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两个星期前的陨石雨,接着又开始下那么大的雨,2012年没来的那次世界末日在迟到了这么多年后终于是要来临了么?”
“《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古代认为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以鼓励。》,这是课本上提到的所谓‘天人感应’学说的大致理论,可是我们这里这些年发展的挺好的啊?上天又为何无端的降下灾祸呢?”
……
教室外的走廊和楼道几乎是在下课的刹那间就瞬间拥挤成了沙丁鱼罐头,而且充斥其中的不仅有无数人的身体,而且还夹杂着他们的窃窃私语。
从天际倾泻下的无尽雨水在半空中直接形成了一道幕帘,而且天边还会不时炸出几道白光和响彻云端的噼啪声响,但相较于可观而不可及的自然现象,周围人以戏谑和玩笑为主的谈话内容则更容易的会让我感到紧张——
“末日审判”、“丧尸病毒”;
“世界末日”、“天人感应”。
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们自然是能继续乐呵呵和半开玩笑的讨论,可被提前告知即将要发生的灾难的我又要去找谁倾诉,才能排解充斥在心中的恐惧和忧愁呢?
“哎呦喂——大哥!你从刚才到现在究竟咋回事啊?!怎么走路都是这么心不在焉的?!”
屋漏又逢连夜雨,只顾思考问题的我在继续往前走时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考虑“步伐间隔”这种小问题,于是乎,我紧接着迈出的左脚直接就不偏不倚的踩到了走在我前面的萧鸣筝的皮鞋鞋跟。
除了让我妹妹差点摔倒外,这一下子还让她在失去平衡的时候把书包都给“啪嗒”的摔在了已经满是泥水的地上。
没错,我眼下的确就像萧鸣筝所说的,处于“心不在焉”的一个状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在听到对方的责骂后才反应过来,并在周围人齐刷刷射来的目光下感到“压力山大”了,可即便是到了这时候,我的心思也依旧有大半集中在丧尸病毒爆发后的应对措施上:
二十、二十一,再加上我所在的二十二班,就组成了我所在的楼层的所有班级,而且均为女孩子占大部分的文科班。
女生力量天生就比男生弱,这是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而在丧失病毒爆发后,这个事实又会造成什么影响呢?
以我就读的二十二班为例,即五十六个女生、十一个男生。
病毒爆发后,假如超过八成的人会转化为丧尸——尽管这些人仍以女性为主,所以即便转化为丧尸,造成的威胁也相对较小,但要注意,十一个男生中也必然产生被转化的倒霉蛋——这样一来,连同我在内,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集结起来的微弱力量,又能让自个的生存几率提高到多少呢?
一边考虑着问题,一边连忙弯下腰想帮妹妹把书包从地上捡起来,可我的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萧鸣筝直接一巴掌给打了回来。
不让我捡也就算了,但问题是她自己也不想动手——
虽说书包就这么躺在泥水里也不是个事,可是在看到人家女孩周边都已经变红的双眼后,我也变得蹑手蹑脚了起来,不过好在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忽然从旁边伸过来的一只五个指头都纤细白皙的好像青葱的手却是及时的把书包提到了半空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人家一句清新甜润的戏谑:
“你们兄妹两个吵归吵,又与这不能犯啥错的书包有啥相关的呢?”
“——小金子!”一看到来人,我和妹妹即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笑容如同暖阳,即使在寒冬中也能让人感受到满满的温暖,而淡褐色的双眼不时闪过俏皮的光芒,精致的五官犹如洋娃娃般楚楚动人,脑后挂着的马尾辫也如同阳光下的马尾巴一般的活力四溢。
罗倚轩,身为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的她,同时还是和我们兄妹二人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因为声音清脆的有一股金属感,所以自小学起就得了个“小金子”的外号。
“虽说对于你们二人的拌嘴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今天晚上主要还是睡得连炸雷都吵不醒的鸣剑的错吧?”
“唔唔唔……”
沾满皮革制成的书包的雨水很快就被罗倚轩拿湿纸巾擦得干干净净,但在把书包还给妹妹的同时,她还不忘把我这个做哥哥的怼得说不出话来。
“小金子,你说我哥他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啊?!整个晚自习睡得连连打鼾不说,连走路都是心不在焉的,你看,我鞋子的后跟都被他踩裂开了!”
“你们两个都在一块过这么久了,还不了解你哥哥是什么脾性么——总不是游戏动漫、战争冒险这些玩意儿?”
“我当然知道他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啊?可这些东西能帮他考上大学么?你也知道的说,我爸爸妈妈说是去出差了,不还是被他气出门的么?”
……
一来二去,两个女孩子很快就结成了“统一战线”,而对于她们的闲话自然选择了无视的我直接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前面。
“——等着瞧吧!丧尸病毒一旦爆发的话,你们就会清楚,我的这些所谓的“无用”的兴趣爱好会派上多大的用场了!”
我的耳朵并未失灵,所以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忽视人家的闲言碎语,但是,由于自身的处境无法得到别人理解而导致心中堆积的烦闷越来越多的同时,罗倚轩的话语却也让我联想到了其他事情:
由于上级的委派,我和鸣筝的在同一家企业担任中层干部的父母在国外出差,而且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
尽管爸妈所在的是所谓的“发达国家”,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在丧尸病毒爆发后的处境会好到哪里去啊……
父母、妹妹,以及这一大帮平时和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
无论是谁发生意外,都不会让我的心好受到哪里去,而那道光在刚才对我发出的“示警”更是等同于我目睹到了某些人的死刑判决现场,于是乎,在自己胸口紧绷和沉闷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后,我又在情不自禁间开始了步速的进一步加快,只不过因为所在的教室就在三楼,所以即使加速,也不会让我在短时间内跑到什么地方去,更不用说,现在还正在下着倾盆的大雨:
——“好家伙!这雨未免也下得太大了吧?!”
我几近是瞠目结舌的望着室外的景象。
说实话,称呼面前的景象作倾盆大雨其实并不太贴切,因为从用盆装上水到将之倾倒出去总有一定间隔,可是眼前的雨水却是直接在从天到地间的空隙间连成了就仿佛瀑布一般的一片。
要想在这里面辨析方向肯定是极其麻烦的,不过好在“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再从学校到自己家”的这段路程于我而言已经非常熟悉,所以“被雨水模糊住视线”什么的还算不上大麻烦。
最大的麻烦在于积水。
临近的下水口正由于汹涌的水流而哗哗哗的作响,可当下的积水依然能淹没到正常人的腿肚子,这种深度对于一米八四的我来说固然算不上什么,可萧鸣筝(一米六七)和罗倚轩(一米六五)二人又该咋办?
尽管已经看到了好几个被父亲或是男同学背走的女同学,而萧鸣筝和罗倚轩二人的体重也算匀称,但我总不可能一口气把两个女孩子给扛回去吧?想到这之后,我连忙看向了人头攒动的楼道——
尽管没有看见萧鸣筝和罗倚轩,但在思来想去间,“如何回家”的焦虑倒是迫使我把“丧尸病毒”暂且搁置到了一边,而且就在因为迟迟看不到人而准备打电话询问她们因何而耽搁时,我的耳道还接踵而至的传入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不就是雨下的有点大么?至于弄的一惊一乍的吗?”
“欸?!”
“你这么高的个头,在忽然站到人家旁边的同时又忽然用那么大的声音说话,小心把别人吓出心脏病来啊!”
从高一开学典礼到今天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而且我在这其中的二百多天里都能和对方见面,可是,每次的见面,这个女人让我心中产生的却是一如既往的初次见面时的感觉,也就是“摄人心魄的惊艳”——
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以及红润如自然口红,光泽诱人欲吻的双唇,五官已经足够精致,而且这一切还都是点缀在如同细腻的画笔用在宣纸上流淌过的墨水所勾勒出的堪称完美的瓜子脸上。
通过细微的表情变化,她能立即从一个充满柔情蜜意的闺秀女孩转变为冷漠的高冷女郎,再搭配上那和萧鸣筝和罗倚轩柔弱的身材截然不同的高挑身材,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中更是多了几分干练:
“欸?你妹妹和罗倚轩两个人跑哪里去了?该不会在把你妹妹气的闹脾气后,你就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下来了吧?我出教室的时候可是看见你和你妹妹吵架的说。”
“哪、哪有啊?!”
听完对方几近真相的说辞后,一时间有些慌张的我连忙解释道,“我腿长走得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而且我这不是准备来打电话问这两个人到底走到哪儿了嘛,诶——”
无论是我,还是对方,在我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人家的刹那间,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愣在了原地:
我是因为吃惊于自己的没有防备和“大意失荆州”,对方多半则是因为猝不及防。
“这是什么……”
“嘿嘿嘿!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把我手机给拿走了???!”
“既然你都把我的照片设置成你的锁屏壁纸了,那我当然能看的说!”
“好好好好好好,是我错了行不行!你先把手机还给我,我立马就把照片删掉总行了呗——”
“咿呀——有人要趁乱抢劫和非礼的说!”
“这又是怎么了?!(哥哥?!)”
二人围绕着手机爆发的争夺战已是越演越烈,身后忽然传来的女孩子一齐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是直接为这一切画上了终止符,可是在我看来,后续却算不上是完美,因为手机就是人家在下一刻趁着我发愣的时候夺走的。
而且她还不止如此——
“鸣筝、倚轩!幸好你们两及时过来了,不然我就要被萧鸣剑他欺负死了!”
“嘿嘿嘿!大姐,你当着这么多人都敢倒打一耙的吗?我们俩一开始可是在进行正常的聊天,是你突然要把我的手机给抢走的!”
女孩子的白嫩脸颊在听到我说的话后几乎是在瞬间内就染上了一层红晕,可即便如此,她也执意要鼓着腮帮子的和我争辩道:
“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的照片设置成你的锁屏壁纸了,难道本人都没权力查看的吗?”
“我——”
“好啦好啦!你们到底要争到什么时候啊?!萧鸣剑你也是的,一个男的和女生拌嘴拌成这样也不觉着害臊!?之前是你妹妹,现在又是陈晓楠,你今天是准备把周围人都给得罪光还是想咋的!”
罗倚轩,此女子一向以温婉贤惠的形象示人,可是她现在发起火后的“狰狞”模样却让我顿时没有了脾气,于是,在狠狠的瞪了一眼已经躲到两个女生后面的陈晓楠后,自感吃了哑巴亏的我直接走到了一旁。
陈晓楠。
每当想到此人就是令我一见钟情的姑娘,我心里都会生出一股“世界太小”的感觉来。
整个J县,单算城区的话就有接近五十万的人口,为什么我一见钟情的喜欢上的女孩子偏偏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马的闺蜜,而不能是其他人呢?
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我都已经做好了高中不谈朋友的觉悟,可问题是,一见钟情的喜欢上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啊……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可雨水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开始越下越大,聆听着哗哗作响的流水声,自感“喝凉水都塞牙”的我现在一心只想尽快的摆脱让自己心烦意乱,并带来接二连三的“Galgame的男主角”式麻烦的“末世预告”。
假如说明天真的会爆发所谓的“丧尸病毒”的话,那么在即将只有生命和时间才是值得人珍惜的当下,我唯一的愿望,便是可以平平静静的度过这最后一个太平的夜晚。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以祈求雨能下得小一点的时候,耳畔却是忽然传来了罗倚轩难掩激动的欢呼:“爸爸,你怎么现在才打来电话啊?!你人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路上到处都是接送学生的车子,我和我的车刚才压根就开不动!得亏保安已经把大门打开,允许私家车进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啊?”
“就在教学楼这边,而且鸣剑、鸣筝和陈晓楠也都和我在一起的说。”
“好好好,我到那里后,你们几个就直接蹚水走过来,我看了一下,积水还不是太深。”
一听说能回家后,姐妹三人顿时就爆发出了欢呼声,虽然我也不免觉着高兴,但在听见是罗倚轩的父亲讲话后,我脑中却是立即涌现出了关于对方的一些事情的奇奇怪怪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