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
尽管蚩由的话语满是信任与笃定,但绯玉丸仍无法从过去的阴影之中走出,她的双手紧紧抱在自己的头顶,身体蜷缩着,仿佛正身处某个狭窄黑暗的房间之中躲避着那来自位未知中的恐怖。
“我能看到啊!!!”
绯玉丸的心绪彻底的崩溃:“那些废墟之上盘旋着的黑雾与死寂,那片被崩坏能燃成深紫色的诡异天空,还有……还有……还又那些无辜的生灵在生命消逝之前惊恐的模样……这一切……这一切我都亲眼看到了!!!”
“死亡!疯狂!哀悼!绝望!”
“我能看到无数人的躯体被那爆炸撕成碎片,我能看到被鲜血染红的大地,我能看到被掩埋在废墟下的尸骨与肉体……”
绯玉丸的身体猛地顿住了,她如同机械般抬起头,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丝毫光亮,宛如失去了生机般僵硬而空洞。
“他们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他们在怒骂、哭喊、嘱托、道别、祈求……”
“但我却在一旁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甚至因为看到如此多的生命消逝而感到愉悦,最终……甚至又按下了无数个代表着死亡的开关……”
“老大……”绯玉丸无神的看向蚩由的方向,呢喃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的情绪,但我能感受得到,我的身体之中流淌着和她一样的能量!”
“我一直都能听到她的低语,她在告诫我身为律者的使命,一直对人类的仇恨!”
“老大,如果有一天我被这些意识所压垮,就会变成新的侵蚀律者,那些悲剧也将重演!”
“那些辱骂与憎恨全都没错,这都是我曾经所犯下的罪孽!”
“所以,老大,我知道的,我就是她,一个隐藏在你身边的隐患,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绯玉丸如同一个布偶一样瘫倒在了椅子上,那萦绕在耳边悲惨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她的灵魂,她现在唯一的请求,便是让蚩由提前消灭掉自己这个随时可能变成律者怪物!
“绯玉丸。”蚩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他不再以那种温柔的语调进行安慰与劝解,而是认真严肃的命令道:“你在和她战斗的时候用过一种能量攻击手法对吧。”
“现在,把那能量凝结在掌心之中。”
虽然内心已经崩溃,但绯玉丸还是顺从的完成了蚩由的命令。
但当宛如火焰般的能量球出现在她手中的一瞬,那些萦绕在她耳边的声音与脑海中的黑暗回忆竟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知道这是什么能量吗?”蚩由凝视着这个闪耀的光球轻声问道。
“不明白……”绯玉丸喃喃应道。
“那你知道自己的真正的身份吗?”蚩由继续追问道。
“是被她遗弃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绯玉丸,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她要将你从身体中分离出去?”
绯玉丸哑口无言,这是她从未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蚩由深吸一口气,为绯玉丸道出了关于她身份的真相。
“在第一次尝试突破世界的边缘之时,我的吞噬力量已经顺利的侵入到了结界之中,但随后整个世界发生了剧烈的扭曲与震动,原本顺利的侵入突然被一副强横的力量阻拦了下来,随后我看到了如同流星一般坠落的你。”
“其实到现在我都对这个行为感到后怕,虽然有着侵蚀律者的能量,但世界边缘的结界存在关乎樱意识的存亡,如果我当初真的打破了那个结界,樱,甚至是那个世界很可能就会……”
“但好在因为你的出现,导致侵蚀律者的力量变得纯粹了起来,虽然她保护结界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复活,但也因此救下了樱。”
而自己苏醒后发生的一切绯玉丸自然知道,但她却不明白蚩由究竟想表达什么,以及他话中自己与侵蚀律者能量的关系:“为什么……她的力量变得纯粹,是因为我的出现?”
“绯玉丸,你确信自己就是她,其实只对了一半。”蚩由盯着绯玉丸稍稍有些回神的双眸沉声道:“你确实是侵蚀律者身体的一部分,但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想掩盖,隐藏,甚至是抛却的那一部分!”
“那代表着善良与忏悔的,作为人类的那一部分!”
“善良……人类……”绯玉丸的眼中充满了懵懂。
“没错。”蚩由确信的说道:“正因为你的善良,才会感到自责与痛苦,正因你是人类,才会对侵蚀律者犯下的罪行而忏悔,你对生命的同情与哀悼,以及对暴行的抗拒阻碍了侵蚀律者力量的发挥。”
“她本不舍得你拥有的那部分力量,但为了阻止我不得不将你抛弃,这正是我与你相遇的契机。”
“你一直在阻止并反抗她,虽是同体,但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存在!”
蚩由的解释让绯玉丸恢复了些许神彩,但她的内心仍被蒙着一层雾霭:“可是,可是那些人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
“那你现在还能听到那些声音吗?”
“……”绯玉丸愣住了,她茫然的说道:“已经,听不到了,但是为什么……”
“因为那些声音并不是指向你的,你能听到他们是侵蚀律者在从中作梗,这也是她为了消磨你的意志,从而将你重新侵蚀的手段之一”
“而那些声音消失的原因正是……”蚩由指了指绯玉丸手中的光球,举起手指做出了噤声的动作,而后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光球之中,并示意绯玉丸也这么做。
绯玉丸学着蚩由的动作靠近光球,随着一阵微弱的“嗡~”声,她听到了全新的声音!
“不要害怕!崩坏兽已经被全部消灭,我们马上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们一定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兄弟们!为了我们身后的家人!冲锋!”
“我们早就将生死抛到了身后!”
“希望的曙光就在前方!不要停下脚步!”
“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请大家坚持下去!人类一定能够战胜崩坏!”
不屈的呐喊,胜利的欢呼,无私的奉献,坚定的信念!
这是对生灵的慈爱,对英勇者的歌颂,对生命的讴歌,对希望的追寻……
这是一个种族,一个文明,所谱下的悲情壮美的诗篇。
“这才是,他们真正想对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