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固执、执着

作者:黎明front 更新时间:2022/10/31 23:23:28 字数:4629

八重村外,南方沃野的一片树丛之中,原本平静的空间之上突然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在不断的扭曲变化之后,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满身鲜血的蚩由从中踉跄而出,跌落到了一片茂密的草丛之中。

随着蚩由的通过,原本就显得无比狭小的传送开始被周遭的空间猛烈的挤压,顷刻间便已消失不见正片空间也重新恢复了宁静。

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瞬间,蚩由便想迅速起身观察周遭情况,但无论他如何拼命的挪动自己的身躯,都得不到来自身体肌肉的一丁点反馈。

尽管在樱的阻拦下,最终他没能引爆自己的核心,但仅是燃烧所带来的伤害就已经足矣击倒他本已变得需弱的躯体。

身体的所有器官都在发出痛苦的悲鸣,就连血液都如同岩浆一般在他的血管之中沸腾,然而蚩由此刻却无比清醒这些病症的存在,正是这些痛楚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精神,才使得他能够保持最后的清醒。

然而于地面上趴扶越久,当身体中的痛苦逐渐被适应,那被封存在精神深处的疲倦与困意就越发想要喷涌而出。

“不能……就这样……沉睡……”蚩由拼命的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那被鲜血染红的脸庞因此变得扭曲,他深知自己的处境并不安全,这个世界的侵蚀律者很可能已经在寻找自己的位置。

他目光死死的锁住自己的手指,咬牙切齿如同野兽咆哮般的为自己的身体下达了命令:“动起来!动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蚩由就这样不断的挣扎着,尽管看不到希望,尽管感受不到一切,尽管每一次的尝试失败都会消耗更多的精力,但他不能停下,现实世界之中还有人再等着他回去,凛和绯玉丸还在那方小空间中无助的哭泣。

而在这个世界之中,还有一位少女等待着自己的拯救!

“给我!动起来啊!!!”

在蚩由强烈的意志下,他那原本瘫痪的身躯之中突然发了一道沉闷的声响:“咚!”,这个声音自他的胸膛之中传出,那是他核心所在的位置。

正是这块在燃烧之后已然千疮百孔的核心,正是这块冰冷的用以储存崩坏能的核心,正是这块不属于人类的核心,却发出了如同心脏跳动一般的声音!

“咚!咚!咚!”

核心跳动所发出声音沉闷的鼓点一般厚重而有力,正是在这一声声生命的鼓动中,蚩由终于感受道了自己躯体的存在,他咬紧牙关猛然发力,身体呼地一声从地面上撑了起来,而后重重的砸在了一棵并不高大的树木之上。

“呼……呼……”蚩由的呼吸无比沉重,所有器官的知觉开始恢复,担当他举手按在自己胸前时,却再也感受不到那如同心脏跳动的声音,唯有那冰冷的核心开始重新运转,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精神濒临奔溃之时的幻觉罢了。

蚩由将掉落在身前的枪械握在手中,长剑已经战斗中彻底摧毁,这柄手枪以及其中的九发子弹,是他最后的武器。

拿回武器之后,蚩由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右手撑住地面做出随时应对危险的准备,他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如,他必需在侵蚀律者找到自己之前拼尽一切时间进行恢复!

不过好在,即便是没有了能量的辅助,蚩由身体原本的自愈能力就已经足够强大,他也得已将本就衰弱的精力用在提防侵蚀律者的出现。

但直到蚩由恢复了基本行动能力,仍没有发现侵蚀律者的一丝踪影。

引爆核心虽然能短暂的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但因为核心的损坏,本体也将无法操控这份力量,只能任其从身体之中肆意涌出。

尽管蚩由对能量的掌控远超于其他崩坏兽个体,但如果想要凭此消灭侵蚀律者同样需要近距离的接触,这也是蚩由诈死等待着将侵蚀律者将自己吞噬的原因。

而这个世界的侵蚀律者远比先前的那一只更加强大,且其肯定也知晓了自己这最后的底牌,只要和自己保持距离,完全能将自己折磨致死,而自己方才的状态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如今她竟没有趁此机会出现,肯定不是在惧怕自己的力量,而是被某样东西牵制住了行动。

“樱……”蚩由的眼中又浮现出了那名少女的身影,她欺骗了凛,欺骗了自己,欺骗了八重武,甚至欺骗了神明。

她欺骗了所有人,而谎言被的真相,是少女赴死的决心。

她将的意识与侵蚀律者融合,用生命为蚩由铺起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蚩由大哥……”

恍惚间,那温婉亲切的呼唤自耳边响起,但当蚩由慕然转身,却只看到了于空中缓缓飘落的树叶。

微风拂过,轻柔的触感让他恍惚回到了某个恬静的中午,他想要再次温柔的抚过少女的发丝,但眼前的一切景象与声音却已化作点点星尘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只剩下他呆滞的举起自己的手掌,眉宇垂落,痛彻心扉。

“砰!”

蚩由挥拳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之上,他的双目因痛苦而紧闭,身体剧烈的战栗着。

因为他的弱小,因为他的天真,让那个无比信任着自己的少女献出了生命,这是他再一次亲眼目睹,自己曾许下誓言想要守护之人受到了伤害……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蚩由悔恨的抱头痛呼,那因诺言破碎而爆发的自责于愧疚折磨着他的内心,让他感到了对未来与过去所行之事的迷茫:“失去了力量的我,真的还有留在她们身边的资格吗?”

于内心的无尽折磨之中,蚩由的意识开始崩塌,他的眼前不断浮现着与她们做出约定的场景,或许在她们的眼中,自己的存在已经胜过承诺本身。

但如果自己真的失去了全部力量,甚至如果有一天她们也知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蚩由不敢在想下去,最终,正因对这种可能存在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恐惧,蚩由的精神在此时变得更加的偏执与扭曲。

“不!我还有机会!这个世界之中还有着樱的意识,只要消灭掉侵蚀律者,就一定能夺回她在两一个空间中的记忆!”他的眼神之中再次闪烁起了狂热的光芒:“誓言并未消失,樱,我一定会找到你!”

想到这里,蚩由再次振奋了精神,他开始细致的观察起这个世界的情况,从树林中离开,眼前是是熟悉的广袤沃野,而在遥远的北方,八重村的轮廓时隐时现,东方的竹山也依旧葱郁,整个世界没有任何扭曲的景象,平静而祥和。

在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蚩由打开了那由自己创造的一方小空间,第一次尝试侵蚀空间,虽然体积并不宽广但好在足够稳定,将出口扩大道一人的高度,凛抱着还在昏迷中的绯玉丸从中走了出来。

“哥哥……”凛呆愣愣的望着眼前的蚩由,虽然满身鲜血,但却是真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举起自己的手臂,即忐忑却又无比渴望的去触碰蚩由的身体,在感受到那切实的温度后,凛的眼中终于涌出了庆幸的泪珠:“我就知道,姐姐她……怎么可能会伤害哥哥呢……”

凛不断用手掌抹去眼角的泪珠,朦胧的双目不断的看着周围的景色,而后竟向蚩由问道:“姐姐她……已经离开了吗……”

望着凛虽然悲伤却仿佛早有预料般的神情,蚩由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后缓缓的向凛说出了她昏迷后发生的一切。

“凛……对不起,我没能救下她……”蚩由悔恨的低声说道:“是我违背了誓言,都是我的错。”

八重凛举起了温暖的手掌抚摸着蚩由的脸庞,她的眼中没有责备,唯有深深的感激与庆幸:“哥哥,不要再自责了,这一切,都是我和姐姐共同的决定。”

“什么?”

在蚩由震惊的目光中,凛缓缓说出了一切的真相。

“轮回。”

是每一个虚构世界中所运转的规律,自献祭前的一个月开始,到樱为了凛复仇而杀光所有的村民结束,欺骗、失去、杀戮,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樱的内心,直到她彻底的被侵蚀律者的意识所吞没 。

而整个世界的构建都是原于樱的意识与记忆,因此在一开始他们的行为与动作非常的模糊。

但在一遍又一遍的轮回中,随着樱对于故事的印象不断加深,那些本存在她记忆中的村民也渐渐拥有了独立的意识,而越是樱所珍重的人,这份独立意识就越发真实于坚韧。

凛,就是那第一个拥有完全真实意识,甚至知晓了轮回存在的人,尽管为了让故事更加真实从而有效的折磨樱,侵蚀律者并没有选择抹除这些特殊的意识,但每当轮回之后,凛的记忆都会被重置。

尽管在因为樱不断进行反抗的缘故,每次轮回重置之前都会有着一段用以重新构建世界的特殊时间,只有那个时候,恢复了全部记忆的凛和樱才能相拥而泣,在享受这短暂重逢之后,再次被抹除记忆进入轮回世界。

凛也和樱一样,经历了将近数千次的轮回,但有关她故事的终点,却是残忍恐怖的死亡。

但也正因如此凛明白了姐姐身上肩负的使命,并且也正因为封印,才让她得已以意识的形态复活,“只要能够再陪伴在姐姐的身边,就算是死亡,凛也不害怕。”

但随着一座又一座空间的崩塌,樱的意识即将被侵蚀律者彻底吞噬,凛也甚至此从结果会导致的下场,不仅自己和姐姐会姐此永远分别,外面的现实世界也会因此受到灭顶之灾。

直到最后,只剩下最后的两个世界还在苦苦坚持,而彼时侵蚀律者的力量已经能够影响到现实世界,这正是那份设备申请表的由来,也是蚩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契机。

蚩由于现实中所看到神社虚影是因为侵蚀律者力量的泄露,被拖入这个世界是侵蚀律者与“她”的共同影响,失忆是“她”的计划,而那个世界故事发生了改变的真相……

“哥哥到达的时候,正是世界重置之前,我和姐姐感受道了恶魔要将哥哥拉入这个世界中,对恶魔的逃脱束手无策的我们,选择了将希望寄托于您的身上。”

在侵蚀律者短暂消失之际,樱拼尽了最后的力量改变了这个世界故事的走向,正因为世界的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变化,以及蚩由的进入,侵蚀律者才会更为频繁的去关注这个世界,从而使得蚩由能够有更多的接触她的机会。

两姐妹就这样怀抱着最后的希望进入了这场终局的轮回,对于死亡,她们也早已做好了觉悟。

“一切的错误都是因凛和姐姐而起,是我们没能守护好这个封印,到最后还擅自将这一切都推到了您的身上,对不起,哥哥,真正犯错的人,其实是凛啊……”

八重凛因为羞愧而泣不成声,经历了这数百年轮回的她,又怎会不知道这行为是多么的自私,但那时两人已经穷途末路,蚩由,是她们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对不起,对不起……”凛哭泣着不停的道歉,而直到这一切真相的蚩由却并没有因为这场“算计”而感到愤怒。

“如果不是那些内心和恶魔无异的村民,凛和樱会在父母的臂膀下幸福的长大,如果不是侵蚀律者的蛊惑,樱能在那个少女身上重新找到幸福……”

“所以,凛,我并不责怪你,这一切,都是你和凛,两个坚强而伟大的女孩,为了守护自己的幸福与现实世界中的人们,而做出的选择罢了。”

蚩由用双手抚着凛的脸颊,露出了那最让凛感到安心与依赖的温柔笑容。

“哥哥……”凛望着蚩由脸庞,这如阳光一般温暖耀眼的笑容,是她最为眷恋与期望的。

她终于收起了那副成熟的模样,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扑到了蚩由的怀里,大哭着向自己喜欢的人诉说着自己的感情:“哥哥……对不起……是凛和姐姐利用了你……但是哥哥,凛是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在和你相处的这些时间里,凛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哥哥姐姐还有绯玉丸一起生活,是凛最怀念的时光。

凛知道,自己是个贪心的女孩,贪恋哥哥的温柔、微笑还有拥抱,甚至想让那段时间永远的继续下去……

哥哥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凛真的很伤心,而就是那个时候,凛终于明白,自己早就已经喜欢上哥哥了……”

八重凛在低声的哭诉着,蚩由也如同以前一样轻揉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哭泣的女孩,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回应凛的诉说。

直到女孩从悲伤中逐渐平复,蚩由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吧凛,哥哥一定会找到姐姐,然后打倒那个恶魔,创造一个大家都在的美好世界!”

这是他对樱的承诺,而现在,是对她们的承诺!

凛用手擦着自己眼角的泪痕,抽泣的说道:“凛,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哥哥……但是……哥哥总是想主动的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凛并不喜欢哥哥的固执……明明哥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着自己极限……却总是在面对危险时沉默着主动去面对……”

“凛……”蚩由的心中五味杂陈,这番关切与恳求他也曾听过许多次,但每次都是在婉言应答后,迅速的转移话题。

他当然知道自己无法独自面对一切,但以身为盾义无反顾的屹立在它人的身后,正是他自诞生起便被赐予的使命,也是他在这漫长生命中,用以维系自身存在意义的谎言。

“凛也帮助哥哥……就和绯玉丸一样……”

八重凛还在低声哭诉着,但这次,蚩由却抬手的按住了她的肩膀,以那凛最不想看到的眼神固执的说道:“凛……对不起,有些事……我必须独自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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