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望深渊时,
深渊也在凝望你。
这句话曾是名为千子慕的男人的一辈子的痛彻心扉。
正是对魔法的奥秘贪婪的渴望,让他被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骗的神魂颠倒,待他清醒之时,妻子、儿子,他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天上两位王丝毫不肯安静,地上的凡人也随着王而躁动着。
随着凌源的出现,那些原本被他暗藏着的大量实验体,也开始了复苏。不光是实验体,邪灵,危险种也被他悉数安排进城市中破坏。
而原本就在城市中的实验体,此刻也仿佛被套上了失控的项圈,变的狂暴不堪。一时间,千面的部队全部出击来对抗这场灾难。
即使是已经恢复了自我的白袅,此刻也因为影响陷入了暴走,摧毁着她本应保护的一切。
在耿炎辉上前阻止白袅时,千柚熙不禁陷入了困惑中。所有的一切发展的太过秩序有然,仿佛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直觉更是告诉她,这些事情不光是从最近开始,从他们出生,或更久以前,就有一只黑手,将他们当做棋子玩弄。
但现在在她面前,更有个选择,不知应该如何处理。她看着面前的耿炎辉和白袅的战斗。虽说都是三代弑神装甲,但两个人展现出来的力量却是天壤之别。
“虽然很讨厌那个家伙,但是不制止那个白袅,怕产生的问题会更大。”
于是,千柚熙拿起千幻便投入战斗中,在耿炎辉失手要被白袅腰斩的瞬间,将他保护住了。
耿炎辉一时不知所措,但身为战士的直觉让他很快从惊讶中调整了回来。
“谢……谢谢,还以为你不会来帮我。”
耿炎辉结结巴巴的感谢着千柚熙,而金发的魔女只是回应了一句:“天上的两位王之间的争斗固然精彩但你这里实在是有点吵了。”
耿炎辉满头问号的看着千柚熙心想:“学魔法的都这么中二的吗?”
只见千柚熙挥了挥手,白袅身上就出现了数道由魔术组成的束缚咒困住了她。
白袅用着蛮力想挣脱束缚,但却丝毫不管用。
“看来暴走后,连基本的理智也没有了啊。”
千柚熙嘲笑着,可白袅随后便用手撕开了束缚她的一道道咒令。
她惊讶的看着白袅的手套,在意识到那是破魔手套后,便不得不认真起来。
“耿炎辉,那副装甲里到底都安装了什么!为什么连破魔手套都有!”
千柚熙大喊着,破魔手套的出现,让她习惯的靠魔术战斗的方式被废一半,让她觉得很是麻烦。
在天上,黑白分明的两位王,此刻也展开了追逐战。但白色的善王实在是太快了,黑色的罪王使出了全身的解数也追不及丝毫,每次都眼看要追上了,可转眼对方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在远处,凌源和虚影也展开了战斗。赤色之枪和黑色之镰不断的交错着,两边都小心翼翼的不肯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来源,但虚影还是从镰刀中察觉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让她不禁思考。
“凌源,你为了自己这份必定破碎的野心,值得出卖自己的灵魂吗?”
在和白袅战斗的千柚熙和耿炎辉,此时被这个曾经最强的执行者一时之间打的措手无奈。
白袅的实力,耿炎辉自然是知道的,可年轻气盛的千柚熙却像个愣头青一样和白袅战斗。
她的每一道魔术都被白袅的破魔手套撕裂,让她不得不拔剑出战,但在苍银之月加持下的白袅面前,她的那份力气显得软绵绵。在耿炎辉的帮助下,她才勉强从白袅手里逃了出来。
千柚熙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刚刚她的救命恩人,告诉他一个他不想知道的答案:“这家伙的灵魂已经在做最后的燃烧了。如果你还想延续自己那个不可能的白日梦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她已经没救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千幻化成的弓,和白袅两个人对射。
天空中满是流星雨般划过的箭矢,一时间为那片黑暗的大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芒。耿炎辉看着发着淡淡幽光的白袅,八年时间它从未改变,一开始依旧像明月一般,但现在这月光已经变得黯淡不已。
他深知,想要月亮褪去黯淡,唯有太阳将自己燃烧的更加光明!
“喂,千柚熙,你有办法救出队长的灵魂吧!”
耿炎辉冷静的问着他最后的稻草,稻草回答到:“只有一个,但是我们打不过她!”
耿炎辉盯着千柚熙,后者也只好将自己右手上的一枚银戒摘下,一边丢给耿炎辉一边说:“这本来是我准备驯化一只灵用的戒指,先借给你用吧!这戒指你只要能对准她的灵魂所在处,它就可以关押那个灵魂,但是考虑到那副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你必须要让戒指先熟悉你要救的那个灵魂!”
“……多谢。”
顿时,耿炎辉的装甲随着他的话音,他的意志,他的信念而逐渐发光,发热。一时间里竟成为了照亮整个城市的光芒。
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不得已用手遮住了眼睛,有的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看见了那仿佛太阳一般的真面目。
第三代试做型弑神装甲,三代装甲的最强者:灼魂之阳。如若说苍银之月是以月亮为原型设计的,那灼魂之阳,便是那太阳,灼烧直至灵魂的烈阳!
本就陷入战争的城市,此时也因这烈阳,变的火海四起,就连远在寒空之中的韦天风也感受了来自脚下的炽热。
而在一旁的千柚熙,虽被灼魂之阳烤晒着,但好在她之前给自己布下的防御术式在耿炎辉启动装甲时的瞬间得以展开。
借此,她也看清了耿炎辉所承担的痛苦。
在烈阳中的痛苦的嚎叫,在她耳畔之间回响不绝。那虚弱的神情更是让她知道了这装甲的代价。
她将右手伸出,紧紧的抓住了耿炎辉的一只手,借此发动了治愈肉体和恢复精神的魔术。
千柚熙一边看着耿炎辉手中的骑枪,一边困惑说着:“这就是你的觉悟吗?”
“没错,即使献出一切也在所不辞。”
她冷静的说着:“你们的信仰与觉悟我丝毫不能理解,就像我曾经看着那些抛弃了自己的一切,也要为那些莫不相干的人付出自己的热血、乃至灵魂的人一样。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一样事物,让一个人愿意为了它而付出一切,那便是值得存在的!”
在话说完后,千柚熙的眼睛便不在被阴霾所遮蔽,那道蔚蓝色的光辉,也再次闪耀而出。
但谁又知道,这个女孩子最怜悯那些,为了那仍不可见的幸福,而抛弃一切也要挣扎前行的人呢?
“风、火、水、土、以太,五元素皆在吾手中握,吾以血为契,以灵铸形,以元素为身,唤于汝等召集于此……”
千柚熙她一边咏唱着,一边将自己的左手的手指挨个咬破让血流出。
“听于吾命,逆于其运,啸于其熬,怒于其哀,舞于其天!五龙转灭!”
咏唱完后,她便将手抬起,分别利用了五大元素,以血为媒介,以灵力铸造成型的五条巨龙同时从千柚熙的每只手指流出的血中飞跃而出。
每一条龙都不约而同的飞向白袅。即使是巨龙的煞气也没有让白袅便的慌张不已,她射出箭矢试探着龙的强度,可一旁的耿炎辉又怎肯放过这大好机会。
他跟随着风龙的前行,红金相间的骑枪尖处燃着明亮的烈焰。
率头冲锋的火龙在顶着白袅铺天盖地的箭矢下,带领着其他的龙冲向白袅。它张开了大口,试图将白袅吞噬而下时,却被白袅带着破魔手套的右手打出的拳风打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恶,还是不行吗?”
千柚熙深知,即使是魔术师的天敌,破魔手套能化解的魔术也有一定的程度,但这很大与使用者和魔术的强弱有关。
五龙转灭,以五大元素为载体,血为媒介,使用者灵力为其塑造形态的一个魔术。这是千柚熙在儿时曾经看见父亲使用过一次,那时,从千子慕手中冲出的五条巨龙给她留下了颇深的映像。
可自己的五龙转灭,不仅与父亲的差距甚远,而自己只是使用了一次,便就消耗了超过一半的灵力了。
可是正当她因为灵力突然消耗巨大而导致身体吃不消,变得迷迷糊糊时,她听到了一个严肃而端正的声音。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这瞬间中让她想起来的万千碎片又再次支撑起了她的意志!
“花影谣!”
手中的千幻随着她的呼喊碎裂而开,化作一片片棱片飞舞于空中,如同散落的花瓣般随风而起。
但是这次的花影谣并没有变成上次的固有结界的形态,而且任凭棱片随风飞舞。可被棱片包围的人们却清楚的看见了棱片中的景色。
在花影谣展开的瞬间,千柚熙便感觉到了源源不绝的灵力得以补充。虽然花影谣破碎后,要一年才能后才能再次使用,不过也正是因为破碎,使得原本的结界范围变得大了不少,从而吸收了在附近战斗的所有人消耗的灵力来续航接下来的战斗。
白袅在看到了解放的花影谣时,仿佛被触及到了什么,悲鸣不已。而离她不远的耿炎辉,清楚的看见眼角处的某种亮晶晶的东西。
“队长……”
正是因为渴望救赎,人类才会痛苦。正是因为痛苦,才能直视未来。
炽热的骑枪戳向银白的弓手,弓手用自己的巨弓格挡住了尖锐的枪刺,可枪手硬是用自己的蛮力举起了弓手柔弱的身躯,把她抛至半空。
依靠自己的装甲,白袅展开了自己的羽翼,但随后便被千柚熙召唤的巨人之臂紧紧的抓住动弹不得。
痛苦的哀嚎源源不绝,响彻着整个舞空,这个叫声,曾经听过的人都不曾忘记。那一日,白袅陨落时的哀嚎,听闻过的人,铭刻于心。
她身后的幻灵突然显现而出,苍银色的幻灵一剑将困住她的巨人之臂斩落,而召唤者的手臂上,也出现了两条血淋淋的伤痕。
“好痛!但是,不过如此嘛!”
千柚熙咬着牙,手臂上的伤痕让她短时间里无法在施展术。可她看着头顶上的那一抹红色,那只在燃烧,在咆哮的雄狮。
“戒指已经熟悉了你的灵力了队长。那接下来,就请你接下这诸神看见也会为之恐惧的一击吧!”
苍银的幻灵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它凝聚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想成为它的主人最后的护盾。白袅也感受到了对面一决生死的决心,战士本能的尊敬,让她放弃了防御,她要接下这一击!
灼魂之阳用来保护使用者的装甲,此时解开了全部的禁忌,纷纷附到了它们真正的本体上,那一杆烈阳之枪。原本的骑枪以前装甲的附着变的巨大无比,散发的热量更是不断的灼烧着它的持有者,仿佛一个新生的太阳一样,燃烧着自己,照亮着黑暗的一切。
耿炎辉忍受着这燃烧至灵魂的痛苦,解放着灼魂之阳的绝对一击,那模仿苏利耶之子迦尔纳的,舍弃了一切换来的,绝对一击。
苍银之月也将自己唯一的,月光女神的祝福而生的幻灵,化为一只箭矢,搭在了自己的巨弓上,瞄准着那太阳的心脏。准备着那模仿着月女神高超的箭术,悲怜于黑夜的,狩猎万物的一箭。
所有人的战斗都停了下来,他们都看着这烈阳与苍月的必杀一击。
终究,烈阳的骑枪刺向了苍月,苍月的箭矢射向了烈阳……
【燃以白昼的日冕之枪】/【耀以寒夜的月神之矢】
两个人的最后一招同时攻向了对方,燃着烈焰的枪和凝聚月光的箭相撞到了一起,如同日月光辉的相撞。
两者相撞产生的光,刺的所有人都挣不开眼睛。等光芒褪去,大家只看见了,那睡倒在废墟之中的少女,和屹立于深坑之中的,燃尽了一切的,只剩下了一具空壳的骑枪。
千柚熙缓缓的向深坑走去,她看见了,她看见了最后的一幕。
被自己燃成了焦炭的蠢货,和那摆脱了命运的,甘愿自我牺牲的蠢货,只是……
千柚熙拾起了掉落在骑枪一旁的银戒,细微的感受着戒指中,那孱弱的灵魂,迷惑的自语:“一个蠢货,为了保护另外一个蠢货,曾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这个蠢货在未来,为了救曾经救下他的蠢货,甘愿付出了自己的一切。这就是因果吗?”
那一枪,的确使得诸神为之颤栗,那一箭,的确使得黑夜为之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