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松开“傲慢”,浑身止不住的战栗,黄金瞳如潮水般退去,恢复成原本的黑石瞳孔,双脚似乎终于不能承受身体所带来的沉重负荷,跪倒在地。头无力的下垂,好像一个废弃在垃圾堆中的残破机器人。
他张开双手,满是黑色的血迹,似乎怎么都擦不掉。
也许是在确认是否在做梦,路明非伸出指甲有力的抠着自己的脸,站在面前的路鸣泽微笑着,就像在圣光中听罪人忏悔的牧师。
“嚓嚓嚓……”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一阵轻微的抖动,路明非停下手中的动作,失神的双眼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七宗罪”开始自行运转,并且越来越快……
“咚咚咚……”加上拔出的“傲慢”,一共七颗沉睡已久的心脏暴躁的苏醒了,声音似雷鸣般的战鼓,它们在引起共鸣!想冲出束缚着它们的容器。
刀匣表面显露出暗红色的藤蛮状花纹,但这些犹如血脉般的纹路却渐渐怒涨了起来,搏动的心脏正通过血液把无与伦比的力量运输到全身。
“咔——”极长的尾音,动脉般遍及整个刀匣的花纹纷纷断裂,背负着血腥宿命的杀戮工具就要彻底苏醒。刀匣开始变得扭曲,里面有六股疯狂的乱流在横冲直撞,就要炸裂了……
路明非被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掀倒在地,他咳出嗓子中积存的淤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没时间去顾虑伤痛了,更加不可思议的场面出现在他眼前。
七柄形状、大小各不相同的兵器在冰宫中凌乱地飞舞着,利刃破开空气带起一阵嗡鸣,亦像是尖叫亦像是欢呼。仿佛是从地狱逃窜出来的怨灵。
突然它们停止了飞舞,似乎被什么所吸引,“七宗罪”全不约而同的把刀刃指向路鸣泽,介乎活物与死物之间的凶戾兵器大概在考量着什么。
血!这个惊悚想法在路明非脑海中炸响:必须以血才能唤醒的“七宗罪”,对血极其敏感的“七宗罪”……
“不……不……不要!”
结果出来了,七柄刀具同时流动着寒光,像是嗅到血腥发狂的食人鱼,最重的“暴怒”则更像一条是嗜血的狂鲨,无视路明非下达的命令。从七个不同的方向冲了上去,全无死角!
路鸣泽瘦弱的身躯被击起阵阵血雾,他甚至不能躲闪,所有攻击都好似被轰击在一块破抹布上。各个关节全身每一个重要器官都被“七宗罪”穿透了,雄浑的斩马刀更是直接削断了他的右臂,已经没有血流出来了,因为已经流空了……
这家伙不是永远站在幕后胜券在握吗?世界上独一无二的BUG人物,无视规则无视一切的强者,面对咆哮的龙王每次都是无伤结束,体面的西装从未溅上过一滴血。就算2012来了也只会在苍穹之上看着天崩地裂,如蝼蚁般挣扎的人群,悠闲地哼着歌品着红酒吧?
但此刻他为什么这么虚弱,小恶魔你那值得自傲一切的权与力跑哪去了?就像被整个世界背叛。
路鸣泽被牢牢钉在了冰墙上,再也不能移动分毫,刺入全身的“七宗罪”开始震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音阶,背后的圆形法阵渐渐浮现了出来,以路鸣泽的血为颜料进行高速绘制,复杂的线条,难以理解的象形文字。
一个无法逆转的领域——张开到极致的“罪”与“罚”正在生成。
路鸣泽对其他龙王所做的暴行都全部返还到他身上来了!
但至始至终都保持微笑的他就像一只等待祭献的羔羊,不痛苦,不悲伤,理所应当,仿佛就该如此……这是他的宿命,理应接受。
一柄银色的长枪贯穿了路鸣泽的前胸,银质的锁链如藤蔓把他缠绕,在黑暗的圣堂他被钉在十字架上。
“哥哥,你还是来看我啦……”回忆如同在耳边轻声低语。
路明非把记忆中这个场景与之重叠了起来,一切都与那天一样。
不明白!不知道!不理解!记忆像杂乱无章的线条,路明非他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路明非唯一肯定的是,曾经的他迫切的想抓住什么,但那时他什么也没抓住,所以……
这次绝对不能再失去了!
“路……路鸣泽!!!”就像住在山中的独自一人,总会习惯性对山之彼岸发出呼喊,期望有一天除了自己的回音,也许还能听见一些别的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