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八卷第三十二章,时间接上一章)
上午,华州市市中心,某办公室
“行了爸,我知道了,别叨叨了。”
韩昌挂掉电话,揉了揉耳朵,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些文件,中午之前要看完,我得回复客户。”
“稍微延后一些吧,我有点累。”
“坚持一下,今天把任务完成的话这个季度的绩效就达标了,到时候你想怎么休息都行。”
“行吧。”
韩昌僵硬地坐直身子,看着面前繁杂的文件,脑袋直犯疼。
“加把劲,这是最后一点了,尽早做完尽早放假。”
“知道了。”
活动活动筋骨,再次埋头于工作当中。当他终于结束工作再次直起腰时,已然临近中午。
“剩下就交给我,你去休息吧。”
“好。”
走出公司大楼,寒风凛冽,反倒让他清醒了几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吃饭,然后把把老爷子说的事办一下,就真的可以放假了。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无非就是替他拜访几个老朋友,走几个老亲戚,再去他的人脉里混个脸熟。虽然我不是很愿意,但老爷子执意要这么做,我也坳不过他。
“喲,韩昌啊,来,喝杯茶。”
“谢谢。”
他和老爷子差不多年纪,现在已经退休了,家里的产业全部交给孩子们打理,自己则每天喝喝茶,遛遛弯,再照顾一下孙子孙女,不知多快活。老爷子大概也是想过这种生活了,所以才那么着急。
“你老爸最近身体还好吧?听他说最近还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呢,不像我,都是一把老骨头咯。”
“哪里的话,伯伯不也硬朗着吗,只是懒得跑,退休享福了。我家老头倒想退休享福呢,可惜还没这么大福。”
“你老爸可是着急退休了,老是打电话给我们,叫我们多带你出去见见世面,让你多学习学习。”
“我还年轻,多学习是应该的。”
闲聊了半天,脸也混了个七八分熟了,该去下一家了。这样的套路还得重复好几回,最好今天能把老爷子说的都去一次,免得明天老爷子都不停地催我。
一直忙活到下午,才把任务完成。老爷子似乎是想让我当继承人的意思,但我真没那精力。我开公司的初衷,就是想把所有事情了解之后,给自己留下够用一辈子的存款,然后把公司让出去,回乡下开个小卖部或者耕田,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只不过老爷子不这么打算。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非得看上我,明明我上面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他们个个资历比我老,出社会比我早,怎么看都是更合适的人选。虽然他们可能不太适合经商,但怎么也不应该轮到我才对。
不过还好有韩城这小子,等他再长大一些,我就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然后让他给老爷子当接班人,这样我就可以脱离苦海,逍遥快活了。
不过为时尚早,暂时不想这么多,忙完了老爷子的事,该给自己放个假了。去哪好呢……去图书馆碰碰运气吧,说不定能遇到。
随便挑本书,找个位置坐下,周围的人都在安静地忙碌着,大部分都是在敲着键盘写着论文或是企业报告,几个小时前我也是这样一副状态,难得可以休息一下。
坐了半个小时,差不多该走了,看来今天运气不好。把书放回原位,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到这本书的书名。
《古典诗词赏析》
这六个字就是我这半个小时的阅读量了,这点时间我都用在了观察周围的人,书里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
不过现在,我决定把这本书再拿下来看一看。虽然我对这本书没什么兴趣,但我看到了这本书背后的,应该说是这个书架的后面,站着一个人,捧着一本书,身边跟着一个女生。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找个好位置坐下,随便翻开一页,做个样子就行,反正我也不看。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换了很多姿势,也换了好几个座位,常年坐办公室伏案不起的人都会有腰肌劳损的毛病,即使在图书馆也一样。
专注,这是我看到的,而且比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强得多。两个小时,几乎没有换过姿势,也没有分神过,看的很入迷。
冷淡,这是我推测的,他不怎么和旁边的女生说话,也不怎么回应对方,即使那个女生完全靠在他身上,他也没有任何反应。或许这可以归功于第一条。
跟我想象的差别真大,但他的眼睛倒是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很像很像。
女生看了看时间,提醒了他一下,他终于舍得离开他的书本,起身离开。那我也该走了。看了一眼书本,仍是那一页。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呵,太匆匆,真是贴切。
三个小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被那个女生拉走的吧。那我也该去吃晚饭了。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一个有家业可继承的富二代,一个有自己公司的老板,住的应该都是大房子,大别墅才对。印象确实如此,可我不在印象中。
我的住处,只是一个附带小阳台和厕所的单间小屋子,做饭的时候不能做一些很大油烟的菜,因为厨房和卧室,或者说床是相连的,没有客厅。
灶台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火了,并不是我不会做饭,只是很久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明天就自己做一顿饭吧。
难得有时间,今天就认真地洗个澡,点个宵夜,终于有时间来做我自己的事情了。听听歌,上上网,看看电视,弹一下吉他,放松一下身心,放空一下大脑。
上次拿到的资料,山源市,但在那里没有任何就医记录。但在华州市,从四年前开始就一直在频繁就医,复诊次数比我这辈子去过的医院都多,但病情记录却几乎没有变化。
资料并不完整,但几乎是我能拿到的全部。而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获得过任何资料,或者说新的资料。如果不是记录丢失,那就是被刻意隐瞒了,不然他只是一个学生,怎么会这么难查。他的资料并没有值得隐瞒的地方,除非是于琅。但他不应该会知道,而且他也没有理由隐瞒。
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他,和我打听到的大差不离,但他为什么会是如此麻木冷淡的性格?他是姐姐的孩子,不应该会是死水般无感的人。他如今这幅模样,又是什么导致的?或许这只有他的家人才知道答案。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实在太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