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脚已海水打湿，虽说行走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便。
不过泥泞的感觉仍是让人觉得十分不自在。
即便是崩坏兽横行的海岸，偶尔爬过的几只小蟹，游过的几条海鱼丝毫不在意崩坏的影响。
毕竟是针对人类的灾难，或许这些崩坏兽反而成为了它们的护身符，让他们不受渔民们捕获。
渐渐地海水已经没过我的膝盖，而崩坏给予我的感觉也愈发浓厚。
那些章鱼形状的崩坏兽也渐渐失去在视野中。
“你是谁?”
稚嫩的声音突然将我从思考中拉出。
从声音判断，说话的人应该是八九岁的小女孩。
“我吗？”
被我反问后，周围的海水似乎有了生命般将我环绕起来，偶尔拍向我的浪花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我是一个路过救人的清洁工而已，你可以叫我白泽。”
“清洁工?”
那声音似乎十分不解，周围的海水再次随着她的思想围着我不停地打转。
“你的身上，明明有同伴的气息，可你为什么要杀海使者?”
这一刻起，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脑海中涌起，难道她是这个纪元的律者?
可为何我丝毫感知不到她的气息具体来自何方?
“你口中的海使者应该就是那些白色章鱼吧?它们危害了人类，所以要受到惩罚。”
我刚说完，却突然感觉脚下的海流突然湍急起来。
“可鱼儿们又哪里危害人类了?它们也要被人类欺负吗！”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充满了愤怒的稚嫩声音。
“抱歉，弱肉强食，自然之理，我们无权干涉。”
虽然知道我的话很自私，可也不能放任她肆意的对人类世界造成危害。
“弱肉强食，那我比他们都强！是不是可以吃掉他们?”
……
多说无益，或许和熊孩子间过多的交流只能让我对自己信念越来越质疑。
“乖，力量是为了保护而生，而非杀戮。”
嘴中讲着我自己都无法参透的大道理，却想要让面前的孩子理解。
我缓缓闭上眼睛与器灵酱进行沟通起来。
“器灵酱，能找到她的本体吗？”
“除非她自己现身，否则没人能找到她的本体。”
“那你告诉我她是律者吗？”
器灵酱摇了摇头，然后指向我的脚下。
“或许不是。”
回过神来，我不在与器灵酱那里继续浪费时间。
只要让她自己现身便可以了是吧?
“小姑娘。”
“嗯？小姑娘是在叫我吗？”
我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叫白泽，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周围的海水似乎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你知道海的女儿吗？”
她仍然没有给我任何答复，似乎是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中。
“可以，到我的面前来吗？”
似乎是见我终于问了她一个可以理解还能做得到的问题，海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最终在我的面前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我试探性的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可指尖在接触到她的时候就如同穿过了水幕般毫无实感。
但面前那强烈的崩坏气息丝毫没有说谎，这里的异变都是“她”引起的。
“可以让那些海使者们回来吗？”
小姑娘拼命的摇了摇头，反而气鼓鼓的瞪着我。
“乖，小孩子要听前辈的话。”
说着我将手放在了她的脑门上，一股崩坏能夹杂着久远的回忆传达到了她的脑海中。
第三次崩坏战争，生灵涂炭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
终焉之战时崩坏巨眼无差别的毁灭也在给予了她无法缓过神的震撼。
即便我已经将其中尔虞我诈，贪婪自私的那些负面精神剔除，可这种回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过于沉重，可我不想因为一时的优柔寡断让这个世界重蹈覆辙。
她拥有着这些力量，必须要成熟起来，否则当她控制不住自己心神的时候，甚至连后悔都无法做到。
海水似乎比刚刚更加的苦涩一些，面前的小姑娘用力挣开我的手掌。
海面也已恢复了平静，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些崩坏兽也已经消失。
“以前有位姐姐告诉我让我帮她守护神州，可是……”
说到这里小姑娘开始抽泣起来，话语间一字一顿的向我诉说着。
她在纪元初的一缕崩坏能中诞生了意志，海中的所有生灵都是她的子民。
可不知何时起，人类的捕鱼业渐渐成型，这让原本放松的她有些慌了手脚。
一气之下不小心将崩坏能释放了出去一些，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那些崩坏能会变成一只只“可爱”的章鱼，将人类从海中赶走。
无非就是小孩子控制不住自己发脾气。
“你说那个姐姐，她在哪儿呢?”
教导这只熊孩子守护神州的姐姐显然要令人感兴趣的多。
“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什么都看不见，姐姐陪我聊了很久很久后就离开了。”
虽然听起来只是平平无奇的话语，不过她却讲述的十分起劲，那位她口中的姐姐在她的世界一定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其实，我也不是因为人类捕捉鱼儿们才对人类有那么大的偏见，姐姐就是一个很好很好……”
正当这孩子有了倾诉对象，可以完全不用顾忌陷入和我聊着那位姐姐的喜悦时。
岸边射来的一道黑影在视线中不断地放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白兄，快躲开！”
一层厚厚的水幕挡在了我的身前。
黑色的飞刀在水幕前缓缓落下，而影一则是十分警惕的盯着我身后的那孩子。
“影一，这里有我够了，你们不要插手。”
似乎是因为崩坏兽们被她召回，影剑卫的人也脱离苦战赶了过来。
“白泽，你也是帮着那群人类的吗？”
即便我没有回头都能感受到声音中带着的一丝丝颤抖。
就如同是被背叛后的声音。
原本消失的崩坏兽们再次涌动起来，而影剑卫的人剑尖无一不是指着我和这孩子所在的方向。
“白兄，快解决了她！”
啧，心念一动，一堵紫色的壁垒在我们的身前出现。
这堵墙是我依靠崩坏能所达到的极限了，隔绝墙后得一切。
“别乱想，我不会伤害你的。”
现在最主要的便是先稳住这孩子的情绪，仅仅是生气便已经让周围的海水如同巨型虎口吞噬着所及之处。
似乎是因为我们都拥有着崩坏的气息，她对我的话还算能听的进去。
“真的?”
即便一副要毁天灭地的模样，可在我看来她就如同一只躲在墙角下求助的白兔。
你能离开海洋吗？”
她点了点头，试探性的将手放在我所构筑的墙壁上。
“那你愿意离开这里和我走吗？”
……
她沉默了一会，眼神中明明充满了期待，却又放不下这里的子民们。
“白小沐，今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小沐?”
“嗯，小沐！既然你认识的那位姐姐告诉了你要守护神州，那哥哥就帮小沐一起守护神州，愿意和哥哥一起离开这里，守护更大，更美的神州吗？”
面对我的自说自话，她轻轻卷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贝壳放在了我的手中。
“哥哥，我还可以见到姐姐吗？”
我愣了一下，虽说刚刚与她聊了许久那位姐姐的故事，可她终究是一名人类。
小沐与她相遇或许都已经过去百千年，我无法向她保证什么，却也无法打消一个孩子的期待。
“嗯，可以哦。”
那枚贝壳仿佛承载了整片海洋，明明只有手心大小，却给人一种海洋的包容。
面前的小沐听后化成一股细流后涌入贝壳之中，而那些被她遗忘在外界的崩坏能也随之而来。
即便无法找到小沐心中的那位姐姐，莉莉丝姐姐，贝拉姐姐，青鱼姐姐……
嗯，这孩子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