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成为王,去裁决善恶,是因为我不想在看见任何一个人因为罪恶再哭泣了。
有人曾问我,为什么不去当一个救世主,为黑暗中的人带来光明。
我想了好久,我不需要去成为光,但我一定要去守护黑暗中的人的心里最后的光。如果他们正确,我便引领他们前行,如果他们错了,我便肃正他们的罪念。
即使存在被人否定,即使存在被人厌恶,即使存在被人憎恨,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我生而为王,裁决万生!】
比起黑白分明的天空,火焰吞噬的大地,波涛汹涌的海洋,所有人的目光,更多的在意的是那天空中的黑白两道光。
凌源总是有意无意的向着天空瞟一眼,在他和虚影的战斗停顿时,他故意问:“你觉得,天空上的那两位王,谁最终会把谁打到呢?”
虚影也扭头看了看厮杀已久的他们,回答:“上帝曾禁止亚当食用禁果,但在蛇的蛊惑下,最初的人终究犯下大错……”
“所以你会怕神罚?”
凌源装作不可思议的讲着,虚影却不屑一顾。
黑色的罪之王不断痛苦的咆哮着,白色的善之王总想伸出手去帮助她时,自己的手又缩了回去。
“在犹豫什么?”
白王这么怀疑着自己。是愧疚?是可怜?还是在憎恨?这些种种让他的双手犹豫着……
罪王每挥动一枪,内心便在痛苦的撕嚎。
“停下来!我不想杀死他!我只是想带他回家!”
每当韦天凌在精神世界中呐喊着仅存的一丝善意时,黑罪之冠便会加强对她的善意的抹杀。
她反抗,无用;她挣扎,无用;她祈求,无用……
在全世界的恶意的充斥下,少女自身的存在就仿佛大海中的一个水分子,渺小到极点。
韦天凌少有的陷入迷茫,在挣扎到身心俱疲时,她顺从的跪倒在自己那已经被染至漆黑一片的精神之海上,做着自己最后的一丝抵抗。
内心中所有恶意此时复制了她的样子,韦天凌看见了自己成为罪之王后的样子。
冰冷,无言,妖艳……她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朵凭空捏造的绯之花,诱惑着每一个妄想摘取它的人,让他们为它疯狂,让他们为它堕落。
罪之王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挑起韦天凌的下巴,仔细的打量着那无神的双目后,轻轻靠进她的耳边,轻言道:“你既不想成为嫉妒的使徒,却又深陷于嫉妒之中无法自拔。人类如此纠结有何乐趣?”
“嫉妒?”
韦天凌听见这个词后眼睛动了动,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罪之王,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嫉妒哥哥的。
罪之王摇了摇头,又笑了笑说:“任何人的原罪都来自于自己的骄傲,那韦天凌,你的骄傲是什么?”
“我的骄傲……”
韦天凌被罪之王一步一步的引导着,她回想着自己的骄傲,自己最初的骄傲……
是家庭的富有?是自己的强大?还是自己曾经的那个完美的家?她想着自己的一切,却不知在罪之王的诱导下,自己心里的那颗罪之种已经开始发芽。
“是我自己……”
韦天凌此时突然明白自己最开始的骄傲,那就是她身为韦天凌,降下人世起,记得第一件事时,记住自己的名字那刻开始,身为自己的骄傲,也是自己的原罪。
“呵,没错,正是因为人类身为自己的骄傲,不肯成为神的玩偶的那份叛逆,让最初的人类:亚当,失去了那完美无暇的灵性,变得神魂颠倒,变得膨胀自我,最终将那灵性堕落成了败坏的人性,受着神的诅咒!”
罪之王看着恍然大悟的韦天凌悄声说到:“所以,解放吧,解放你那戴罪之身,解放你的嫉妒,解放你的傲慢,即使让这身躯破碎,也要去让那一切的罪去毁灭那本就不该存在的善!”
韦天凌眼睛中的光变得朦胧,蔚蓝的光辉渐渐散去,取代而来的是一抹血色。她的眼睛中看不见了那恶意之海,也看不见化成自己模样的恶意,她感受不到任何曾经的光了,她触摸不到曾知的所有。
眼中现在只有一物,那高高在上的黑罪之冠:瑞兹亚克。她踏上支撑起黑罪之冠的七步台阶,缓缓的走过每一阶,最终摘下那第七阶之上的王冠。
随着那王冠的加冕,真正的罪之王诞生在天穹之中。时间仿佛静止于此刻,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仰望着传说中的王。
她加冕着血色的荆棘之冠,荆棘中镶嵌着的黑色宝石,宣告着她的高贵。破碎的披风彰显她的残酷,冷漠无光的双目透露着她对人类的麻木。雪白的脸颊上的那双黑色泪痕,没有人知道哪是为谁而存在的,但那双有如黑曜石上沾染着血液的眼睛,使得看见的每一个人都为之恐惧。
那副看着冰冷无情的脸庞使得人们畏惧,血色的双唇上下碰撞着,清晰的吐露出每一个字词的发音。
“把你们的恶意,全部给我!”
伴随着话语的还有右手的伸出,那些汇聚于她手中,黑罪之冠不断吸收的是只有戴着白善之冠的韦天风才能看见的,那些恶意的具象化。
它们仿佛被强行抽出,从每个人身上韦天风都看见或多或少的都会流出那些恶意,然后被黑罪之冠夺走。
善王此时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妹妹已经彻底的堕落在罪恶之中。他气愤,他懊恼,他后悔,他惭愧……只是因为他没有及时的帮助她。
所有的负面情绪此时充满了他的内心。
“我这个当哥哥的,总是在懊恼。但是在每一次发生那些时我又总是在犹豫……我是否该去做那些事,我是否不该做那些。总是这样,然后失去可以挽回的一切。”
韦天风看着坠入罪恶的妹妹一时间本就很难平静的内心,变得更加不是滋味。
精神世界里,第二人格斥责着说:“你总是这样,当事情无法挽回时,开始后悔。你总是不想在伤害她了,你总是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了结了在重新开始。”
“但是我从重新出现的一开始,我就在伤害她;我从八年前就做了一件错事。我当然知道这些,我比谁都明白这些!每当我想睡觉时,我总是听见那些无辜人的哭声!他们中间有着高尚的智者!他们中间有着纯洁的孩童!他们直接有着仁慈的父母!但是杀了他们的却都是我!”
第一人格越说越激动,他冲动的拽起了第二人格的衣领,冲着他怒吼着:“你知道吗!我无数次看着我的手,我只能看见那双毁了无数人未来的!肮脏的!鲜红的!一双手!”
随着他的哽咽,第二人格竟看见了那眼眶中打滚的泪花。
“所以你为什么想去成为一位王,却不肯加冕这王冠?所以你为什么想去裁决善恶,却不肯真正的先救赎自己?所以你不想看见任何一个人因为罪恶而哭泣,却眼睁睁的看见我们唯二的妹妹在罪恶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你听不见吗?凌,她在哭啊……”
第二人格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都已经没有声音了。但是他的话,让那冰冷的精神空间里,却下起了少有的暴雨。
雨水淹没了他们,让他们开始相互理解对方的痛苦,对方的背负,对方的愿望。
“你知道吗?我永远忘不掉,那天姐姐在我抱着我,离开我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上好冷,好冷。但在我记忆中,姐姐的怀抱从来都是温暖的,就算再严冬中,那怀中的温暖也从未减少一分。”
第一人格紧紧的抱着自己,说着说着,第二人格少有的看见他那发自内心的笑。比起自己的那种皮笑肉不笑而言,是那么自然,那么由衷。看着这些,他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的笑出来吧。
“在今天之前,我总是迷惑。我总是不自觉的在想,生为何物,死亦何求。不知不觉的就开始畏惧死亡,虽然我知道,人终有一死。但是凌总是和我说,如果一直看着昨天,那永远得不到明天的未来。”
他伸出了右手,微笑的看着另外一个他继续说:“我们虽长相相同,但你源于过去,我生自未来。你放不下过去的仇恨,我拾不起活着的自信,但我一直觉得我们可以为了那个真实的梦,在现在去战斗,去努力,去拼搏,为了那个我们梦想的未来,去改变这个应被改变的世界。”
第一人格沉思了很久,他深沉的说:“我做不到……我无法原谅这个抛弃了姐姐的世界,无法去正视这个伤害了妹妹们的世界,无法去理解这个令人痛恨的世界。但是,但是我现在听见了凌的哭声,我想去救她!我已经不想在看到任何一个人的哭泣了!”
随着两个人格的相互理解,韦天风似乎自己也为自己寻得了救赎的道路。白善之王举起了剑,幽蓝的剑锋直指面前的黑罪之王,他的眼睛中充满了坚定,此时的他只是为了一件事而挥剑,为了一件事开始踏上真正的救赎之路。
“瑞兹亚克!给我从凌的内心里滚出去!”
罪王听见这话却不以为然,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右手持起了已经被染至黑色的时雨,略带嘲讽的说:“那么,你怎么就会知道?是瑞兹亚克侵蚀了名为韦天凌的个体,还是韦天凌自己接受了它呢?韦天风,你又怎么知道,想亲手杀死你不是我和韦天凌那共同的愿望呢?现在在这里的,即是黑罪之冠,瑞兹亚克!也是你妹妹,韦天凌!”
随着罪王的出手,韦天风也开始战斗。地上的人们失去了自己感情,他们仿佛傀儡一般,看着天空中相互追逐着的两道光。每当蓝光即将追上红光时,红光便消失不见,随即便出现,开始反过来追蓝光。这让韦天风引以为傲的速度,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优势。
“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强?”
韦天风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困惑着和刚刚判若两人的韦天凌。虽然他知道,这个人现在绝不是韦天凌,但这份货真价实的力量让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差距。
就在他妄想反击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和这响指声一起来的,还有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来自右方的巨大冲击。
等韦天风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刚刚是被一只双头巨犬给击飞的。而那只双头巨犬此时张着血盆大口的向着自己扑来,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
借着身体的自愈能力,白王迅速的调整好了架势,将手中的剑反手握紧,大量的灵力聚集在剑上,在巨犬的锐齿离他只有三十公分的距离时……
【风落斩月.残月】
剑被挥舞时,白色的剑波顺着剑身喷涌而出,锐利的剑气仿佛一片被撕碎的月光,只舞一剑,便将巨犬斩成两段。
“犬,是嫉妒之兽。看起来是货真价实的罪之王。”
此时唯二没有被夺走感情的虚影看着那个被韦天风斩成两段的巨犬,便想起来了七罪之中,象征着嫉妒的兽之一的犬。
但是和她交战的对手,所有人失去情感而静止时,只有他还在继续和自己缠杀。但是这也让虚影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想。
这个人,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出卖了!
双王仍旧在厮杀,韦天凌压倒性的力量,让韦天风就觉得像儿时一样。自己总是这样,一次次挑战一个无法攀越的高山,一次次的失败让他的失落开始累计的越来越多,直到失落多到让他眼中只有输赢,忘了自己挑战这座高峰的原因是什么。
他向着罪王跃起,双手紧握着剑,冲着她跳劈而去,对方只是轻易的一个后踢腿便踹到了他的腹部,将他踢到下面的高楼中。
罪王缓缓的落到最高的楼上,俯视着下面静止的凡人和那刚刚受到巨大冲击而被打穿了一个大洞的矮楼。
罪王此时竖起右手食指,指尖聚集着的灵力瞄准着那个大洞的正中间大喊着:“喂,欧尼酱!你还没那么容易就死了吧!快点站起来继续取悦我啊!”
话音落下,红中带黑的光弹便从指尖跃出,射向大洞的正中央。
在大洞中刚刚站起来的韦天风,看见那射向他的光弹,便准备持剑将它弹开。但刚刚身体才恢复了重伤状态的他实在是太过虚弱,原本可以轻易弹开的攻击,此时却不能弹开分毫,又被这光弹给击飞到一旁。
罪王看着这些后,不屑的说:“真弱,一个自始至终的弱者还妄想去当王?”
韦天风听见后,用着最后的力气踉踉跄跄的从废墟中站了起来,此时他的身上满是狼狈,但他仍是用着自己全部的声音在高喊着:“没错,我就是像你口中那样弱不可及!脆弱的身躯,弱小的心灵,申请全身上下都是一眼可见弱点!但是正是因为!正是因为我还是人类,所以我才会接受这份弱小!即使是让我坠入深渊,无法自拔!我也会正视这份弱小,记住这份我身为人类的证明!”
罪王听了后,一脸无趣的说:“那你就带着你的这份无聊的觉悟去死吧。”
“瑞兹亚克,把凌还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