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渐愈浓。
全副武装的警员,黄色的警戒线,将永田町与大阪一分为二。
车水马龙,寂静无人。
两道人影从空中闪过,落入寂静的之中。
“现在几点了?”方敬亭问。
“九点十分。”麻雀看了看手上的战术手表,那是德产辛恩SINN,一家军转民企业的产品,有着德国产品一贯的高品质。
“话说你自己没办法看时间吗?”麻雀问。
“手机扔了,表不见了。”方敬亭耸了耸肩,眼睛盯着街道。
天命以国际刑警的身份要求了大阪警视厅减少对直接行动的参与,但为了能让民众更安心,也为了凸显警视厅在这次行动中的作用,大阪警视厅在外围的街道上布置了不少巡逻队和警车。
“蝮蛇的老巢在永田町的公园里,那里的地下有一段废弃的排水系统,在新的排水系统建好后,政府就把旧排水系统封死了。但是蝮蛇从公园的假山群里,挖了一个通向废旧排水系统的通道,然后又往下挖了一层,把那里当成了基地。”
一辆警车从街道上缓缓驶过,待到警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后,方敬亭和麻雀快速穿过街道,躲到对面的小巷。
“难怪大阪警视厅找不到他们,藏了一层还要再藏一层。”麻雀砸了砸舌,回头看一下街道,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们。
“主要是他们觉得蝮蛇在自己内部有眼线,才能逃得那么快,所以他们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查内鬼这件事上。”方敬亭叼起一根烟,点燃,“沿着这条小路,然后再穿过两条街道,就能到了。”
方敬亭说着,就一边抽着烟,一边沿着小巷向前走去。
“那他们找到内鬼了吗?”麻雀立刻跟了上去。
“没有,因为蝮蛇压根就没有在警视厅埋眼线。”
“他用的世界蛇那一套,神不知鬼不觉得,潜入了警视厅的所有系统之中,把大阪警视厅的一举一动掌握在了手里。”
方敬亭深吸一口指间的烟,弹了弹。
“大阪警视厅厅长怕女儿这件事,就是蝮蛇把无意间听到的一段通讯记录发在了网上,记录里面是厅长的女儿在训斥厅长。之后厅长就在大阪大学喊了几个计算机专业的教授来查这件事,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不过也正常,要是查到了,世界蛇就不是世界蛇了。”
“蝮蛇不是脱离了世界蛇了吗?”麻雀没理解方敬亭那句话。
“他脱离的是世界蛇的同伙,不是世界蛇。”方敬亭解释说到,“简单说就是看不顺眼那些人,然后另起炉灶。”
“其实我一直搞不明白,天命也好,洛神也好,还有世界蛇和逆熵,最大的敌人都是崩坏,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人类的延续,为什么非得斗得死去活来的?”麻雀停下脚步,看着方敬亭的背影,“大家好好活下去才能对抗崩坏,不是吗?”
方敬亭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麻雀。
“草原上的狼,只会在食物匮乏的寒冬时节结群捕猎。”方敬亭盯着麻雀,说到。然后捻灭指间的烟,转过身沿着小巷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就是被清空的地区了,不想被发现的话就别出声。”他提醒麻雀道。
“行行行,你比我大,我听你的。”
几公里外。
由衣在床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从方敬亭告诉她有关崩坏的事之后,她就一直这么跪坐着。
十多个小时,没有移动过。
方敬亭觉得因为瞒着她很多事,让她变成了吸血鬼,所以无法原谅他。但那是她的父亲,自己又怎么可能恨自己的父亲。
虽然家里因为母亲的病,过得并不宽裕,但是一个正常家庭该有的一切,自己都享受到了。
自己清楚,父亲为了这个家有多么努力,为了这个家承受了付出了多少。
自己没理由恨他。
但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原本,在璔明君的帮助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现在,,,,,,
母亲失踪,璔明君被自己伤到,父亲要离开,素未谋面的爷爷天亮就会来接自己。
一波又一波的难以理解的信息如同海浪向自己袭来,由衣只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
一瞬间,由衣觉得,为什么自己要过来?
自己不醒过来,这一切,自己都不会知道。
崩坏,吸血鬼,麻雀,战友,蝮蛇,会长,,,,,,
所有的东西,自己都不会听到。
一丝温热,从脸庞传来。
由衣伸出手,湿润的感觉从指间传来,那是自己的泪。
原来,冰冷的吸血鬼,泪是热的吗?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感觉传入由衣的脑海之中。
由衣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渴,还想吃点什么,但是肚子一点都不饿。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甜味,藏在血液里的东西,开始躁动起来,它们在不断催促着由衣,找到这丝甜味的来源。
它们,是饿了吗?
由衣看着自己的手,自己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们的期待。
由衣把手放下,继续跪坐着,不想理会那些东西。
它们变得更加急切了,轻微的刺痛感不断从身体各处传来,催促着由衣快一点。
由衣抓着自己的手,忍着。
轻微的刺痛感逐渐加深,像是浑身上下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着一般。
由衣跪坐着,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细微的汗珠从皮肤渗出,疼痛越来越深,仿佛浑身的皮肤被针刺破了一般令人抓狂。
那些东西想要去找到那股甜味的来源,自己就偏不。
由衣死死咬着自己的牙齿,它们感知到了由衣的不愿,刺痛变得更加厉害了。
心脏仿佛被什么刺入了,大脑也是,还有眼睛,舌头,都像是被针扎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剧烈的疼痛让由衣难以保持跪坐的姿势,她弯下腰,把头靠在榻榻米上,喘着粗气,身体缩成一团,想要缓减浑身上下,由外到内的疼痛。
但是,由衣反抗得越厉害,它们带来的疼痛也就越剧烈。
它们在血液里游走着,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处,刺痛着由衣的每一根神经。它们躁动着,期待着,它们想要由衣服从它们。
“由衣。”一声轻微的呼喊传来,它们猛地安静了下来,纷纷躲进了最深处。
刺痛感在它们躲起来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就像压在身上的千斤巨石被人一瞬间抬走了一样。
由衣浑身脱力,倒在了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不停喘着粗气。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月色下,少年的眼睛,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