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现在想起来啊。
那个时候的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幻想过能够成为什么英雄呢。
拯救世界的英雄？向神明举起逆神之剑的人？
无量塔姬子，最开始啊，只是想做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
那是卑微到连在尘埃里都能开出花的愿望。
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开始凋零。
这些年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又是为了什么而战的呢。
是复仇吧。
但又或者是....
“姬子阿姨！”
“琪亚娜，不准乱说话！要叫姬子老师！”
“好嘛好嘛，姬子老师...（小声）阿姨...”
“姬子老师，布洛妮娅实名制举报，琪亚娜在小声叫你阿姨。”
“喂！布洛妮娅！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琪亚娜同学，布洛妮娅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请保持安静，好吗？”
“班长！你也评评理嘛——布洛妮娅居然打小报告！”
“咳，琪亚娜同学，我不觉得布洛妮娅同学做错了。毕竟对于老师的不尊敬，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那样让人头大的场景，明明非常讨厌，明明感到非常不耐烦。
但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想起呢。
“姬子...你的身体情况已经很糟糕了，所以....”
“德丽莎，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还能战斗下去。”
那位娇小的修女抱紧了姬子的身体。
“对不起...我什么都保护不了..明明我是大家的学园长，可是我...我什么都...”
“塞西莉娅死去的时候也是，琪亚娜被抓走的时候也是，然后现在...现在...”
修女攥着自己的拳头，晶莹的泪珠打湿了姬子的胸口。
“不要去了...不要再去了。”
“至少，让我和你一起——”
“德丽莎。”姬子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你已经很努力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修女已经意识到了要发生些什么，她慌乱地想要抬起头来，然后后颈姬子的手刀砍了一下。
她软到在了姬子的怀抱中。
无量塔姬子看着怀中的修女，那张稚嫩的脸庞下，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即便再怎么样掩饰。
即便再怎么样装傻，再怎么样卖萌。
也改变不了...
她始终在痛苦，在迷茫的事实。
“德丽莎。”姬子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一定会把琪亚娜带回来的....”
“再见了....”
“我的...学园长大人。”
8
无量塔姬子停下了脚步，通向深渊的道路已经打开。
面前的是屹立在虚空中的古铜色大门，其高度似乎能够将天地都贯穿。
姬子在那扇门前，就如同渺小的蝼蚁一般。
神明在王座上俯视着她，轻蔑的，不屑的——
肆无忌惮的笑容，充斥了整片空间。
姬子上校，你来了？
有人在耳边说话。
无量塔姬子看向了自己的身边。
符华就站在那里。
神之建“太虚之握”。
还有...那散发着光芒的，“千年之羽”。
符华，你还活着吗。
姬子看向自己的学生，她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但在和符华对视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已经豁然开朗。
少校，活着，究竟是种什么概念呢。
活着...？
符华笑了。
昨日的自己，和今天的自己，会是同一个人吗。
明天的自己，和今天的自己，又会相同吗？
过去的回忆，究竟是真实存在的，亦或者只是一段故事？
姬子沉默了。
我们无从得知——少校。
我失去了太多太多吗，我忘记了太多太多，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不知道见过多少人，遗忘过多少人。和多少人做过承诺，又为多少人送别。
可是，即便如此，我依旧相信着，只要心中的火焰没有熄灭，那么我就活着。
只要火焰的种子没有泯灭，那么前方就有光明在等我。
少校——
我见过最黑的黑暗，跨过最深的沟壑，但我内心的火焰从未熄灭。
所以，我活着，一直活着。
我清晰地在这个世界上活过，就算在下一刻死去，我也不会后悔。
因为我燃烧着自己，直到最后一刻——
姬子笑了。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和符华紧紧握在一起。
是啊。
“我....不。”
两人相视一笑。
共同向着面前的神明，迈出了第一步。
纵使乌云蔽日。
前方是一片迷雾。
我也要燃烧自己。
开辟出...
通往明日的道路。
我见过最深的黑暗，跨过最深的沟壑。
正因为如此，内心炽烈明亮的火焰，从未熄灭。
我...
不。
是我们。
我们....
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