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梦一样,战场上的魔法火焰仍在燃烧,遍及全世界的战争,几乎无人难以受到影响,而在奥牙利战线的后方,却有一座小屋在血与火中完好无损。
“呐,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要做些什么呢?”
屋中的两个少女虽然衣衫褴褛,但脸 上依旧挂着笑容,仿佛战线上几百万将士的牺牲只是个玩笑。
“梅洛,不如我们来读一下它如何。”蓝发女孩将被汗浸湿的发丝撩到后脑,手中不知何时拿着灰皮的书籍。
这本书一看就像是遥远的古代时所撰写的,翻开第一页,一股子浓重的海腥味扑面而来。或许是渔夫无意间打捞上来的吧,她们臆想。
“我们从王城出发,一直到海的源头”字迹近乎消匿的扉页上留着这么一句话,字后是像是随手用墨水涂抹的模糊十字图案。
“在我还是在受人雇佣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家伙,嗯,她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两人很快便被其中的开头吸引,殊不知桌角的烛火变成了诡异的青白色。
这是从极其遥远的时代所发生的故事,那时连魔法也未正式被人们认可,更不说枪械或者炼金傀儡之类的战争利器了。
古约历258年,三十多个小国在十一预权者的掌控下分为五个王国。不过多久,世界格局再一次发生改变,守约派内乱了,一个名为波帝拉的国家趁机吞并了其它的封建国,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君主制的王朝。
它的政治中心,也就是首都,是曼冷,先灵们制作历法和开创纪元的净土。
“巨兽濒死,是时候离开了。”希埃伊娜远望着曼冷钟楼上的秒针一点点走过,轻叹一声,任务已经完成,偌大的城市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希埃伊娜在二十五岁之前都是以一个小贵族的女儿的身份安逸地活在世上,既不需理解平民百姓的劳苦,她的亲人也不值得皇室花太多的心思,卷入政治的圈套中。
直到那个神秘的古老传承寻上自己,并告诉她是那一位的直系子矞,希埃伊娜才不得已断绝了与父母的关系,成为世界操棋手之一。
“不知道是哪位小可怜成为了那些老怪物的观察目标,哼,反正不关我事。”她嘟着嘴,像是在发泄对某人的不满。
沿着城门口的大道向外延伸,直到不见人烟的荒野,如果再往前走,便会神奇地出现一座废弃的修道院。
修道院的占地很小,一共也才两层楼,两扇灰色欧式对开窗,连菜园等便利设施也没有,这足以证明在此等社会背景下的宗教惨状。
虽说如此,这座他国余孽偷偷建下的“老房子”里并非无人,反而有一位虔诚的信徒默默打理着一切,只是这“信徒”对于肉食似乎有种无比强烈的渴望。
狩猎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危险活动,也是人类几千年一直保存的本能之一,拥有出色狩猎技能的人被称为猎人。
显而易见,像木头一样被定在原地的白发少女并非一个猎人,哪怕她对身前的猎物显露出了令所有非人生物都恐惧的杀意。
那是一只西莫多巨蜥,可能是沼泽那边旱季的到来而无意流浪至此,作为蜥蜴中体型最大的品种,就算是手持武器的成年人也未必对付得了,何况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
因此巨蜥丝毫没把她放在心上,而是在考虑送到嘴边的美味食物要从哪里下口。很快,它就要为这天真的想法付出代价。
少女一动不动,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到一点慌张,碧绿的眼眸只是淡淡地看着那只即将要咬到自己脚踝的野兽,发出一声轻叹,仿佛下一秒就会遭五雷轰顶似的。
此时的巨蜥感觉到危机来临,想快速离开这个恐怖的载体,可惜已经晚了,就在一瞬间,它的四只脚已被冻住,僵硬的身体倒向一边,双目瞪大,似乎表示不甘心死去。
不知何时,那个原本呆滞的少女毫发无伤地
出现在巨蜥尸体旁,戳着它冰冷的表皮,可爱地皱起眉头抱怨道:“又是这样,肉受冻了就不好吃了,下次要稍微减少力量的输出啊。”
希埃伊娜现在很烦恼,完成任务之后她便按原路返回黎兹纳,谁不想在中途误打误撞地跑到一个骑士营里去,向那些笨蛋们说明身份之后,他们居然拉住不让她走,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没料到骑士营的人又追了上来。
“该死的野骑士,都这么远了还不放弃,大骑士考验又不关我一个新人什么事!”希埃伊娜听到背后的马蹄声,不禁咒骂了一句。
自古约历开始,骑士们的生存状况就每况愈下,再到现在,骑士的具体含义变得畸形,偏向其它职业发展,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民间骑士,他们的生活方式与真正的雇佣兵如出一辙,也是接受任务及完成任务,只是规格和准则不同而已。
而黎兹纳的大骑士,是从民间骑士和野骑士中选出的精英人士,战斗技巧和心志非等闲之辈可比,一人可敌半支军队,曾经是守约派的强大后盾,十一预权者的战友之一。
夜色渐浓,那栋修道院的后院亮起橘黄色的火光,在黑暗中极为显眼。少女盯着在火上炙烤的蜥蜴肉串,眸子中别无他物,只有无穷无尽的馋意,似乎已经想象出食物的美妙滋味。
或许是烧烤技术不精,蜥蜴肉串的中间部分因火力过大而糊了,而她本人却毫不知情,吹口冷气后直接往嘴里塞,紧接着露出十分幸福的表情,脸上大写着满足两个字。
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在周围回荡,还附带着沉重的喘气声,像是落水的人遇到漂浮物,硬撑着疲惫的身体,不断地逼近。
少女的眼神一变,明显察觉到了附近的动静,人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管怎么说,她都保持着最高级别的戒备,假设是动物,那它最多是给这场晚宴加餐的。如果来者是人类,难讲不会发生争执和战斗,小心一些总没错。
黑夜隐去希埃伊娜的倦容,她方从野骑士的追捕中脱身,真是又累又渴,鬼知道那些马是怎么养的,途中她连一刻也不敢休息,害怕只要停住就会被风吹倒,然后所做的付之东流。
逼至极限的体力让希埃伊娜没有时间去思考尊严荣誉什么虚无飘渺的东西,也无暇顾及灰头土脸的她有多么狼狈。
视野模糊不清,头脑发昏等现象提醒自己的身体即将待机,或许睡一觉会好转,可这里可是野兽众多的荒野,所以希埃伊娜不得不强迫自己提起精神往前走,希望遇到个人或找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一团橙色的不明物体突然映入她的眼帘,是火!希埃伊娜顿时清醒了不少,费力地整理一下衣服后,便慢慢地靠近,没看错,的确是人为引燃的篝火,明亮炽热,可望不可及的古代圣物,哪怕拿到现代也仍存着充足的份量。
她再想走近一步便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希埃伊娜霎时眼睛一亮,是一个白发的少女,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宽松的修士袍拉垮地披在她娇小的身体上,托衬出一股肃穆又滑稽的气质。一副紧张的小脸更是想让人揉搓一番,如果除去胸部的贫瘠简直是完美的上天造物。
我们的世界操棋手大人觉得心脏猛跳,忽然觉醒了奇怪的属性,她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想要保护并宠溺对方的某种执念?
希埃伊娜摇了摇头,内心深处有两道声音在呼喊,爱好和事业之间选哪个,最终她作出了答案,不管是什么,出于礼节还是先问一下名字交个朋友,将来也许会再次相遇。
“我是希埃伊娜,请问你的名字是?”
“艾莉尔,我的名字是艾莉尔。”少女见面前的入侵者没有恶意,便放下戒备报出名字,其实她自开始有记忆起根本没被赋予名字,所谓的艾莉尔只是修道院原主的一个假名。
“唔,艾莉尔吗,我们交个朋友如何?”希埃伊娜觉得空气中的香味又熟悉又陌生,像是刻在她的模板上,一辈子忘不掉。可烹煮那个食物的人她却一点也不记得了。
“朋友?”少女歪歪脑袋,看上去很不解,“人类有一见面就确定亲密关系的习惯?”
“就是浅面上的朋友,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朋友。”希埃伊娜强忍着来自本能的冲动,略为尴尬地解释道。
“哦。”艾莉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背后掏出一大把蜥蜴烤串,迟疑一下说:“这个,你要吃吗?”
你确定是朋友而不是牲畜?希埃伊娜看着近在咫尺的饲料暗想,同时对于少女的语言理解感到了绝望,她的心情再次沉重了起来。
“不过烤肉味还是挺正宗的。”随便找个理由自我安慰一下,她的目光接着正巧碰在了烤糊的一部分,一眨眼间,希埃伊娜如同一只断了翅膀的鸟一样倒在地上,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重压击垮了她。
黎纳兹主城的地下庭院内,九个老者手握棋子谈论某些特别突出的问题。
“您为何当初明知道两种神力是会相互融合还是让希埃伊娜那丫头参与进来?”
“难道您想再重演一遍她前辈的悲剧?”
庭院中,无形之声缓缓回应:“我并非此意,他的陨落是命数,而希埃伊娜继承他的神力也是注定的,一切皆无法改变。”
许久的沉寂之后,才有一个人发言:“难道连世界的常规也是被固定好的,不允许半点松动?”
无形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