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2月9日,16时03分,巴比伦塔主教会客室:
这是位于巴比伦塔钟楼后为天命主教特设的房间,室内的家具和装饰无不透露出尊贵的气息。
“主教大人正在从总部赶到这里,预计还有五分种,该死,明明之前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齐格飞右手挠着头语气愤怒而无奈,“这次会议是最高机密,不让我参加,那家伙总是喜欢搞这一套。”
瓦尔特双掌交叠撑在膝盖上,并没有对齐格飞的话作出回应,只是一副沉默思考的样子,倚靠在椅子扶手上的爱因斯坦转动着手中魔方同样不发一语。
齐格飞知道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摆摆手道:“我去训练室消磨一下时间,有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去那里找我。”
说罢便转身离开。
“咔哒!咔哒!”
伴随着齿轮咬合的机括声,墙壁上巨型钟表裸露在外的齿轮开始以一种全新的速度旋转着。
“咔!”便随着转动的停止,一道被隐藏在表盘之后的隐藏通路展现了出来。
“好久不见啊,爱因斯坦博士。”天命主教奥托优雅的从通道中走出,白色的衬衣随意敞开了两颗纽扣,手中轻轻摇动的红酒杯仿佛他上一刻还在自己的家中享受慵懒的假期。
奥托缓缓走到沉默不语的瓦尔特身前,他俯下身子,翠绿的瞳孔打量着瓦尔特虚弱的脸:“你好啊,逆熵的盟主,瓦尔特先生,话说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来着?”
奥托的嘴角勾起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弧度。
房间之外,姬麟与德丽莎正在默默的等待着。
“主教大人五分钟以后到。”齐格飞退出后紧紧的关上了门。
“这次的会议主教不让任何人参加。”齐格飞对迎上来的姬麟说道,同时越过姬麟肩膀看了一眼靠在墙边低垂着头的德丽莎。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是一个化解矛盾的好机会,”齐格飞拍了拍姬麟的肩,给出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我去训练室打发一下时间,你们慢慢聊。”
“齐格飞说的也没错。”姬麟来到德丽莎身边,轻声提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嗯,好啊。”德丽莎仰起头冲他笑了笑,只不过笑容有些勉强。
两人来到餐厅,巴比伦塔作为天命最重要的设施之一,所提供的餐食自然也是顶级的,但遗憾的是原本的厨师已命丧第二律者之手……
餐厅空荡荡的,姬麟让德丽莎坐好,自己走进了后厨。
“只剩下这点东西吗?”姬麟皱眉望着空旷的仓库,好容易才从中翻出了几样食材,“居然养着龙虾……”
“要速度快的话……意面吧。”姬麟自语道。
“稍等一下马上就好。”姬麟喊道。
“嗯。”德丽莎有些愣愣的回答道,她现在的思绪很混乱,不仅是因为第二律者,还有那份埋藏在她心底的纠结。
晃神之间,姬麟已将料理放在了桌子上,馥郁的香气让德丽莎缓过神来,点缀着香芹碎的金黄色意面层层交叠浸泡在散发着浓浓奶香的乳白色汤汁中,其上方还摆放着半只外壳被烤制通红的龙虾。
“龙虾奶酪意面,”姬麟将一杯翠绿的饮料推至德丽莎手边,“因为没有水果了所以我用苦瓜做了奶昔,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姬麟用洁白的毛巾擦拭着手上的水渍,那笔直的站姿与优雅的动作有几分绅士的味道。
“噗……一点都不适合你。”德丽莎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我其实也这么觉得。”姬麟尴尬的挠了挠头,变回了他平时的样子。
“尝尝吧。”姬麟递上了叉子。
德丽莎默默接过,她的右手不断在叉子上揉搓着却没有一丝想要使用的意思,原本明亮一些的神色又黯淡了起来。
望着她这副样子姬麟轻叹了一口气,扯过张椅子坐在了德丽莎对面。
“德丽莎,”姬麟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严肃,“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唉?”德丽莎微微一愣,姬麟的语气让她有一丝惶恐,“当然可以,你问吧。”
“你……为什么会不想让我前往月球呢?”姬麟直截了当的问道。
“因为……因为……”德丽莎像是鼓足了勇气,她深吸一口气向姬麟说道,“因为我看到了,那一天,你因为神州受到攻击变成了那副样子……悲伤、愤怒,充满了复仇的欲望。”
“我一直在担心着你,即使你刻意隐藏着,还将自己锁在了实验室里,但是就算这样……那份悲伤也并不会消失啊……”
德丽莎一口气说出了全部的话,她身体颤抖着,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如果,如果你见到了第二律者,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冷静吗,那时的你就像一个没有思维的野兽……如果变成那样的话你可能会死的!”
这个答案虽然也在姬麟的预料之中,但少女突然留下的眼泪却让他有些茫然,他嘴唇颤动着,有些无措的说道:“没关系的……我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我本就准备再前往月球之间将那份技术交给瓦尔特,我相信逆熵一定可以完善它,到时候……”
“你根本不懂!”姬麟真诚的话语却点燃了德丽莎的怒火,她拍桌而起,无法控制的力量险些将餐具震飞。
“你就像个笨蛋一样,对初见之人都能展现出那样的温柔与关切,会将重要的东西毫不犹豫的许诺给别人……但这份承诺并不属于你一个人!”
德丽莎伸手扯住姬麟的手臂,她紧咬着嘴唇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倔强与坚定:“你给予了我温暖与依靠,而我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信任与支持,这是我的回应,也是我许给你的承诺!”
晶莹的泪水从德丽莎眼角滑落,她是那样的纤弱娇小,但话语却铿锵有力,姬麟这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愚钝,在自己与她相遇的那一刻,在自己将承诺许以她之时,在她将自己从魔障中拉起的那一瞬,在她依然选择独自守卫在实验室外的那一日……
以及此时,自己决定不顾一切将德丽莎拥入怀中的一霎那……
约定?承诺?
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并不是能用话语表达的东西,而是那一条虽无形却早已注定的——命运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