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齐宣，鞭炮齐鸣，过年的日子就是这么热闹而欢乐。
于元空靠在房间的阳台上手捧一杯热茶，看着远处的风景，虽然很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有一群人在田垄上放鞭炮玩，时不时还能听到铁碗掉下来砸到什么的声音。
“哥哥，吃糖。”
“谢谢。”
于元空回头接糖，原以为糯米团只拿了一两颗，没想到她端来满满一果盆。
“怎么拿这么多？一两颗就够了。”
“外公让我拿的，说送的太多，没地方放了。”
“那……你拿一些给姑姑，或者分给邻居的小朋友们，这么多我吃到明年过年都吃不完。”
这种事情是每年的常态了。大概是农村的传统，每当到了过年或者中秋这种比较重要的节日，就会有很多人来给爷爷送礼，绝大多数都是爷爷的病人。村子里没有医院，就一个小小的卫生所，想去正规点的的医院，哪怕是小诊所都得去到县城才有。而爷爷就担任了村医这个角色，这十里八乡的人有个头疼脑热基本都是来找爷爷看的，一来是近，二来是爷爷几乎不收费，久而久之的，声望攒下来了，送礼的人也就多了。
一大早爷爷就已经在院子里泡好茶了，我起床的时候还见到两三个不认识的叔叔在和爷爷喝茶。
“哥哥，妈妈问你午饭想吃什么。”
“昨晚的年夜饭不是还剩了很多菜吗，跟姑姑说少煮点饭，昨晚吃撑了，现在都还不怎么饿。”
“好。”
我的饭量一直都不算太大，昨晚每个菜都吃了一些之后我就已经饱了，但架不住长辈觉得你饿，而且又是年夜饭的。结果就是昨晚睡觉都不太舒服。
楼下又来了几个人，看不清是谁，但我肯定不认识。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已经有人按耐不住要放烟花了，只能听到声音，见不到烟花在哪。
茶快喝完了，等楼下那几个人走了再下去加一杯，顺便在楼下坐坐，站的累了。
田垄上又传来了熟悉的鞭炮声，还有窜天猴的声音，好久都没听到过了。每年我都会被姐姐和糯米团拉去放鞭炮烟花，在一旁看着她们玩乐。今年姐姐在加班，带糯米团放烟花的任务估计要交给我了。不过姐姐说她的工作预计年初五就能完成，可以等年初五姐姐工作完成了回来的时候再带她去，就看糯米团愿不愿意等了。
茶有点涩，下去再加一杯。
吃完午饭，坐在院子里喝茶。热热的茶捧在手里，喝下去之后暖暖的，是冬天的绝佳饮品，要别的也没有，只有热水。
在院子里坐着坐着，面前缓缓飘过一颗白色的小珍珠，落在手上，冰凉凉的。慢慢的，又出现第二颗，第三颗，一片一片，下雪了。
糯米团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或者说她很喜欢玩雪。现在才刚刚开始下小雪，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又跑又跳，接起一捧雪，砸向正在酣睡的大黄。大黄无奈地看着她，选择闭上眼睛，逃避现实。
小孩子真有活力，哪像我，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喝一口，嗯，好茶。
今天难得的清静，可能是因为大年初一的，他们都忙着过节，除了早上发的祝福语之外，没有再怎么发过信息，难得的消停。
大黄被糯米团闹得烦了，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糯米团看大黄不想理她，又去霍霍抱团打盹的鸡鸭鹅，又时不时回来扒拉快睡着的大黄，大黄那生无可恋的神情，堪比跃天熬完夜还要早上六点起床的神情。
看看时间，两点了，要不要给伯伯和姐姐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呢？不过早上发的信息现在还没回，大概是还在忙着，再发个信息算了，别打扰到他们。
因为随时回来客人，所以爷爷一般不会自己走亲戚，都是由奶奶替他走，有时也会有亲戚到我们这来，爷爷的兄弟，爷爷的侄子外甥，我的堂表兄弟姐妹，还有很多很复杂的亲戚朋友，只有爷爷奶奶记得住谁是谁，我一个都认不出来。有时候看着很年轻结果我喊伯伯，看着就比我大很多结果喊我叔……诸如此类。咱们国家的亲戚关系比国外的间谍情报网都复杂。
吸溜，嗯，还是有点涩。
兴许是逗狗逗累了，反正大黄是累了；或者是看到别人放鞭炮想起来自己还没放，糯米团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叫我也带她去玩。
“过两天姐姐就回来了，要不等姐姐回来带你去？”
“不要，我现在就想去玩，哥哥带我去。”
“好吧。”
一口气把茶喝完，拿上早就买好的烟花，带糯米团到田垄上去。
点燃，然后迅速扔出去，听它“啪！”的一声炸开，或是拿在手上，看它刺啦刺啦的闪亮，孩子们很喜欢这些。吸引他们的是将它点燃扔出去的紧张刺激，还是看它绽放的片刻绚丽，我不知道。我对这些，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兴趣。很多时候我都不能理解他们的快乐，但我从来不质疑这些快乐。糯米团现在玩的很开心，我不会去想“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玩的？”，糯米团现在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去过年？因为传统吗？因为来年的好意头吗？不重要，不必质疑这么多。因为过年的时候人们很开心，这就已经足够了。
“好不好玩？”
“好玩！”
“那我们明天再玩好不好？”
“好。”
不好也得暂停了，烟花都让她放完了，我手里现在就剩个袋子，还想放的话，就只能把它吹鼓，绑起来，踩一脚，效果应该差不多。
回到院子里，继续喝茶，嗯，好茶。
糯米团又去霍霍大黄了，大黄直接躲到狗窝的最里面，怎么拉都不出来。人们说一到八岁是狗都嫌弃的年纪，但糯米团现在快十三岁了，还是讨狗嫌，太有活力的孩子大概都是这样的吧，或许养只哈士奇会合适一些，看看二哈和糯米团谁折磨谁。
太阳打卡下班了，雪也达标不下了，随着黄昏最后一缕红光归去，夜晚正式拉开它的幕布。每一栋楼都灯火通明，每家每户都充斥着欢声笑语，今晚又是许多人的酣醉之夜。
“吃饭啦！”
“来了！”
夜空上，月华正好，星辉熠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