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预言中,当末日审判日来临之时,创世诸神都将陨落,而古老传说将重现人间,整个世界都将会经受清洗,但……也不是毫无希望。
精灵的先知曾预言,紫月来临之时,十三位至高英雄将站在要塞岛迎接审判,他们心怀正义之心,毫不畏惧地接受了末日审判。
这个预言其实可信度并不高,但大家却并不是在怀疑先祖树赐予精灵贤者的强大力量,而是在怀疑整个精灵族群,要知道,这年头,精灵的话确实不太可信。
但不管如何,在所有的预言中,鬼船都将在末日审判日那天出现,这点值得怀疑,但有趣的是,一位历史学家曾记载,在讨伐浩瀚海之主深海巨妖时,刚好有十三位大巫师加入了北境诸王的军队,更凑巧的是,他们刚好是在要塞岛布莱凯恩附近杀死了深海巨妖。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全部活下来,十三人当中死了八个,另外,他们也不是因正义而加入远征军,而是为了深海巨妖的肉体,眼球,皮肤,硬壳,牙齿,所有的一切都蕴含着极其丰富的魔力,这可是那些巫师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我得说,那精灵贤者的预言至今也无法考证,至于浩瀚海的血战,我估计只是单纯是巧合,对了,除此之外,那个历史学家还漏了一点。
在战斗时,那帮不可一世的大巫师可算不上毫不畏惧,他们就算面对巨龙与山林巨妖时都是一副骄傲自大的表情,但面对深海巨妖时,他们的表情简直……赏心悦目。”
——陌生人的日记(整篇日记都由一种不知名的语言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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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船就……就这样……消失了?”这充满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充满死寂的迷途鬼之森里,瑞恩的一句话突然打破了这绝对的寂静,将所有人都来回了现实,随后,整片森林就像收到信号般,数不清的声音不断接踵而来。
树顶的猫头鹰发出“咕咕”的叫声,远处的食尸鬼继续啃食着身体,幸存的士兵躺在地上挣扎着发出呻吟,嘴中不停发出对怪物与它们亲戚的下流指控。
“既然我们现在还活着,那今天就不是审判日了,”身穿赤红色铠甲的卡蒙特收回手中的怀表,进而将另一只手上的利刃高高举起,“说吧,强盗,告诉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卡蒙特举剑对着身前的两人,冰冷的眼神当中看不出一丝犹豫,泽维尔偏头看向瑞恩,左手则缓缓朝着腰间的匕首移动,瑞恩甚至没能看清他的动作,匕首便魔术般的出现在泽维尔手上。
瑞恩看了看自己被迷途鬼咬伤的手臂,又看了看那些尚存一息的士兵,最后将视线停在了那石像一般的骑士身上,骑士身后还不时传出几句祈祷,准确来说,祈祷声音是来自马车里面,但他没听出那是女孩在祈祷还是妇人在祈祷。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识相地举起双手,缓缓地拿出了身上的武器,然后又用更慢的速度将其放在了地上,在途中,他尽管朝泽维尔轻轻摇头,但泽维尔还是将那匕首小心地藏在了袖子里。
“我们……不是土匪,尊敬的……阁下……”瑞恩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尽量避免惹恼这位手持利刃的高贵骑士。
“你们当然是土匪,还是胆大包天而又愚蠢至极的土匪,胆敢袭击贵族的车队,给我走近点!”
瑞恩恭敬地走出阴影,将样貌暴露在月光之下,泽维尔也极不情愿地抬起脑袋,面无惧色地对上了骑士的双眼。
“你!泽维尔·多曼!德林特尔的冷血杀手!”看到泽维尔的样貌之后,没想到骑士变得更为激动,“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绕道经过迷途鬼之森!”
泽维尔没有在乎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反而一脸轻松,照他所说,整个德林特尔的人都认识他。
当然,不是好的方面。
“冷静,第一点,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多维莫人,即便德林特尔的混蛋皇帝占领了从黑石堡到猎手湾的所有疆土,我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臣民。第二点,我们没想碰你刚才躲在马车里的小姑娘,我们也是为了抄近路,好去崔尔芬城。”
“他说的没错,阁下,我提议我们现在都放下武器,好好谈谈,不然你也不想那帮迷途鬼再绕回来吧。”瑞恩坚定地说着谎言,他知道迷途鬼的德行,迷途鬼们见到了鬼船跑的比风还快,一般来说,他们准得一整天呆在巢穴里瑟瑟发抖,更别说还回到这里。
就在骑士犹豫之时,泽维尔又继续说道:“放心吧,我可没蠢到去惹血玫瑰骑士团的人,只要风声稍稍走漏,我的脑袋将涨价好几倍。”
即使泽维尔自信满满地保证道,但瑞恩却看到他藏着匕首的左手却在蠢蠢欲动。
瑞恩从没去神殿接受过教育,但他也明白血玫瑰骑士团意味着什么,血玫瑰骑士团与苍蔷薇骑士团都是奥格兰国王维尔莱恩的左膀右臂,他们和帝国情报机构一样,只接受身为皇帝的维尔莱恩的指挥,并且在特殊情况下,他们还能无视奥格兰明文规定的法律。
也正是这时,瑞恩才注意到骑士肩甲上的纹章,一朵鲜红的血色玫瑰,正如骑士团协助维尔莱恩登基时流淌在皇座下的鲜血一般。
“那好吧,”在沉默许久之后,卡蒙特说道:“如果被我发现你们有一丁点可疑的举动,以我的荣耀与佩剑起誓,你们的鲜血必会染红我脚下的大地!”
“如你所愿。”
结果到最后,他们三人也没能达成共识,但他们还是看似和平地坐在一起烤火,骑士卡蒙特开始怀疑自己的行踪是否被泄露,泽维尔则自始至终都在盯着火堆发呆,但瑞恩知道他一直都在仔细观察着骑士的一举一动,而隐藏在袖子中的匕首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但瑞恩敢拿全副身家打赌匕首绝对还在他的身上。
而只有瑞恩一心一意不想再惹麻烦,试着简单处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他只想活着度过今晚,没有怪物,没有鬼船,也不用与骑士单打独斗。
迷途鬼的爪子肯定脏的要命,得找个机会消毒……
他看向一边,幸存的士兵一边捂着伤口发出哀嚎,一边还把死尸堆成一堆,按照他们的风俗,所有逝去之人的遗体都将被火化,好让他们的鬼魂不会纠缠于此,然而泽维尔不合时宜地说出“等上两天,食尸鬼就能让他们的遗体消失的一干二净”这句话差点引发了一场争斗。
瑞恩很惊讶,泽维尔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但令他更惊讶的是,卡蒙特骑士也认同泽维尔的方法,也正是这时,瑞恩才发现卡蒙特骑士并不是这队士兵的指挥官。
“大人,这些死去的人可都是奥格兰优秀的士兵,男爵大人要是知道的话……”
“闭嘴!”卡蒙特吼了回去,“我可不想再把那些怪物吸引过来,如果你们想送死的话,那随你们的便,但最好偷偷用自己的皮带把自己勒死,免得我有理由亲自吊死你们!”
“我们可以明天……”
“不行!我们明天必须离开这里。”
当时,瑞恩当真以为卡蒙特的抉择会引起一场兵变,直到这支队伍真正的指挥官出现,士兵们才停止闹腾。
那名高喊口号,被瑞恩一箭射下战马的英勇骑士突然出现,他从瑞恩身边经过,却没有看他一眼。
他是没看清是我偷袭的他,还是说他并不打算追究我的那一箭,但不管怎么说,离他远点总是好的。
“佛伦爵士,男爵大人可是向我保证过的,请你给我管好你手下的人。”
德勒斯提着那早已变形的战盔,恭敬地朝卡蒙特敬了个礼,在稍稍迟疑之后,便消失在他们视野之中,坐在一个矮树桩旁边静静地处理肩膀上的伤口。
士兵们最终选择将尸体埋进土里,虽然瑞恩知道这毫无用处,食尸鬼能从几里地外就闻到尸臭,然后刨开他们辛苦挖掘的坟墓,但瑞恩选择保持沉默,毕竟此事与自己无关。
“现在让我们来好好谈谈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卡蒙特首先打破了他们三人之间的沉默,他拿起一根树枝丢进噼啪作响的火堆,明亮的火光映出了他紧绷的脸庞,“你,泽维尔·多曼,三年前宰掉了瓦伦戈亚新上任的军事总督,从此消失不见,为何选择来到奥格兰当土匪,我相信那位总督的脑袋很值钱,毕竟那可是冷酷无情科列夫·巴德略克身前的红人。”
听完之后,瑞恩微微偏了偏头,看向自己心怀鬼胎的同伴,然而他却朝火堆吐了口口水,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骑士的问题。
“第一点,我得澄清,在那笔生意中我没赚到一枚铜板,反而差点丢了命,第二点,我运气很好,那天总督身边没有一个卫兵,总督本人甚至连武器也没带,但第三点,那天我的目标本来是艾姆丹男爵,但我不知道的是那天躺在男爵夫人床上的并不是男爵本人,而是新上任的总督大人。”
“比起你,我倒想知道那位艾姆丹男爵是怎么想的。”瑞恩笑道。
随着坟墓挖掘完毕,几名身心疲惫的士兵靠了过来,由于遭受过怪物袭击的缘故,他们围着毛毯又不敢入睡,只好围着火堆坐下,深夜的阴冷寒风围绕着迷途鬼之森不愿散去,沉重压抑的气氛降临在这支队伍之间。
寂静的夜里,唯有亡命徒述说往昔回忆的声音引起众人的注意,卡蒙特出奇地没有赶走这帮偷懒的听众,或许他也明白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以来,他们也得小小地休息一会。
“艾姆丹男爵没敢吭声,”泽维尔续着道,语气中多了几分幽默,“但男爵夫人两个月后突然莫名其妙地染上了天花死了,紧接着男爵便‘哭丧’着脸迎娶了另一位更加年轻的妻子,据说男爵夫人的亲戚也在同一时间内遭到恶徒袭击,相继被杀害。”
“在见识到科列夫那骇人的猎手湾大屠杀之后,你们就会明白这些在德林特尔并不算什么,”卡蒙特骑士说道:“那你们呢?为什么不是像一些体面的杀手一般继续替艾姆丹男爵这样的人工作,而是选择当一个土匪,抢劫一支被怪物袭击的车队。”
“局势所迫,得多亏了你尊贵的主子维尔莱恩陛下,战争四起,混乱不堪。”
卡蒙特皱了皱眉,“在这种时期,你们的活不是反而更多吗?”
“没错,但也更乱,就在你们英勇的维尔莱恩陛下掀起战争的两年间,有二十个雇主雇佣了我们,其中八个想赖账,甚至还有两个想把我们也杀了,不过结局如你所见,”泽维尔说着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愿他俩在土里长眠,他们惹错了人。”
“职业风险。”瑞恩补充道。
“另外还有几点原因,骑士阁下,你知道在那种艰难时刻一捆燕麦得多少钱吗?”
卡蒙特没接下话茬,而是怪异得盯着他。
“一捆燕麦就得八个博尔,一桶酒得两个塔勒,伏特加则要另加两个,找一个乡下姑娘过夜就要十个博伦,十个博伦!你知道吗?这还是运气好的时候,她们还会像体面人一样跟你讨价还价!估计到了冬天,价钱会上升到十五也说不定,要知道在平常的时候,一餐饱饭都能让她们轻松地撅起屁股。”
“战争年代。”瑞恩再次总结道。
“因此骑士阁下,我觉得你不该问我们两个赏金猎人为什么会像土匪一样袭击你们,你该问你们为什么还没被路过的农夫洗劫的一干二净,你得知道……”
“陛下的手段永远不会错!这都是为了整个奥格兰帝国!难道相比于卡列夫那种暴君和瑞弗埃尔那种昏君,你们还会对陛下不满意?”骑士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泽维尔的话语,语气听起来不容反驳。
最终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卡蒙特看向一边,躺在火堆旁的士兵们已经入睡,劳动带来的疲惫最终战胜了对食人怪物的恐惧,远处的德勒斯·佛伦爵士也倚着树桩进入了梦乡。
天气越来越冷,卡蒙特站起身,走向近处半毁的马车,看着平稳入睡的女孩与妇人,卡蒙特放下心来,静静地离开了。
“你们的马全跑了,你想怎么办?”他回过头,瑞恩突然出现在了他眼前,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你们的马呢?”
“我们的估计还在,缰绳紧紧绑在了树上,当然前提是它们没把树拉断的话,”瑞恩耸耸肩笑道,“不过都是骑乘马,你们用不上的。”
之后,卡蒙特沉默了许久,就像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就在瑞恩认为他是不是已经睡着时,卡蒙特说道:“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天亮前就给我离开,我不会把你们的事告诉崔尔芬城的总督,当然你们的嘴也给我放紧点!”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