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
我的右眼……
什么都看不到。
“哈,没用的东西,要不是当年和那个女人……哧,又怎么会有你?”
是啊,爸爸,那又怎么会有我呢?
“独眼龙!独眼龙!独眼龙!”
“喂,就是她吧,听说这家伙的右眼……是真的吗?”
“好像是,最好别和她走太近,否则会沾上厄运的!”
曾经的某天,我还拥有一双淡蓝色的眼瞳,夕阳下,母亲拢起我右侧的头发,在耳边轻声低语。
“安安的眼睛好漂亮哦,就像……洋娃娃!”
洋娃娃,吗?
我拽下右眼眶的眼罩,轻轻把手指探了进去。
空的,就像我的心一样,空空如也。
我知道,这一切正是拜他所赐,这个正向我踉跄走来的男人,这个曾经欺骗过母亲的男人,这个,我本应当叫他爸爸的男人。
“呐,你说是吗?爸爸……”
毫无作用的疑问句,因为,他已经再也听不见我的话了。
不,是永远。
男人的眼球早已混浊不堪,鲜血顺着他的双手缓缓滴落。
啪,啪,啪。
像是有节奏的鼓声,或是雨后悬垂在叶尖的水珠落下时发出的声音。那是继母和她女儿的血,就在刚才,爸爸用手撕开了继母的肚子,把里面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全拿了出来,然后,一口一口地塞进嘴里。
呐,是什么味道呀,爸爸?
那种人的内脏,真的很好吃吗?
“啊啊啊啊啊!!!救命呀!救命!……快,快来救我!”
继母的女儿在向我呼喊,或者说,是那个和我毫无血亲的姐姐,在声嘶力竭地,向这个整天受她欺凌的奴仆,发出最后的呼喊。
“瞎,哦不,我的好妹妹,来帮帮我,好,好吗?我的腿……被卡住了……”
头痛,头好痛。
我揉了揉左边的太阳穴,向她那边转过头去。
狭小的卧室里,我,爸爸,继母,还有她的女儿,除了浓烈的血浆味以外,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喂,那边的瞎狗,快把我的拖鞋拿过来!”
不。
“……来呀,妹妹,帮姐姐一把,好吗?”
不要。
“你这条无脑的瞎眼狗!这是我要的东西吗?还不快滚过去拿!”
我不要。
“救我!救我!你妈的,快来!”
我不要这样。
爸爸站起身,吼叫着扑向她,惨烈的哀号声透过爸爸的身体,在我耳膜中来回振动着。
这,就是爱吧?
这,就是爱吧。
无论别人怎么想,至少我知道,这是爸爸诠释爱的一种方式。
一种,特殊的方式。
就像当年,对我的那样。
爸爸,你也爱我吧……那样的话,就过来呀,我在这里。
我一步一步向玄关处后退,此时,爸爸站起身,也跟着我的步伐,艰难地向我迈进。
太好了!太好了!爸爸是爱我的!原来,爸爸他一直都疼爱着我,关心着我!好高兴。
我真的,好高兴。
突然,屋外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吼声,爸爸好像受到了谁的鼓舞,猛地张开鲜红的手臂,向我飞奔而来。
爸爸,你果然是爱我的,这是爱的拥抱,对不对?
太好了,你是爱我的,我今天,好开心。
可是,知道吗?
我也深爱着爸爸你呀……
而且,爱得比你还要深。
我拿起连着电源的榨汁机底部,打开开关,将它举过头顶,轻轻抵在了爸爸脸上。
几秒短暂的哀鸣过后,暗红的血与肉末顺着榨汁机刀片转动的方向往外不住地喷散着,染红了门染红了地毯,染红了我眼中的一切,可我不能松手,因为……
“我还是爱着爸爸那!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呢?
“你这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