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害羞,最后才是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充斥在顾芊芊的心里。
从离开咖啡屋开始,迎着冷风,拢紧叶怀仙为自己披上的风衣,上面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难以言喻,却意外地令人感到安心,接着是温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起来。
第一次坐公交,头一次被许多人簇拥着挤上公交,见到了投币箱,叶怀仙使用的却是月卡,他替自己也刷了卡,两人抢到了座位,坐在一起,自己在里侧靠近窗户,叶怀仙则在外侧,距离贴近的时候顾芊芊撇过头去看窗外,努力不让叶怀仙发现自己表情上的异样,可她的心思却不在窗外,她望着玻璃上映出的浅浅倒影出神。
后来紧张的情绪慢慢消失了,这也是第一次,顾芊芊发现自己能够在现实中像网络内那般尽情交流,尽管交流的内容依旧关于游戏的部分,交谈的对象也是自己游戏内的好友……一个特别的好友,但说说笑笑的感觉,意外地不错和令人难以忘怀,仿佛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天空便有阳光洒落下来一般的温暖。
最后是忐忑不安,抱着大白兔奶糖盒的自己会不会看上去笨笨的,而且喜欢吃奶糖这点会不会也被当成很幼稚,最重要的,叶怀仙家的小孩会不会讨厌自己,自己可不像让她讨厌,顾芊芊还想和小仙搞好关系呢。
怀仙……小仙,也不知道小仙是她的昵称还是什么,若是本来的名字,感觉就像怀仙的妹妹一样,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只是怀仙说她好像有些排斥外人,这点令顾芊芊颇为担心。
心里悄悄地想着事情的时候,怀仙的家已经到了,顾芊芊没有意识到前面的叶怀仙停了下来,还蠢蠢地撞到了他的背上,顾芊芊捂着鼻子,前方叶怀仙关切的声音传来,她慌慌张张摆手以示“没关系”。
她终于看到了那栋建筑物的全貌,虽然有些失礼,但脑海中下意识的反应是:比我家的车库还小……
顾芊芊很快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倒不如说,家里空旷旷的反而让人感到孤独,本来家这种东西……就是越小才越温馨的啊。
“到了,芊芊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进去一会……”叶怀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窘迫,顾芊芊自然是满口答应。
叶怀仙很快掏出钥匙,**了锁孔,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只是还来不及看到里头的全貌,叶怀仙便立即将门关上了,只留下顾芊芊一个人在门外,她露出疑惑的神情,因为方才门开的一瞬间,她便听见里头的地板上,传来轻微而密集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有谁从卧室里兴奋地跑了出来,但从脚步声的大小来判断,这人应该是个小孩子无疑了,所以果然就是叶怀仙口中所说的小仙咯。
最后,还有那声令人无法忽略的——“爸爸!”
顾芊芊怀疑自己听错了,同时叶怀仙也是慌慌张张地将门给锁上了。
是“抱抱”吗?应该是吧。
因为无论怎么想,对归家的叶怀仙喊“爸爸”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小仙是叶怀仙亲戚家的孩子,说穿了大概就是堂妹或者表妹,如果再小一辈,那就是外甥女了,无论是喊“哥哥”也好,还是喊“叔叔”“舅舅”也好,无论如何都牵扯不上“爸爸”啊。
顾芊芊苦笑,果然是自己听错了吧,叶怀仙说过的,小仙很粘他,所以理所当然应该是“抱抱”才对,小仙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呢。
而且真好啊……顾芊芊再度露出苦笑,小孩子就是有这样的特权,对喜欢的人能够彻底地打开心扉,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喜欢,要抱抱,要亲亲……无理取闹的同时又让人羡慕。
也不知道叶怀仙准备和小仙说些什么,大概也就是家里来了客人,要乖要听话,不能闹脾气之类的吧,顾芊芊小时候还挺乖的,只是从去国外开始就叛逆起来了,在小的时候,每当家里有什么客人来,顾芊芊的母亲都不厌其烦地让顾芊芊出来表演才艺。
最初,顾芊芊还蛮开心的,可以展示自己,只是渐渐的,就变成负担了,可小孩子又没有反抗的能力,而且要是跳舞跳得不好的话,在人前虽然母亲会敷衍过去,但在人后,母亲就会责怪顾芊芊了,从那时起,顾芊芊就有了个被母亲强加上来与之比较的对手。
也就是江玥颜,同样出生名门的她完全就是最璀璨的那颗明星,将其他孩子的光芒全部都给压了下去,顾芊芊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天赋的孩子,遇上这种既有天赋又努力的人,也只能默默哭泣,被母亲批评了,就会反思自己哪儿做的不好,可不可以做得更好,可是后来做得再好,似乎都比不上江玥颜……
就像是一个成绩在及格的孩子,努力将自己的成绩提升到良,本来以为会得到母亲的夸奖,却因为有个孩子永远是优的缘故,母亲便将你的努力当成白费。
原来大人都是只看结果,不看努力的啊,良就是良,永远也比不上人家优。
或许是从那时候开始种下的种子,顾芊芊并不喜欢这个“熟悉”的陌生姐姐江玥颜,有羡慕也有嫉妒,哪怕两个人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仅仅是在偶尔的家族聚会上远远地瞥上一眼。
反正自己是永远比不上江玥颜了,顾芊芊认命,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今天能碰到仙仙……已经很开心了。
开心到过去两天内受的苦全部都可以忘记的程度。
“咔哒”,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从身后的门内传来。
顾芊芊反应过来,转过头去,叶怀仙的声音随后传来。
“进来吧,小仙,叫姐姐。”
“……”
收到的是沉默以及不善的信号,顾芊芊望向叶怀仙的身旁,身穿单调的家居服却难掩其美丽的小女孩有着一双罕见的暗红色眸子,只是在这双美丽的眸子背后,竟有一丝阴恻恻的杀机,顾芊芊第一时间也愣住了,她被毫不掩饰敌意地瞪了一眼。
这小孩的眼神好凶!
叶怀仙的苦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