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7月1日,美洲,逆熵总部:
光线昏暗的小型实验室中不断传出嘈杂的声响,实验台上又是杂乱堆积着无数的试管溶液与大量造型各异的植物与矿物,用镊子将试管中的液体加热三十秒,加入10%浓度的增强液,五秒后加入固定剂,静置一分钟后,姬麟屏气凝神将手中的淡绿色的晶体投入了其中。
“噗。”
晶体没入溶液,并在一瞬间被溶解,无色的液体逐渐向绿色转变,但却没有如姬麟所设想的一样在翠绿色时所停下,绿色逐渐加深最终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啧,又失败了……”姬麟心中稍稍有些烦躁,将失败的药剂随手扔进废料桶,在脑内过了一遍导致失败的可能原因,姬麟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神农尺想要稳定如此高浓度的药液还是太勉强了啊……”
但抱怨终归之时耽误时间,姬麟摇了摇头,提了提落下的袖子,换上一副新的手套准备再进行一次实验。
而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17岁左右的面容。约150cm的身高,深蓝色的眼睛,淡蓝色的天然卷,洋娃娃一般的圆脸,白色的衬衣套着浅色毛衣,外穿一身黑色西装与短裤,如果不是糟糕的发行以及那如同冰雕一般的神情,应该能被称得上是一个标志的美女。
“姬麟阁下。”爱因斯坦喊道,虽然姬麟已经无数次说过对自己的称呼可以不用敬称,但爱因斯坦的性格却极其偏执。
“爱因?有什么事吗?”是的,虽然爱因斯坦一直以敬称称呼姬麟,但她却允许或者说是要求姬麟对自己使用昵称。
“只是来看一下……”爱因斯坦来到姬麟身边,桌子上仍旧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堆积成山的空瓶与废料以及姬麟那有些疲倦的神情,看样子今天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姬麟阁下,你可知道现在的时间已经是7月1日凌晨三点二十三分了。”爱因双臂抱在胸前,目光严肃的对姬麟发出忠告:“距离您的上一次睡眠已经过去了33小时,根据当初我们为阁下提供这座单人实验室的协议,阁下必须保证自己每天7小时的睡眠时间,而现在,我有权利从让阁下离开实验室。”
“我知道了……”像是这样的对话姬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他揉着自己的眉心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而爱因斯坦也像平常一样开始替他收拾杂乱的实验台。
“瓦尔特的身体怎么样了?”姬麟从爱因带来的暖瓶中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一边小口喝着一边问道。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爱因将试管一支支放进架子,玻璃与金属碰撞发出叮叮的声响:“多亏阁下提供的药剂,现在盟主大人已经可以最低限度使用力量了。”
“你最好劝他不要那么做。”姬麟将空杯放回桌上,整理完实验室的爱因在他对面坐下后端起暖瓶又替他倒上了半杯。
“为什么?”爱因从桌子下拿出方糖。
“我在之前就对他说过,那种药剂的作用是保护而非修复,通俗来讲就是在律者核心外形成一层保护层使其不会破裂,但如若要完全修复核心则需要长年累月的能量沉淀,如果他贸然使用力量,打破了这层保护,后果……”
“我会马上提醒盟主大人的。”两颗方糖三分之一杯牛奶,这是爱因睡前最经常喝的咖啡类型,她也自然而然的将这种助眠的饮品推荐给了姬麟。
姬麟接过爱因递来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这种甜度对他来说还是太过了,但他又怎么能拒绝爱因的一番好心呢?尝试过几次之后他倒也能接受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这一杯平平无奇的咖啡好像真的能够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沉默的将咖啡饮完,姬麟将杯子放在桌边表示自己已经不需要后,他继续向爱因提问道:“说吧,又有什么事了?”
逆熵的工作并不轻松,爱因的忙碌程度也并不亚于自己,而每当她来到实验室督促自己休息时,势必也会带来某项重要的事情。
“齐格飞会在今天上午11点抵达天命。”爱因说道。
“齐格飞?”姬麟愣住了,而后他下意识的追问道:“德丽莎呢?”
“……德丽莎女士并不会一同前来。”爱因的声音顿了顿:“现在还请阁下回房间休息,一切问题请留到与齐格飞阁下见面后。”
随后爱因迅速起身离开了实验室,临走前她还关闭了实验室的动能系统,看着爱因有些愤愤的背影姬麟心中有些尴尬:“她是不是生气了?”
实验已经不能再做了,姬麟只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空间虽不大但内饰却异常豪华,就连床也是姬麟少能睡到的高级货,躺在柔软的有些不像话的床上,姬麟昏沉的意识逐渐陷入了回忆。
那场大战之后,因为天命发射的崩坏能裂变导弹导致五颗律者核心被爆炸冲至了雪原的不同地方,因为时间紧迫,而天命的部队已经在火速赶来,不得已,姬麟只得同齐格飞与德丽莎一起被阿拉哈托带到了美洲的逆熵总部。
毕竟在第二律者死亡的一瞬间,逆熵与天命就已经不再是盟友,而以奥托的作风,天晓得他会不会找个借口直接把爱因与姬麟抓起来。
但来到逆熵之后,姬麟却一直没有见过瓦尔特的踪影,听爱因解释,逆熵内部体制并不稳定,瓦尔特被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疗伤。
爱因与特斯拉为德丽莎和齐格飞进行了最全面的检查与治疗,德丽莎被犹大的约束之力反噬,而齐格飞则是被其体内的崩坏兽基因所侵蚀。
这两项症状以人类目前的技术并没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法,姬麟将目光投向了逆熵拥有的最后一支“超变因子活化剂。”
但正如爱因所言,人类无法复刻活化剂的原因并不是技术,而是材料,至今为止世界上都未出现过与构成活化剂性质相仿的材料。
不得已之下,逆熵未将两人浸泡在了高浓度抑制剂中,这种方法虽能抑制侵蚀他们身体的能量但相应的其本身的力量也会受到影响。
一周之后,伤势相对较轻的德丽莎先苏醒了过来,泡在实验室中整整一周的姬麟得知德丽莎苏醒的消息发疯一般冲进她的房间,望着床上虚弱的女孩,心中的责备与温怒统统转变为了深深的庆幸。
坐在床边将德丽莎冰凉的手握在掌心,眼前的女孩为了不让他担心正在努力的想要露出一丝微笑, 这明明善意的举动却让姬麟痛彻心扉,那是德丽莎第一次在姬麟的眼中看到了泪水。
“我以后……不会再冒险了……”
德丽莎拼劲全部力气与姬麟定下了约定:“我们拉勾……”
粗糙的手指勾住德丽莎那如婴儿般娇嫩的小指,这儿童般的举动却抚平了姬麟的内心。
“嗯,我们约定好了。”
姬麟负责了对德丽莎的照顾,他没有将塞西莉亚的事情告诉德丽莎,:“剧烈的情感波动会影响她的恢复。”
姬麟承认自己的做法很自私,但他不再想让这个女孩受到一点伤害。
直至五天后,齐格飞也终于苏醒了过来,姬麟在内心斟酌的话语,但一旁的德丽莎却拉住了自己的衣袖,:“塞西利亚的事情……让我去和齐格飞说吧……”
德丽莎的话让姬麟愣住了,原来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隐瞒,而他却忽视了德丽莎内心的坚强。
内心的思想斗争了半晌,姬麟最终艰难的同意了德丽莎的请求,允许德丽莎独自与齐格飞谈话。
十分钟的时间,德丽莎将姬麟喊入了齐格飞的房间,齐格飞躺在床上,平静的脸庞宛如一滩死水看不出一丝情绪。
“姬麟……”德丽莎率先开口道:“我和齐格飞……想先回天命一趟……”
德丽莎说了很多理由,战斗后的汇报总结,有关战前他与奥托申请的极东支部……
“还有琪亚娜。”当德丽莎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齐格飞的眼中终于产生了一丝波动。
他仍旧沉默着,将目光望向了姬麟,只一眼,姬麟以然明白了他的内心。
“五天后,齐格飞应该就能恢复基本的行动,到时候,我会拜托爱因为你们准备飞行器。”
“谢谢……”德丽莎想要道谢,却被姬麟打断:“这是我应该做的。”
姬麟知道,这一次自己并不能与两人同行,他在离开之前,用同样深意的目光对齐格飞说道:“一切小心。”
五日之后,姬麟目送两人离去,与他一同站在登机点的爱因却在飞行器彻底远离后拿出了自己的终端并打开了其中的一份文件。
“姬麟阁下,我们在德丽莎女士的身体监控中发现了……”
“我知道。”姬麟打断了爱因的话语,德丽莎昏迷期间姬麟早已在每日的数据报告中发现了端倪,他知道爱因斯坦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他却不愿去听,齐格飞曾经说过:“我在等她主动敞开心扉……”
接下来的数月,天命,逆熵与姬麟都陷入了各自的忙碌之中,第二律者虽已消灭,但伴随其死亡所造成的种种异象却仍不断发生在世界各地,“病毒,自然灾害,甚至空间的错位”。
这些灾害主要集中在欧洲与北亚,天命理所应当的成为了维护国际秩序的领导者,而逆熵,则是在默默修补着战斗中所受到的损失。
姬麟则是忙于新药剂的开发,他的药剂库已经被消耗殆尽,最后的一支保护药剂也给了瓦尔特,而现在,他需要抓紧研发出能够为其修复律者核心的方法。
五个月的时间眨眼即逝,天命逐渐稳定了世界上的各种灾难并借机提高了自己的地位,逆熵则仍在修补着损伤,而姬麟的研发之路……却仍没有一点进展……
德丽莎与齐格飞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姬麟知道这肯定是奥托从中作梗,但他能做的只有相信两人。
困意逐渐袭来,恍惚之间,姬麟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停滞的钟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拧下了时钟的发条。
“铛!”
沉闷的钟声敲向,那沉寂许久的齿轮又一次的转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