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崩坏结束后,天命与逆熵在国际上再一次回归了对立的位置,作为天命极东支部所在地的沧海市,其边界必然满布了天命的观察与防御哨岗,但好在,以神州为例,国际中曾存在着处于两组织掌控之外的中立国家,而被逆熵和天命控制的城市大多都会为其他国家的外来载具准备特殊的机场。
爱因斯坦很仔细的将姬麟所驾驶飞行器的所有逆熵相关的信息的进行了掩盖,而凭借姬麟本身神州人的身份,以及其所提供的身份信息,最终姬麟降落在了沧海市郊外的天命机场,并通过其研究人员的身份成功避免了过于严苛的物品检查。
等到其终于搭上了前往市中心的车,并寻找到了齐格飞所给予的地址,时间也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眼前是一片堆积满屋瓦残片与建筑废料的巨大空旷地,根据远处的几堆建筑材料以及其旁边几台已经停止工作的建筑用机器人可以推断出这应该是某个建筑的施工地。
奥托在土地上的确没有一丝吝啬,根据方才与路人聊天所得知,这片待动工的区域少说也有了八千亩,但比起天命极东支部这个响亮的名号,眼前这一副场景看起来实在有些凄凉。
踏着被灰尘覆满的地面,姬麟缓步走到了那一小块已经开始施工的区域旁,昏黄的路灯因为电压的原因时时闪烁,“水泥,石材,混凝土……”,几堆都是最基础的建材,区域的边缘是一小栋建设到一半的建筑,从这几块墙面姬麟很难看出它究竟是什么,但可以看出,这块建筑并没有完工多久。
“想要建设一座学园有多难?”
“且抛开资金的支持,材料,规模,设计图,以及区域规划,还要细分特殊建筑所使用的不同材料,而一座主以培养女武神所建立的学园则更加困难:招生的规章以及资格评定,进行这一切所需要的设施与设备,且不说文学性课程的安排,分发予女武神的制式装备又该从哪里得到?以及训练用的模拟系统,甚至于重型武器载具……”
“大量的人力,物力,难以预估的时间与精力。”
而奥托似乎选择将这一切都视而不见,硬生生的将其全部推到了德丽莎的身上。
让一个女孩孤独的去面对这一切。
夏日温热的晚风吹拂在姬麟的身上,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灯光在眼前闪烁,他似乎看到了德丽莎那娇笑的身影在如此重担下艰难的倔强前行。
“噗!”
姬麟的拳头击打着装有沙土的袋子,黄沙沿洞口流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丘,“噗呲”,这是一道常人根本难以察觉的微弱电流声,姬麟带有破坏性的动作触发了建筑机器人的警报系统,这种机器人会将警报传递给其所绑定的终端之上。
很快,远方传来了靴子急促击打地面的声音,德丽莎目前所住的地方是离此处不远的旅馆中,在接到警报的一瞬间她便火速赶了过来,或许,那几面有些简陋的墙体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一堆“半成品的行为艺术”,但却没有人知道这看似简陋的一切耗费了德丽莎多少的心血。
德丽莎几乎时将警报当作入侵似的狂奔而来,但当闪烁的灯光照射出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原本坚定的脚步突然失去了力量。
月光下,姬麟静静的望着女孩朝自己一步步走进,她的脚步很慢,微微低垂的头像是害怕被责罚的孩子般不安而惶恐。
百步的路程仿佛跨越万里,最终,德丽莎定在了离姬麟还有几步之遥的位置。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寂静,就连方才喧嚣的蝉鸣也在这一刻哑了嗓。
“德丽莎……”姬麟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但如此的抑制换来的却是女孩怯生生的道歉:”...对不起”
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喊出,但就是这颤抖的一声对不起,让姬麟口中的责备与温怒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德丽莎仍旧是一副修女的打扮,娇小的身躯在宽松的修女服下显得格外柔弱,她不敢抬头去看姬麟的眼睛,但那她微微低垂的眼角却展露出了深深的疲惫……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姬麟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不觉间他的音调被其压抑到了极点,内心在刺痛,眼眶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姬麟的问题像是一把钥匙,打破了德丽莎所伪装的全部坚强。
那不过几步的距离仿佛天堑隔绝了德丽莎真实的内心,而此时的她不过一切的扑到了姬麟怀中。
泪水伴随着一声声令姬麟痛彻心扉的对不起冲刷着女孩内心的全部软弱。
“数日的疲惫,对现状的无力与不甘,以及对未来的惶恐……”
怀中的女孩泣不成声,愧疚与痛苦也冲击着姬麟的内心。
他或许终于明白了那晚爱因所说话语的含义,以及为何在那日齐格飞会强调德丽莎是一个成熟的女武神……
“对不起……如我能早一点来到你的身边……”
姬麟的悔恨被德丽莎的双手打断,冰凉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嘴唇上,女孩婆娑的泪眼在月光下闪烁着温柔的光。
“这一切本就是我的责任……我不想……”
女孩佯装坚强的话语被姬麟以同样的方式打断,或许,坚强与倔强是眼前女孩觉得能够给予自己的全部温柔,但这次,姬麟拒绝了这份温柔。
“我曾对你许下约定……无论未来通往何方,我都会与你一同前行。”
姬麟蹲下身子,右手四指握拳向德丽莎伸出了小指,这是他们曾经约定的方式。
眼角的泪水逐渐干涸,眼前男人的瞳孔深处闪烁着坚定与温柔,但那被其深深隐藏的伤痕却刺痛了德丽莎的心脏。
她想以自己的方式给与他温柔,但却忘记了姬麟那仿佛孩童般天真的信任与感情,自己的倔强与沉默,最终却成为了伤害他的原因……
姬麟微笑的等待着德丽莎,那温柔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温暖了德丽莎枯寂的内心,将自己的小指紧紧扣在姬麟伸出的手指之上,两人像定下约定的小孩子样摇晃了几下,一切后悔与责备在这一刻如冰雪般笑容,这一次,姬麟主动将女孩揽入怀中,无论是他还是德丽莎,脸上展露出的皆是发自内心的纯真笑容。
“姬麟……我真的好想你……”
“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