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清晨,于元空家
虽然都是日出,但冬天的太阳显然更加低调一些。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轮红日,温暖而懒散的阳光述说着它对冬天还要早起的不满。街上的人流开始逐渐拥挤,只有放了假的学生们,可以久违地睡会懒觉。
现在大概是几点?不清楚,但是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虽然窗帘的遮光很好,但毕竟不是拖地帘,还是能从底下透出一些光。
上次失眠是什么时候来着?有点久了。这应该是第……嗯……记不太清了,反正是少有的失眠。
门外叮叮当当的,估计是老姐又一次贪睡起晚了,冬天都会这样,楠楠姐也是,经常能看到她们急急忙忙地打车上班。
没睡着,但是完全不困,也没有疲惫感,反正都天亮了,干脆起床吧。
没什么事情可做,倒了杯热水,往沙发上一坐,开始发呆……那是不可能的,准高三学生提前半个月开学,要是写不完作业我得交代在学校。
作业的量倒也不算多,坚持把每天规划好的量做完的话其实还不如平时的作业量。只不过一般坚持不了,然后就有了假期最后一晚的奇迹。
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什么原因,头有些晕,但并不困,也不累。
做作业并没有花掉太多时间,或者说我并没有注意到我是什么时候做完的,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明天的都做了一部分。
收拾好书本,看看时间,九点多,还很早。看来今天又是闲来无事的一天,如果没有人找我的话。
“叮铃铃~”
那显然不可能。
“喂?”
“元空,起床了吗?”
“有什么事吗?”
“日常电话而已。”
叶檀诗趴在床上,正在打字,但心思完全在电话上,只是敷衍两句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怎么你今天这么早起啊?”
“因为醒得早。”
“我的意思是怎么你今天这么早就醒了,失眠了吗?”
“嗯。”
“你失眠可很少见哦,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偶尔会这样而已。”
“嗯……话说,假期还很长呢,要不要跟我去哪里走走?”
“不。”
“反正你也是没事在家里待着而已,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家里的空气也很新鲜。”
就这样,在叶檀诗长达半个小时的努力下,终于,因为要下楼吃早餐而被迫挂掉电话。
唉,在家的阿空比地里的萝卜还要难揪出来。
不过,阿空昨晚失眠了,整整一晚上没有睡,但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会失眠呢?
“小诗,来吃早餐了。”
“好。”
还是只有妈妈和我一起,不过这才是常态,他和我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虽说这两年次数多了不少。
“叫他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小诗可以自己和爸爸说呀,爸爸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算了。”
早餐没什么味道,一吃就知道是妈妈做的,丰富,但很清淡。
“今年我们回哪?就在这还是回爷爷家?”
“小诗想回哪?”
“我都可以。”
阿空肯定要回爷爷家,那我去哪都一样,总归是见不到他。
“爸爸今晚有时间哦,小诗要和爸爸一起吃晚饭吗?”
“我没什么事,随你安排。”
“好。”叶妈妈开心地计划着晚饭,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小诗……那个,于元空……他最近怎么样了?”
“?”叶檀诗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叶妈妈。
“我就只是问一下,没别的意思。”
“他很好。”
阿空当然很好,没有多余的社交,没有繁琐的工作,可以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圈子里,当然很好。
吃完早餐,到练习的时间了,但我还想给阿空打个电话,嗯……先练习吧,练完再慢慢打。
之前羽歌说的同学聚会是什么时候来着?当时没注意听,一下子忘记了。阿空明天要去医院,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呢?阿空的记忆,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不,那样的回忆,还不如消失掉算了,值得留下来的,只有我们的关系,只有这个值得保留,一定要保留下来。
中午,于元空家
“明天要去医院,要早点起床。”
“嗯。”
“这次要拿药吗?上次的还剩多少?”
“吃完了。”
“什么时候吃完的?咋不早说。”
“前天。”
“吃完了要说啊。”于铃灵拿锅铲敲了一下于元空的头“早说昨天就带你去医院了。”
“明天也要去,一两天而已。”
“下次再这样我就敲碎你的猪头。”
吃完饭,于铃灵惬意地躺在沙发上,查看着季度报告。
“今年过年你可能要自己回去了哦,我跟爸爸都可能要加班。”
“嗯。不过我留在这里也行。”
“正好也回去陪陪爷爷奶奶嘛,你自己留在这我们也没法照顾你。”
“我可以照顾自己。”
“算了吧,就你那懒散的性子。”于铃灵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我去上班了,晚饭应该不回来,你自己解决吧。”
“好。”
“要是给我知道你又不吃晚饭,我就给你吃藤条焖猪肉。”
“知道了。”
反正午饭还有剩,热一下就是了。那下午该干什么好呢,不困,不想睡觉,头晕,不想写作业,而且今天的任务也完成了……到阳台发呆好了。
于元空捧着杯热水,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穿着外套,并不是很冷,就这样吹了五六分钟,成功把鼻涕吹出来了。
啧,忘了有鼻炎了。
喝完杯子里的水,正准备再倒一杯,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差点没站稳摔到地上。
起猛了,要不再坐会,别是刚刚吹风吹病了吧。啧……上个厕所顺,便洗把脸。
洗手台的上方有一面镜子,于元空洗完脸,一抬头,正好对上镜子里的视线,黯淡,平静。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这视线吸引了,他跟他对视着。水滴到眼睛里,视线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再对上视线时,他正凝视着自己,面无表情,眼神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他有些惊讶,他感到陌生,他想要看清这幅神情,眼前突如电影般画面闪过,还什么都没看清,便被一把剑刺入脑海里,切断了视线,斩断了记忆。
他跌坐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重新站起来, 镜子里依旧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