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目是见识过仁安华怎么捣鼓窝布仔的,多少有点抗性,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场面还真是第一次见。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不仅是互助会难民们,还有陈书小队全员。
这反差也太大了,为什么那货能顶着这么萌的外表干这么可怕的事情!
所有人的心中都抱着这样一个疑问。
他们感觉站在眼前的不是一个可爱粉发的小女孩,而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黑帮大佬。当然,如果他们真这样说的话,仁安华会很生气的,她最讨厌别人把她当黑社会了,她不喜欢黑社会。
“有什么话,大家心平气和的谈谈就好了嘛,何必动刀呢,伤到了人多不好。”仁安华好言相劝之后看着安静下来的互助会难民,相当满意。
但是很快她就不怎么满意了,因为他们真的很安静。整个现场就仁安华一个人在说话,搞的她十分尴尬。
“不是让你们说说怎么来这儿的吗?还有陈书怎么了?给说清楚啊,刚才吼那么大声现在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
仁安华盯着那群挤在一起的人,在那些人的眼中她十字星的眼瞳仿佛利刀似的,一点也看不出可爱味道,反而显得有些可怕。
互助会的难民完全没想到这个局面,他们被陈书温柔以待太久了,几乎忘记了这是一个末世。如果没有互助会,现在流浪的状态才是他们应有的样子。
在末世当中,最底层物资匮乏的幸存者为了生存,往往会形成互相劫掠的关系。逃难之后的他们光是遵从了本能将利刃指向了陈书开始了自己的劫掠,却没有做好自己被利刃指向的准备,面对仁安华的利刃,他们手足无措。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没人敢开口说话了,这一夜他们在陈书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讨论了很多关于如何杀死陈书折磨陈书的方案,但现在却没人敢去实行。
仁安华看着这群瞬间焉了气的家伙,开始恼火起来,这一句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让自己去猜猜看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吗?
不过好在很快那群人的回复还不算太迟,他们推推搡搡的,将一个中年妇女给推了出来。
“都是钱婶说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大清楚,还是让钱婶来说吧。”这声音从人群里传出,从人群里消失,让仁安华听不出是谁在说话。
钱婶腿都快吓软了,这群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讲道德!
她看着那个腰间挂着一把西瓜刀的小巧少女,看着那个现在都还被钉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
“我...我都说......是我干的,不是陈书干的,都是我呜呜呜,都是我啊...”
钱玉容本以为就算遇到陈书,自己也能胡搅蛮缠一下,试着颠倒是非,让陈书处于不利的位置,以此来保全自己。反正自己这边人多,陈书他们那边人少,在群众的愤怒之下,他百口莫辩。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钱婶才发现她做不到,她不敢,她完全没有这个胆量,连撒谎的胆量都没有。
因为她现在面对着末世之中最基本的一条规则,强弱格差。
她最大的失策就是认为自己将会处于强者的地位,但她没有,她是弱者。一个弱者,又要如何控诉强者呢?
就算是陈书真的使用了引尸膏将丧尸引来,毁灭了互助会,那又如何?
陈书你真卑鄙真不道德,你自杀吧。
想想都觉得可笑。
在这个时代,弱者是无法用道德来控诉强者的。
况且那个控诉的事实还根本不存在,岂止不存在,事实简直相反。
与其讲述一个谎言,然后让身为强者的陈书去戳破,还不如就这样直接坦白来的更好,至少不用再表演一次那丢人而可耻的戏码。
因为她现在已经足够丢人而且可耻了。
在听闻了钱婶痛哭流涕的坦白之后,互助会的难民再度愤怒了。这次的愤怒,更甚于将矛头指向陈书时的愤怒。
因为他们不仅要愤怒自己失去了家园,还要去愤怒被欺骗的事实,而且还要极力在陈书面前去表现自己被欺骗的事实,让陈书认识到这是一个误会,让陈书知道他们都是被欺骗的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真正的万恶不赦的家伙只有钱婶一人。
当初他们用在陈书身上的那些污言秽语,那些久经发酵的千刀万剐,此刻全都通过众人的口舌刺向了那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钱婶。
此时仁安华也从钱婶泣不成声的坦白中大概明白了现在这个情况的由来,没想到自己随手丢掉的引尸膏,竟成了毁灭互助会的凶器。
虽然主要的原因还是钱婶的贪婪与手贱,不过引发这场浩劫的原因之一却是自己,这让仁安华稍微有些自责。
不过也仅仅是稍微有些罢了,毕竟这东西在往前追溯就没完没了了。引尸膏是刘卫民做出来的,让刘卫民做引尸膏的又是陈书,促成陈书做出做引尸膏这个决定的是老院长的死,最终杀死老院长的人是那些冒牌的营地成员。
嗯,或许所有过错都可以怪罪到他们身上。
互助会难民们脑子里没有像仁安华这样跑火车,他们现在可没这空余,用尽了昨晚发酵出来的句子之后,他们还得去构思一些更加严厉而尖刻的东西来批评钱婶这种行为。
甚至有人都不满于口头批评,还走上去踹了两脚。毕竟钱婶现在的地位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任谁都能上去踹上两脚。
仁安华看着他们的这种行为,莫名觉得有些可笑,或许人类只有在推卸责任的时候,是最喜欢干净的。
“啧,好了,你们这档子烂事儿我懒得管,陈书你自己来处理家务把。”仁安华的态度十分明确,她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互助会就一泥潭,完全不想掺和进去。
交流的人换成陈书之后互助会的难民显得轻松了许多,这也是陈书在他们心中建立起的印象所导致,这种印象由时间铸就,不是一天就可以扭转过来的东西。
仁安华把这烂摊子留给陈书之后重新走进了首饰店,继续寻找起自己心目中的反人类饰品。
看到仁安华离开,互助会难民提出的要求也多了起来。虽然已经没有道德上的优势,但他们依然习惯性的以弱者的身份开始向陈书索取资源。
甚至是更近一步的,他们希望陈书能带领他们一起逃难,另寻一处重建互助会。
但这种请求自然是会被陈书拒绝掉的,他连回去都不打算回去,更不用说重建了。不过看着这些昔日的同伴落难至此,依然动了一些恻隐之心,分给了他们一些食物和水。
仁安华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陈书从车上搬了两箱资源下来分给了他们,不过她也没做什么表示,毕竟陈书现在还是明面上的老大。虽然仁安华的话,他们一般也都会听,但仁安华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以一个强者的身份带领着他们罢了,在名义上双方不过是同行,并非是仁安华在掌权。
所以仁安华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把汤云轩赶到了后座,自己坐到了陈书越野车的副驾驶位置。
看着陈书一行人的离开,互助会的难民们升起了一种可惜的情绪。他们在遗憾明明陈书那么好说话,结果自己才拿两箱资源,应该拿多些的,那个粉毛刚出来陈书就走了,没有给他们更多索取的机会。
他们看着痛哭流涕眼巴巴的跟着他们的钱婶,十分狠厉的拒绝了她的跟随。他们唾弃这个女人,罪魁祸首加隐瞒真相的双重罪名让他们有充足的理由抛弃她。
当然他们对于那个被钉在地上的小年轻,还是尝试着解救了一下。不过这种解救任谁都知道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这个被钉在地上的小年轻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何况身为一个普通人,失去了自己全部十根手指,基本也宣告他的末世生涯到此为止了。
然而他们却发现自己连做做样子都做不到,那把匕首,居然没人拔的出来,简直跟焊在了地上似的。匕首极深的没入了水泥地面,刀柄压碎了年轻男子肩膀的骨头,卡着同样断裂的肌肉与皮肤将男子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这场面让他们打了个寒颤。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们只能给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痛快,至少这样他不必去忍受钉在地面孤独死亡的痛苦。
还剩下的就是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了,处理速度十分的快捷,众人将他翻过来的那一瞬间就确定了他的死亡。毕竟胸口凹进去那么一大块儿,还能活着的就只有丧尸了。
抛下三人的互助会难民们,再度展开了自己的逃难之旅,他们都明白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互助会的生活,大概只能美的像梦一样留在心中,曾经拥有而无可挽回了。
众人离去,而钱婶却还自以为是的赖在地上没有起来,一直到哭的眼睛都疼了,她才发现这次是真的没人管自己了。被钉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已经开始活尸化,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太过缺乏末世的生活经验了,比互助会里的任何一人都要缺乏,缺乏到她还认为陈书应该看在小时候几顿饭的情义上转身回来给她一个好的安置。
她最终还是死了,她自杀了。她其实早该死的,只是互助会将末世的到来在她的身上做出了延缓,她现在必须独自面对末世了,然而她发现自己面对不了。
而在陈书那一方,沉默正渲染着车厢,仁安华坐在副驾驶上一句话都没说,最后还是陈书先开了口。
“你对我的处理方法,很不理解吗?”
“不,我是觉得你好像有些话要问我,所以才坐在这儿的。”
那点资源仁安华还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陈书的想法,经过刚才那件事,她感觉陈书小队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陌生。
或许仁安华这个名字,现在引出了他们更多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