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第一天
第二幕:意外状况&症状
“十一点十五分。”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的时间,但一想到即将发生的某件大事,我就在睁开眼睛的下一刻猛然爬起了身子,可是紧接着——
在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并确认了时间后,我的嘴角却在紧锁的眉头松开的霎那间下意识的往上微翘了些许。
“十一点十五分,”
我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起来,“也就是说,即便从自己躺在垫子上算起,我也不过休息了一个半小时,可我现在怎么感觉整个人就像是大睡了三天三夜一般的舒坦呢……”
除了上述这些,我还有很多,但选择了没有讲出口的疑问。
因为相较于讲出声,我更愿把这些问题放在心里,然后慢慢的想通:
满打满算,离末日降临的正午十二点钟也就还剩下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可自己却没有任何紧迫感,这样真的合适吗?或者说自己已经打算听天由命了?
时间也没过去太久,所以我的思绪也很快就飘回到了睡着前,若要拿自己当下与当时的情绪进行比较,那正所谓是,
“现在的我有多轻松,那当时的我就有多紧张”——
“基因、抵抗力……基于这些因素的影响,包括你在内,一开始的幸存者基数还是非常庞大的。”
回想起那道光在梦里面和我说的那些话,除了“末日预告”本身,也就这句话带给了我最多的恐惧:
《包括我在内的一个非常大的幸存者基数》……
这个基数究竟有多大?
我妹、我爸爸妈妈,还有我所珍视的其他人也都囊括在内吗?
“既不能放弃希望,又不能做太多指望”。
在这种心态和随之而来的忐忑不安中,我也只能抱以最大期望值,即以《我的最珍视的众人都不会直接丧生于首轮‘感染潮’的最理想状况》作为对未来进行规划的前提条件:
从和我共处一间学校的三个女生到通过电话联系到得知还在外面买菜的罗家夫妇,甚至于听起来生存机会最为渺茫,末日爆发后就可能与其失联的身处国外的父母……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对于上述几波人的安排不说是做到了十全十美,至少也可以说是尽善尽美了。
睡觉之前,怀揣着对于亲友们的关怀和渴望,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一觉醒来,尽管心里对那些人依然念念不忘,但所谓的压迫和紧张感却已经远不如前——
“放松一些也好,要是太过紧张,我真怕自己在末日降临后就直接被吓成一只‘无头苍蝇’……”
如是告诫自己后,一心想着《赶紧先把三个女生接到手,并要把她们带到自己所设想的安全屋》的我立刻就爬下了垫子;
可是,还没有等我走到门口,体育用品存放室外头就传来了一阵顿时让人心沉下来的动静:
哀嚎声,惨叫声,呼叫声。
听着外面已经响成一片的各种恐怖的声音,我一度还以为那是由于自己没有睡醒而产生的幻听;
但是自己的耳朵已经贴附于门板上好几秒钟了,不仅没有变小和消失,那些声响反而还变得越发嘈杂了起来。
“TMD?!不是说十二点才会出现动静吗?怎么又突然提前了?!”
不敢再多想,也不敢再浪费时间。
心中恐惧就像崩出的洪水涌出来的我本来想拉开门后就直接冲出去,可是刚一开门,我的脚上就被什么重物压住了。
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但是这一瞅不仅让我丢掉了心中的恐惧,还直接把我吓得叫出了声。
和我一样,对方也是个学生。
一开始时,以为对方是由于没注意到我的开门而不小心摔在地上的我还想着把躺在地上的人家给扶起来。
可是,在弯下腰来看到对方是个什么脸色之后,我则是被吓得直接跳到了一旁
“咕噜咕噜咕噜——”
尽管已经口不能言,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的对方还是在用包括眼神、招手在内的各种方式拼命的对仿佛“救命稻草”一样的我进行示意。
此时,且不谈我要怎么帮上人家,在看清楚对方是什么模样后,我甚至都不敢靠近他:
一股直冲鼻腔,让我连忙戴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口罩的浓重酸味,还有嘴角和胸口不堪入目的痕迹,上述的种种痕迹都是此人必然有过非常严重的呕吐的明确证据;
而且除了胆汁、胃酸,还有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外,此人的嘴巴,甚至于鼻孔、耳朵,到了这时候,也依然在往外“噗噗噗噗”的冒着血沫和一种我叫不出名,但绝对肯定不属于人的体液的黄色物质。
脓水?
我立刻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流量、流速都太快了,而且脓水那恶心玩意顶多也就会变得越发浓稠,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凝固和变成结晶体?!
在急促间飞快翻滚的思绪既能让我马上觉察到不对劲,但也会因为滚的太快,几乎要扭曲成一团,从而让我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抉择:
要不是在惊醒的瞬间直接给了自己狠狠一耳光,等到下一秒钟,带着“要不要取下一块样品去做试验”的思想的我怕不是已经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和如此惨状的人展开亲密接触了。
那么被我拒绝接触的对方呢?
尽,可是从态度和动作看出我显然是要对他的遭遇采取坐视不救后,已经不能讲话的他还是在瞪大了两只眼睛的同时,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声悲鸣。
《这种情况下,连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存下去都不知道,就更别说留出救助他这么一个路人时间的了。》
萧鸣筝、罗倚轩、陈晓楠。
思考之间,我的脑海里还同时开始了有关于自己与上述三个女孩子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的“走马灯”式的快速追溯;
只有这样,在我心里瞬间堆积起来的罪恶感才能够得到几分缓解,手上为三人准备着必要的各种装备的动作也不会有所懈怠……
十四岁那年,和我关系最为要好的外公因为步行时擅闯红灯,而被路过的面包车撞成高位截瘫,在病床上挣扎了将近一个星期后,终因为呼吸衰竭去世,终年79岁。
那既是我第一次经历死亡,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因为求生无望而绝望的痛苦眼神,而在一年多之后的今日,我又从这个素不相识的,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到了那种眼神。
不经意间被泪水沾湿的眼角,止不住颤抖的呼吸以及小腿肚。
将这些带来负面影响的因素直接抛到脑后后,我坚信,只要思绪还是流畅的,自己就一定能在最后的剩余时间里赶到几个女孩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