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

作者:XJTU丶阿瓦隆 更新时间:2019/1/20 10:43:07 字数:3480

卡莲身体微微弓下,如飞燕一般跃起,面对如疾驰的火流星一般袭来的赤鸢,轻喝一声,右脚向着赤鸢的头部,如陨星一般重重砸下。

赤鸢左手一扬,浓烈的火焰化为一道灼热的锋刃,卷起无数激射的火舌,宛如卷起一面火焰铸成的赤色大旗,带着吞噬一切的暴戾与杀意迎向对手。

宛如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白金色的霞光与艳红的火流爆炸开来,卷起惊人的气浪,卡莲不曾料到赤鸢的力量惊人至斯,自己全力的一脚居然毫无抗衡之力,被灼热之刃轰飞,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寸劲——开天!”赤鸢右拳重重击出,拳劲穿越了空间,在空气中引发无数涟漪与爆裂,宛如空间将要为之破碎一般,攻向十余米外被抛飞到半空中无从着力的卡莲。拳劲只在刹那间便填满了空间,卷挟着浓烈而尊贵的火焰的意志,焚烧万物的烈焰从虚无中出现,直逼卡莲。大海中也卷起数根冲天的火柱,宛如张牙舞爪的炎龙,扑向广阔无垠的苍穹,几欲焚尽这片天空,将蔚蓝的穹顶染成末日般的鲜红。海水仿佛滚开了一般地沸腾着,激起的浓浓的蒸汽恍若白雾,遮天蔽日,与冲天的焰浪交织在一起,此处宛如红莲之炼狱!

瞳孔急遽收缩,卡莲勉力平复着对身体的控制,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左手的手枪迅速爆发出惊人的热量,能量阵列迅速变幻、启动,能量疯狂灌注,猛然向下砸去。“Sols Hammer!”金色的能量包绕着的左手重重地迎上了开天的寸劲,轰然的爆鸣声恣肆地撕扯着耳膜,卡莲又一次吐出一口鲜血,左臂的修女服爆开,化为碎片。

数十米长的巨锤落下,实质般的能量凝结成金色的巨锤,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可辨。神话传说中雷神托尔拥有着众神之中最强大的力量,甚至凌驾于他的父亲神王奥丁之上,那柄以世界树的枝干作为锤柄的巨锤,象征了无可阻挡的粉碎与破灭。眼前的这一锤落下,正好似神话中的雷神砸下的铁锤,荡平一切,粉碎一切,无可阻挡。索尔之锤落下,对面前的忤逆者施以破灭的裁决,与永恒的镇压!

这一击与赤鸢的开天寸劲的主要力量正面迎上,熊熊怒焰,就此熄灭,漫天汽雾,烟消云散。然而,狂怒的烈焰,火焰的意志也仿佛不甘被压迫的怒龙,狰狞地焚烧,狂烈地撕碎,巨锤亦在一瞬之间支离破碎。宛如执锤的神明不甘地倒下,所有人的耳边,仿佛传来了从遥远的过去传来的贯穿今古的不甘与悲怆的怒吼声。

此刻的卡莲重重地落回海面,喘着粗气,狼狈不堪,纤细洁白的左臂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即便没有吃下寸劲开天的全力,自己的左臂也已几乎废掉,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次加力了。另一边,赤鸢也不好受,此刻她的身上,除了之前造成的伤势,又多出来约束之键的誓约之矛所留下来的十道或轻或重的伤口。流血被她强行止住,然而痛苦却不可能消弭,所受之伤对战力的影响更是不能无视。

赤鸢略一平复气息,足尖猛点,在海水中踏起一团烈火,赤霞裹身,踏浪而袭,不给卡莲一丝喘息的机会。与此同时,太虚之握投影出千百柄各不相同的火焰兵刃,如狂暴的冰雹一般向卡莲倾泻而去。

左臂受伤脱力,意味着卡莲失去了和赤鸢近身搏杀的资本,如果左臂未曾受伤,谨慎地用枪斗术与她周旋,即使在双方都完全放出能量的情况下,自己的力量和赤鸢比仍有差距,借着犹大的誓约那圣洁的束缚,也不会落在下风。然而现在自己失去了先机,和赤鸢近身战只能是自取灭亡,毫无胜算。

右臂猛然一挥,金色的锁链浮现,紧紧缠绕在卡莲的右手手腕上,猛地一拉,犹大的誓约瞬间飞到了卡莲身前。千万条金色的锁链激射而出,一一迎上了飞来的火焰兵器,或紧紧缠绕,或一同爆裂,密不透风,宛如天之锁编织成的永恒壁垒,无可突破。

此时,卡莲与犹大的誓约之间联系着的锁链只剩下半米有余,望着身披烈焰之霞的赤鸢那变为淡金色的锐利的眸子,足尖一点,向后一退,右手猛挥,牵引着犹大的誓约向赤鸢迎来的拳头砸了过去。

即使并非以杀伤为名的神之键,犹大的誓约也仍然是由律者核心制成的神之键,甚至在所有的神之键中都算得上是不可思议的珍品。灼热的火焰,汹涌的崩坏能在靠近它的一瞬间变得温顺,威力骤减乃至于直接消灭,只剩下赤鸢饱含战意的铁拳砸了上去。

金属被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不管是赤鸢的拳头,还是犹大的誓约都毫发无损,十字架略略向后荡开,卡莲亦借势向侧边一荡,凭着锁链舞动着犹大的誓约,准备迎接赤鸢后续的猛攻。

这把神之键的重量却让赤鸢的心为之一沉,它极大地弥补了此时卡莲与自己的力量差距,自己并没有从这碰撞中占到多少便宜。而在这同时,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高悬于头顶的光矛又一次出现,然后落下,给予自己疼痛与伤势。可以说,挥舞着犹大的誓约,让赤鸢在刚刚勉力抢回的先机消弭大半。

准确地说,这把全重152千克的十字架,在使用者的手中的确是这个重量。但是,联结着约束之法则的它,在砸向敌人的时候,被圣洁的束缚所笼罩着的敌人,所感受到的重量将会千百倍于这个数字。以女武神的力量,全力挥出这把十字架,对敌人来说,不啻于一座山峦迎头砸来。

微微皱了皱眉头,旋即,赤鸢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弥补了一部分力量的差距又如何?这种战斗方式过于笨拙了。在我的攻击下,你又能撑到几时不露破绽呢?

拳法如暴风骤雨,腿脚如疾电奔雷,与犹大的誓约的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难以辨别赤鸢到底发出了多少次凶猛的攻击,炽热的空气肆意地鼓荡着,却无从越过犹大的誓约那圣洁的守护。用笨重的十字架勉力招架着赤鸢的攻击,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就败局已定。卡莲被压制着,连全力攻击召唤光矛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尽管已经造成的伤势仍然在折磨着赤鸢,但无论怎么看,卡莲都会比赤鸢先到达极限而败北。

但是局面仍然在卡莲的预料之中。

自始至终,卡莲没有想过在战斗中胜过赤鸢。对于她来说,战胜赤鸢是自己所最不期望的胜利,而完全的胜利就是自己与赤鸢的两败俱伤——既可以避免赤鸢用暴力杀死负罪的同伴们,又能用难以辩驳的理由让这支部队撤回西方。自己可以不在意远征的徒劳无功,但姊妹们却可能会因此而被人轻视甚至受到不公正的责难,这是卡莲不愿意看到的。

而在一开始,弗朗西斯就为卡莲铺好了通往胜利的捷径。

以卡斯兰娜的力量,再次引爆赤鸢身体内残留的天火圣裁之力,足以重创赤鸢,让她不得不败退离开。而要找到那样的一个机会,同样意味着卡莲必然要承受赤鸢的全力一击,但是,作为高洁的战士,接受了弗朗西斯的手下留情的赤鸢,无论如何也不会杀死卡莲的,在这一击之下,卡莲一定不会死,只会身负重创。因此,这将会是完美的两败俱伤。

机会只有一次,意图一旦被赤鸢所察觉,计划就将宣告破产。因此,从一开始,卡莲就全力以赴,放手而为,以求寻找、创造出最完美的时机。赤鸢的实力强的让她惊叹,即便自己真的心无杂念与她相搏,胜算大概也不会超过五成吧。

机会就在眼前,长时间的战斗让赤鸢求胜心前所未有地迫切,自己的手段被摸清让赤鸢的出手不再顾忌,这种笨重的战斗方式让赤鸢全身心投入找寻自己的破绽。自己已经大致测算到了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当自己露出破绽的一刹那,迎来的就会是赤鸢的全力一击,那会是最完美的时刻,那会是自己离她最近、而她的警惕也最为淡薄的时刻。迎来的是双双的败北,迎来的也是双双的胜利!

卡莲稳住心神,全力以赴地与赤鸢纠缠着。

“找到了!”赤鸢口中振奋地低声喝道,眼神中的淡金色更为锐利夺目,绽放出对胜利的确信。此时的卡莲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连接着右腕与犹大的誓约的金色锁链松弛着,沉重的十字架正在向前方迎去。

之前的几次进攻中,赤鸢刻意地放缓了一点攻击的节奏,此时早有准备地轰出的一拳,威力远胜于先前。沉重的轰鸣声响起,迎面砸来的犹大的誓约力道被生生化尽,宛如以凡人之身推山填海一般,犹大的誓约被赤鸢的铁拳所撼动,重重地砸向了进退维谷的卡莲。

卡莲只得用右手强行一挡,重心不稳,身形一个踉跄。此时,赤鸢的拳头重重地击向已经无力闪避的卡莲,而卡莲的眼神深处,也满含着对胜利的期待,成败,就在此一刻。

不闪不避,无视赤鸢那包含着沛然凌厉拳意的攻击,卡莲的右手上强行挤出一丝力量,决然地按上了赤鸢的胸口。

赤鸢心中微微一笑,这样强大而尊贵的战士,即使到了胜负已分的时候,也终究是不愿意就此退场吗?可惜这样的拼死反抗,并不可能扭转胜利的天平,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罢了。但是自己不可能杀死她,不管是因为她父亲的恩义,还是因为彼此间的惺惺相惜。

赤鸢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在卡莲耳边轻声道:“安静地睡一会吧,待你醒来,我再送你回家。”拳头去势微缓,却带着决然与坚定,击向了卡莲的胸口,为胜利做最后的注脚。

卡莲内心有些歉疚,自己利用了赤鸢的信任,为了胜利,亵渎了这场属于真正的战士之间的神圣对决。她一言不发,沉默着,鼓动力量,引发赤鸢体内躁动的天火圣裁之力,一边静静地等待着赤鸢的一击给予自己的痛苦。那份痛苦,才能稍稍缓和卡莲内心的歉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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