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我们双方对立而站，当我说出这句话后，场上陷入了漫长的平静。
夜风轻轻吹乱了我的头发，但我并没有去马上整理，而是盯着灰蛇，面带微笑。
另一边，灰蛇也在盯着我，终于，当一片乌云慢慢遮住月亮的时候，他才终于发出了轻微的嗤笑声。
“没想到，阁下竟然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
“没错，我想你应该不会说没有吧。”
“你说的东西我这里确实有，但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吧，就说你给还是不给？”
灰蛇依旧打着伞，并不慌张，而我表现的更加从容，对付这种人，你的心思必须比他藏的更深。
“既然是交易，我当然不会拒绝，不过，就怕阁下付不起筹码。”
我眉毛一跳，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交易？
“你想要什么？”
灰蛇看起来像是沉思了一会，随后抬起头，眼睛中亮起了狰狞的红光。
“阁下的命，可以吗？”
听到这里，我的脸色沉了下来，灰蛇果然不可能把自己监听这座城市的东西交出来啊。
“那就是交易破裂了？”
“只要阁下付了相应的筹码，我绝对会把交易进行到底的。”
灰蛇轻佻的笑声通过面具穿了出来，而我也整理了一下头发，准备最后一步了。
“那我就只能硬抢了。”
“阁下请便。”
灰蛇站在原地并没有走动，手中的雨伞轻轻摇动，在这一瞬间，周围响起了无数的轰鸣声，从建筑物的背后，楼房顶，房屋内，出现了大量的机甲，并且看起来与逆熵的机甲极其相似，应该是进行了改造。
“特斯拉在这里的话，怕是要提起机枪和这群侵权人士拼了。”
我默默在心中吐槽着，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机甲，这不正常的数量让我有了新的判断。
“看起来，一开始你就盯上我了吧。”
我看向被机甲围在中心的灰蛇，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出现在天穹市，并且还第一时间要找在下，这件事，真的是让我好奇不已。”
“阁下究竟来自哪里，究竟来这里干嘛，究竟需要人形机做些什么。”
“这些问题，如果不搞清楚的话，可是很让人不安的。”
灰蛇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从一开始就想吃下我。
“卡莲，行不行？”
我低声对着旁边的卡莲说着，现在我身边只有她这么一个战力，得确认双方差距。
“这个数量的话，有些头疼。”
“那这样呢。”
薛定谔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背后出现，嘛，算了，差不多快习惯了。
“指令执行，防护对象确认，进攻对象确认。”
从我们背后，也出现了一批和灰蛇那边很像的机甲。
“我把周围巡逻的机甲全部侵入了，但数量还是比对面少，并且看情况，对面的机甲还更加先进。”
薛定谔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的胸口正在快速轻微的震动，即便是她，这么短的时间要侵入这么多分散的机甲，还是很困难的，尤其是手边还没趁手的工具。
看起来我刚开始和灰蛇对峙拖延的时间还是很有意义的，两个大男人对视那么长时间不说话，连我都觉得有些怪怪的了。
“没事，有了这些支援，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卡莲拿出双枪，随后扔给了我。
“真的不需要枪吗？”
“不用。”
在我们说这些话的时候，灰蛇并没有急着动手，反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最后当我们像是准备完成的时候，他才开口
“阁下，那就开始吧。”
“为什么不先攻击？”
“毕竟率先破坏这场交易的人，按道理说应该是在下，所以刚刚的等待是对毁坏交易的补偿”
“你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怪异的地方有种莫名的执着啊。”
“交易可是很重要的。”
月亮彻底被乌云遮住了，天色一下子灰蒙蒙的，只剩下周围建筑物的微弱灯光。
灰蛇轻轻抬起了手，随后，我们双方的机甲仿佛都接受到了指令，同时冲向对方，一瞬间，机甲与机甲碰撞在一起。
火花，轰鸣，破裂，警报，爆炸，这片空地变成了惨烈的战斗场，双方的机甲都在不断消耗着。
虽然我们这边机甲的数量和战斗力都次于对面，但灰蛇那边的机甲数量也在迅速削减。
原因是卡莲，不如说是她身上穿着的东西。
“展开！”
从双方机甲开始行动的那一刻，卡莲就拿出了一颗核心，随后核心展开，形成了一套炮台样式的装甲覆盖在她的身上。
听她说这是天命的研究成果，是奥托专门为她设计的。
卡莲在装甲的加持下，仿佛变成了一个炮火猛兽，所到之处的机甲全部被轰碎。
大量的特制子弹从双手所把持的枪口中倾泻而出，并且她背后的机炮口还在不断发射着追踪的炮弹，每颗子弹都打在了机甲的脆弱处，用最少的弹药达成最大的伤害。
卡莲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散发着凌厉肃杀的气场。
至于我？我当然是跑到一旁的安全位置躲起来了。
开玩笑，这种场面我怎么插的进去手啊，轩辕魂钢也不在身边，防御力无限接近于零好吧。
虽说薛定谔也在我旁边，她正在通过一台电脑调试着机甲的指令。
我探出头，看向对面的灰蛇，他依旧站在原地，举着黑伞，仿佛并不担心被波及。
他腿都不酸的吗？
伴随着一台台机甲的爆炸，场中的声音渐渐变小，乌云也正好溜走了，月光重新使这里变得明亮了几分。
“Hasta La Vista”
卡莲解除了装甲，站在一片由钢铁组成的战场当中，犹如黑夜中的猎人。
我和薛定谔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周围的惨状，我不禁有些咂舌，幸好是我这边有卡莲这个超级战力。
“精彩，不愧是天命的卡莲大人。”
灰蛇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并没有露出紧张的情绪，而这正是我讨厌他的原因之一，这种人哪怕是临死的时候，都会让你心头堵一阵子。
“别说废话了，你给还是不给？”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砰——
灰蛇一只手突然掏出了一把手枪，而我则在他举起手之前，用卡莲交给我的枪精准的击中了他的手臂。
“别搞这些小动作。”
我举着枪，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有些没底。
灰蛇的手枪掉落在了地上，但他并没有去捡，反而发出了无奈的声音。
“刚刚掏出手枪，并不是为了伤害阁下，不过既然已经是这种情况，也无所谓了，各位，再见。”
灰蛇放下了手中的伞，在说完这句话后，直挺挺的向后倒入，随后再无声音。
“？！！！！”
我没打中他要害啊！
我们三人连忙来到他的身边，随后确认，灰蛇已经死了，起因不明。
“死？我可不觉得他会这么轻易的死，不活现在先别管，来找关键的东西。”
我们在灰蛇的身上搜刮着需要的线索，最后他身上的电子设备全部被我们拿走了。
灰蛇的身体经过了大量的改造，有很多地方已经变成了机器。
我摘下了他的面具，那是一张普通的脸，大众脸，走进人堆都找不到的那种。
他的右眼是机械义眼。而我忍着心中的紧张感，轻轻的把那只电子眼取了下来。
对着一个死人这样，说实话，真的有些紧张，我随时做着防御姿态，以防灰蛇突然复活。
看着手中的电子眼，我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是在我来到休伯利安之前，还是个平凡的大学生的时候。
最新的剧情，就是天穹市，而最后的情报，就是这只电子眼。
我轻轻握紧了这只眼睛，对未来之路有些怅然。
我的情报，到这里，已经真正全部的用完了，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能靠自己了。
“薛定谔，定位到了没？”
“灰蛇所有的电子设备中，都有一个终端信号，应该就是那个人形机了。”
“走，出发。”
事不宜迟，我们按照定位，在城市中不断前进。
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了一名少女抱着一只破旧的兔子玩偶，她的头上，带着一个类似头盔一样的东西，甚至连眼睛都遮住了，不过她应该能看到我们。
“那个…………你好？”
我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我刚刚可是把她老板给杀了。
“你们来了。”
“你知道我们要来？”
“我能检索任何发生在天穹市的事情，所以你们和主人的战斗，以及你们的目标，我都清楚。”
“我需要你跟我们走，可以吗？”
少女站起身，放下了玩偶，跟随我们走出了房间。
就这样，我们带着人形机回到了卡莲所在的据点。
“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等一下，提问付费标准需要和你说一下吗？现金支付还是刷卡？”
女孩从背后掏出了一个POS机，仿佛一个无情的收钱机器。
“啊这………………”
“主人定下来的规矩。”
“但灰蛇已经死了。”
“那我管不着，提问题就要付钱。”
虽然大致能知道她的行为方式，但我还是被呛的不轻。
“那个，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不如说我不需要名字，如果你需要我的编号和代码的话，付钱我可以告诉你。”
“额。”
“叫我人形机就行了。”
我把薛定谔拉了过来，让她来搞定，所有从灰蛇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也都给了她。
而我则去厨房做点吃的，今天奔波了这么久，体力也快耗尽了。
卡莲是去洗澡了，一场大战后，她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尘。
而我则想在边做饭的时候，边暗中观察薛定谔和那个女孩的聊天。
“可以进行权限接管吗？”
“如果你们有能力的话，我并不会阻止，因为我只是一件工具。”
“那就来吧。”
薛定谔并不想浪费口舌，直接拿出电脑准备接管权限，看起来还需要不少时间。
而就在这段时间中，女孩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啊，好饿好饿，舰长！饭好了没有啊！”
卡莲推门走了出来，穿了一身淡粉色的睡衣，头发上还留着一些水珠。
“你去把头发吹干，估计饭就差不多好了。”
“收到。”
我把饭菜摆到桌子上，今天专门做的多了一些，这样总能满足卡莲了吧。
“薛定谔，先吃完饭再进行，你也一起来吧。”
女孩歪着头看向我，似乎不理解我刚刚的话，因为有头盔，我并不能看到她的眼神。
“一起吃饭，你听不懂吗？”
“不，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不是很正常吗？”
我耸了耸肩膀，继续到厨房端菜，而卡莲也吹干了头发，坐到了饭桌周围。
“终于能吃饭了！舰长快点！”
“好好好，来了来了。”
我把最后一道鱼汤放到桌子上，也坐了下来。
当我把盛好的饭放到女孩面前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我。
“难道说，你不能吃饭？”
“不，我的胃部并没有进行改造。”
女孩拿起了筷子，无声的吃起了饭，和另一旁的卡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顿饭饱后，我收拾着碗筷，卡莲躺在沙发上，满足的咸鱼着。
“舰长做的饭真好吃啊，你说呢？”
被提问到的女孩听到后，开口说出自己的情况。
“我的大脑被改造过，所以对味觉的反应很迟钝，刚刚那顿饭，我并没有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不过既然你说好吃，那我就认为好吃吧。”
这句话说话后，屋子里陷入了沉寂，片刻后，在进行权限接管的薛定谔才开口。
“是灰蛇把你变成这样的吗？”
“并不是，是我主动选择的，不如说，在天穹市，没有接受过改造的人才是少数，为了活下去，只能这样。”
“之前的崩坏，使我失去了父母，在我濒死的时候，是主人救了我。”
“我的大脑被切除了坏的部分，装进了一些新的东西。”
“从那以后，我就成为了帮助主人处理信息的机器，他救了我，我为他效力，我认为这场交易并没有什么问题。”
“主人也常说，生命就是一场交易。”
……………………
夜晚，卡莲她们睡着了，而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天穹市的风景，心中思绪万千。
“你不去睡觉吗？”
“你不去吗？”
我看着旁边的人形机，而她则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成功用灰蛇的眼睛接管了她的权限，而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搜索，总感觉这么顺畅，有些不自然，所以我有些戒心。
“你是为了什么才想得到我的？”
虽然她的说法有些怪怪的，但我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为了把崩坏消灭，为了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你的目标很大，也很空。”
“怎么说？”
“我脑海中有天穹市所有的资料，甚至还有其他地方的资料，我曾经也检索着这些数据，识图寻找人类战胜崩坏的未来，但是我找不到，我根本看不到人类的未来，也想象不出人类的未来。”
人形机用平淡的声音说出了她对未来的看法，她看着窗户外的天穹市，虽然我看不到眼神，但她一定感受到了迷茫，和我一样。
“因为未来是需要自己创造的，没有人可以看到。”
“你是一个乐观派。”
“哈哈哈，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看着旁边的女孩，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如何？”
“我并不在乎称呼形式，如果你想的话请自便。”
“emmm，该取什么名字好呢？”
怎么有种给自己孩子取名的纠结感呢？
“艾珈，这个名字怎么样？”
这时候，薛定谔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身后出现。
“这个好，就听薛定谔的吧。”
“如果艾妲见到你的话，可能会很感兴趣吧。”
薛定谔脸上难得的浮现出回忆旧事一样的柔和表情。
“我并没有意见，你们想要如何称呼，都是你们的自由。”
“那么，艾珈，你可以先回去睡觉，或者，待机吗？我有话和舰长说。”
艾珈转身回到了房间里面，而我则疑惑的看着薛定谔，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我们该离开了。”
一开口，就是大事情啊。
“难不成？”
“没错，这个世界泡，快消失了，最迟为明天晚上。”
“那岂不是说卡莲和艾珈。”
“舰长，你应该没忘记我一开始就说过的话吧？”
“…………没有。”
“那么，是时候该离开了，明天，和卡莲小姐以及艾珈告个别吧。”
“嗯。”
薛定谔转身回到了房间里，而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内心里一直是刚刚听到的消息。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