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汁的苦涩味道仍然在嘴里跳动着，自从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呕吐直至干呕，而全部的一切，都要从那个男人开始追究。
虽然我确实杀了很多人，但是和那个男人相比，根本难以望其项背。
数不清的人，恐怕有好几万吧，那个男人上前，然后将他们屠戮殆尽了。
而他的表情自始至终完全没有变过，就像是执行任务的机械一样冰冷。
根本无法想象，他是什么样的家伙，我是杀了几十个人就坏掉的家伙，在他看来就是不中用的物价吧。
就算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那群活生生的人死去的样子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明明腹中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了，反胃感依旧蹂躏着我的大脑。
我原以为我身为人的一部分已经消失殆尽了，但是事实上我似乎还残留了一点啊。
脆弱的，软弱的人的部分，依旧存在于这颗跳动着的心脏之中。
人性应该是美好的，但是为什么我会做出如此令人作呕的反应呢？
我明明知道的，他是为了守护别人才选择的杀戮，但是我依旧不可抑制地觉得恐惧。
我无力地靠着墙壁，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那家伙肯定很伤心吧，虽然并没有说出来，但是绝对很伤心。
我能感受到的，他的心里的创伤，但是我还是输给了本能。
名为恐惧的本能，恐惧着死亡本身，即使是他人的死亡。
我捧起一抔水打在脸上，冰冷的感觉让我稍微冷静了些，但是愧疚与恐惧仍然在胸口蔓延着。
至少去道个歉吧。
无论如何，这点绝对要做。
用毛巾把脸擦拭干净，我就急匆匆地开始寻找墨珏了。
……
当我离开洗手间时，稀疏的水滴撞击声音就陆续从屋子外传过来了。
下雨了。
但是对我来说比那更为明显的，生物的呼吸声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了。
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理由，所以我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令我恨不得将自己痛殴的可能性。
希望并非如此。
我在整个屋子里不断奔走，没有找到任何人。
或许只是暂时性的出门。
这么想着，我在大门旁边蹲下，开始了等待。
我抱住自己的脑袋，然后忘却了时间。
在某个时间点，门被打开的声响把我从沉寂中惊醒。
“你还在这里啊。”不是焱或者墨珏的声音。
面前的少女是长叶，龙的神。
“他们呢？他们去哪了？”我凑上前抓住了少女的衣袖，完全忘记了少女的身份。
“他们已经走了哦，焱的男朋友说你的仇恨对象已经消失了，再跟在他的身边只有坏处，让你自己去寻找出路呢。”
还是变成这样了吗？
因为我的软弱，因为我的愚蠢，墨珏和焱两个人走了。
然后，莫名出现了某种不甘的情绪。
“你们也看见了墨珏做的事情，你们不会害怕吗？为什么她能被墨珏接受？”
我拼命地呼喊了出来。
“大堆的虫子死了不会令人害怕吧？”
长叶以疑问的语气回答了。
“只是对人的死去无感？仅仅因为这种理由就被他接受了？为什么？”
“够了，”长叶打断了我的话，以严肃的表情呵斥道，“原因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害怕了，而焱没有改变。所以，收起你的嫉妒，然后在某个地方用余生来后悔吧。”
忽然感觉胸口被掏空了。
眼前的少女全都知道，并且把我的伪装全部撕扯了下来。
“我，知道了。”用尽剩下的力气，我说出了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