己为世界中心。我是不是这样的人呢?
不,应该不是吧?不然为什么大家都叫我【星夜】?是因为我的美丽已经被众人所认同了,美丽的孩子人人都喜欢,即使是她自己喜欢自己的样子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人类就是会喜欢可爱的东西嘛。
“殿,殿下您。。。不痛了吗?”
女孩怯懦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脸颊不受控制的迅速升温。
啊啊啊!!!居然忘了还有人在这里!她会怎么想?对着镜子自我**的公主殿下?被说出去的话我的脸都可以不要了!
“哼!”
故作生气的闷哼声让小女仆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支撑着地面的双臂瑟瑟发抖。
大概是新来的孩子吧?是其他人的话会知道我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人的,如果我没有想要恶作剧的想法的话。
“你看到了?”
“没。。没有!”
我刚刚发问她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立刻大声回答,受惊的样子令人莞尔。
“少来!说实话!”
“看。。看到了。。但是都已经忘了!殿下请不要责罚我。呜。。。”
她已经害怕的抽泣起来了,是个有些胆小的孩子么,我还是别太过分的比较好。
“看到了你现在就算是我的人了!去帮我拿点吃的东西过来!有那头肥猪在我是真没什么胃口,闭上眼睛都是他的肥肉在滚动,饿死我了都。”
“噗嗤。”
听到我称呼修伊为肥猪小女仆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起来她也是和我感同身受的人,瞬间好感就多了不少,这样她也会明白我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意思了吧?看来没必要交代什么不要告诉别人之类的话了。
“我明白了。”站起身来的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刚刚那点恐惧感应该已经被冲淡了吧?年龄看起来虽然比我小,但身高目测已经比我高上半个头了,连胸都。。。。可恶,居然是隐藏的**吗!从趟下的视线我能看到这家伙有着相当耸立的山峰,心里的好感度瞬间又减少了一半。
“记得多带些甜食哦。”
向离去的她如此嘱咐着的同时,顺手捡起一旁还没做完的笔记,继续思索起来。
笔记本上是【魔术工程】的工程图,我的杰作。
人类获得感知大气中的魔力,从而能使用魔法这一史实,已经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借由获得的力量,人类迅速发展,与第一大陆上的其他诸多种族平起平坐,近百年来更是隐隐有了大陆第一种族的势头。
但人类的发展也付出了诸多代价,甚至是伤害到了其他的种族,那诸多的不满都积压到了一起,终于在四年前爆发了席卷全大陆的诸国会战。
第一大陆的所有国家都卷入其中,以人类方联盟对抗所有其他种族联盟,战争旷日持久。
即使是会使用魔法的人类,在与其他种族的战争中,单兵实力依然是巨大的劣势,因为人类每天能与大气里魔力取得共鸣的次数有限,一般人用个几次魔法就已经是极限了。而那些森人啊妖精啊精灵啊什么的,每天能使用的次数是我们人类的数倍。
让我们人类得以坚持下来的,正是【魔术工程】这一杰作。
无视与大气里魔力取得共鸣的次数,以等价交换为基础,获得了多少能量就能使用出多少威力的技术。如果说人类单人一次性释放的火球术是西瓜大小的火焰弹,那么魔术工程只要获得了足够的代价,释放出的就可以是一次性夷平一个山头的神降之火。
但那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弄出来的东西,【魔术工程】的原理是绘制的工程图,以圆为外型,其中再包含数个小圆,每一层的空隙都以魔法构成的文字勾勒出交换的途径和思路,三角则在最中心稳定架构,最后以日或者月打底。
绘制复杂,费时费力,集合几十名精英级的学者研究出一种能用的【魔术工程】大概也要花费数年的时间,绘制单个【魔术工程】也要花费十几天。
但对我来说,绘制是一天以内就可以完成的事情,而创造也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月,所以我才会有第二个绰号,【天才的星夜姬】。
遥远的北方战争依然在打响,身处后方的我享受着和平而美好的生活,既然我有着如此出众的能力,那么为那些在前线奋斗着的人们做出一些贡献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从不觉得这是份繁重的工作,一直喜爱着,并因为年轻的自己可以为大家做出很大的贡献挽救士兵们的生命而引以为傲。
手里的设计图是名为【传送】的【魔术工程】,隶属风水火土时空幻七大元素中的空属性,是可以进行超远距离异地瞬间传送的设计。
【魔术工程】的发动是需要代价的,要展示出成果,那必定要先消耗掉什么,【传送】却可以突破这个枷锁,因为消耗掉的和生成的是同一种东西,从结果来说那等同于没有消耗。
“这样。。大概算是完成了吧?”
因为内心的雀跃,感觉到自己的脸都有些升温。
划时代的设计,成功的话,就可以将地处大陆最后方的我国兵力,瞬间传送到北方的前线去,甚至是直接来个天降神兵给对方致命一击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样,战争就能迎来终结了吧?那前线的父王也能回来了!
为自己天才般的设计感到沾沾自喜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手里的东西是能颠覆战争的发明,但也因此不得不谨慎对待,明天抽空去试验一下吧。
“殿下?”
就在我刚刚拿起笔准备书写安排的时候,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喔,看来这个小女仆办事很利索嘛,厨房可是在城堡的底层,这么快就跑了个来回,还是说我已经不知不觉花了太长时间了呢?
“这么快?就随便放在一边吧,我还在忙。”
头也不回的吩咐着,我顺手在笔记本的另一页开始写下试验的相关安排。
“嗯。”
因为是地毯的缘故,小女仆的皮鞋踩在地上也不会发出声音,身后的气息缓缓地靠近,趴的有些累了的我不由得抬起头扭了扭脖子。
眼睛不小心撇到了镜子里的一角,身后的人并没有穿着女仆装,而是潜藏在黑色的长袍之下!
“什么人!”
注意到的瞬间我已经立刻向一旁扑开,没有任何的迟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漫长的战争里已经有许多人试图打我的主意,【魔术工程】为前线带来的收益越大,我的名声也就越响,想要刺杀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曾经有挖地道进城堡的,也有从空中进攻的,甚至还有潜入我梦里的,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他们没有人能得逞,但今天身后的这个人已经是离我最近的一个了,在我扑向一边的时候他的刀锋已经插在我刚刚所处的位置上!
好险!
刺客愣神了瞬间,大概是没想到一直背对着没有防备的我为什么会突然滚开吧。趁着这个空隙我已经起身顺手推倒了一旁的书架砸向他,同时从倒下书架的另一侧尽可能的向门口跑去。
虽然我是天才,但那仅限于【魔术工程】,在打架方面的能力,我可能还打不过六十岁的老头子。一直都是被过渡溺爱的保护着的,我深知自己的体能和力量都非常差,能推倒书架也是考虑到万一的可能性而要求工匠帮我安排的小巧机关。
没有回头观察的时间,片刻的迟疑都有可能会丧命,我的手已经快要触及门把的那个瞬间。
我失去了平衡。
是被偷袭的,小脚上好像概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脑袋亲密的与地板接触的刹那,我看到刺客居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明晃晃的匕首反射出凄厉的寒光,他的另一只手上正捧着那令我失去平衡的罪魁祸首——我的笔记本。
可恶!书架的机关根本没对他有任何影响,虽然是愣神了片刻可他的行动实在是太快了!
倒地的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肩膀上立刻承受了猛烈的一脚,翻滚了几圈一头撞在离门最远的墙上。
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身体里的骨头都要碎掉了,因为连续的翻滚和撞击身体每一处动作都会引起一连串的痛楚,我发誓一定要把这个敢伤害我的混账碎尸万段!
“啊!”
大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凄厉的惨叫声已经从嘴里喊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左手臂上的剧痛,那把飞来的匕首精准穿透手臂把我钉在地上,刺客随之闲庭信步的向我走来。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满脑子都是好痛,长到这么大我从未受过任何外伤,就连经历过的最大痛楚也无非就是脚趾撞到了书架这种程度。肌肤被撕裂开来的痛楚伴随着殷红的液体,第一次见识到从自己伤口流出血来居然是这样的感觉,些许泪水不知不觉间已经濡湿了眼角,刺客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天才的星夜姬】。。还期待了一下呢,原来不过是个废柴公主。”刺客缓缓的俯下身,潜藏在黑纱面罩下的那张脸一定是满脸的不屑。“你到底哪里厉害了?”
他把笔记本甩到我的脸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羞辱将要死去的猎物是吗?可恶!区区一个刺客!居然敢嘲笑我!我是天才的席可殿下,【星夜姬】!就算是要被人杀死之前也依然有着公主的尊严!
要让你后悔,绝对!这里是我的房间,即使是外来的强大刺客又如何?没听说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
“去死!”
强忍着一动全身都会泛着剧痛的感觉,右手猛的按在地毯上。
身后靠着的是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这里的地毯下面是怎样的工程我再清楚不过了,启动的同时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觉悟,紧闭着眼睛迎接死亡。
比起死在敌人手里受尽屈辱,还不如就这样死去会像样一点,只是希望那时候不会太痛就好了。
。。。。我在想什么啊,那爆炸不是自己安排的吗?什么威力自己还不清楚么,那是能毁掉观星台一切资料的绝境手段啊。
可是预料之中的爆炸并没有传来,紧闭着的双眸在沉寂许久之后不得不缓缓睁开去确认周围的情况。
“很意外?所以我才说你不过是个废柴公主。【魔术工程】的发动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但顷刻之间也依然意味着需要时间。天才固然强大,天才与天才也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而我在那个顷刻之间,就能撕裂你的工程图。”
刺客把玩着手中还沾着血的匕首,地毯的一处已经破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下方正是我很早就安排好的工程图。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感觉到伤口处的利刃消失,而他已经完成了这一切?
简直是个怪物!
“呜。。。!”
完全陷入了绝境,眼角的泪水逐渐有扩大的趋势,即使拼命想要忍住不要丢王室的脸,可泪水还是滑落到地毯上去。
“呵!这叫什么来着?少女的悲泣?身为刺客仅有的一点怜悯之心,我允许你哭完。”
刺客发出了嘎嘎得意的笑声,坐在地上开始欣赏起我的悲伤。
从相遇的第一刻开始,这个令人讨厌的刺客一直都以侮蔑的态度在说话,我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出身与对自己身的自信才能让他这样对待我,他的恶意就像是潮水般涌来。
我没法战胜他,这种时间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城堡的制高点一直都是没什么人的,刺客能到这里也就意味着把守楼梯间的卫兵根本影响不到他。而那位小女仆如果这时回来了,下场无非是在这个房间里多一具尸体,此时此刻我反而更加希望她不要回来,刺客只要杀掉我就足够了。
“杀死我吧。”
带着悲鸣的嗓音恳求着,身体不住的颤抖。
害怕着死亡,会死在这样卑劣的刺客手里,即使如此,也要在死前展现出身为殿下应有的尊严!
“呵。。。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刺客用满是嘲弄的语调说。
“欸?”
因为惊讶而睁开了双眼。
“我得到的委托是带走你,不过考虑到【魔术工程】的存在,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认为还是把你打成重伤比较省事。或者在你看来,比起被打到不能动弹,还是切掉一两条胳膊丢掉性命更好?”
带走我?
一时间无数看过的故事在脑海中不断的回放,那些或是悲凉或是凄惨的故事里,都在告诉我一个相同的事实————
被男人掳走的少女将会面临如何的结局。
会被吊起来审判吧?酷刑什么的,逼我交代出那些工程的原图,在毁灭了联盟的武器以后大摇大摆的在胜利时把我拖出去,让士兵们随便玩弄什么的。
“比起被凌 辱的下场,我更愿意去死!”
“哈?”
刺客愣神的瞬间,我已经抓起了地上的笔记本。
没错,我并不是走投无路了,还有最后一丝的希望,那个刚刚完成的【传送】工程!虽然还没测试过可能会有风险,可那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即使有风险我也认了!总好过被**致死的结局!
金黄色的光芒闪烁在整个房间里,柔和的光把我包裹起来。
果然这个刺客不过是说大话的,他压根就不可能在发动的那个瞬间完美阻止【魔术工程】,刚刚那不过是个巧合罢了!现在已经成功发动的空间系工程就是最好的说明!
“谁叫你看不起我!被摆了一道吧傻瓜!”
抬起手冲着刺客做鬼脸,虽然疼的我龇牙咧嘴的,脸上的笑意却是满满。一时间的大意,那就是你致命的失误!
“怎样?有胆量来挑战空间系的工程吗?碰到这些光的下场可是会被四分五裂哦!”
【魔术工程】会根据属性在发动时产生对自身的保护,就像火焰属性的工程会以红色的光焚烧闯入者一样,空间系的工程则会把闯进来的东西交错切割。
看不到那张隐藏在面纱下的脸是如何的表情,被摆了一道想必很不甘心吧?那踌躇不定的步伐正缓缓挪动,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略略略略略!”
正在得意的吐着舌头嘲讽的我,一下子不小心咬住了自己。
人类会飞吗?
不,当然不会,所以人类才会向往天空,试图用奇迹般的技术去翱翔于苍穹之上。
然而我眼前的这个家伙,居然凭空飞了起来!如飞鸟一般冲了过来!
就在这令人讶异的一瞬间,完全启动的工程令我失去了意识。最后的视线里,刺客飞跃了那金色的壁障,也随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