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昔(5)

作者:没有九条命的猫 更新时间:2019/1/20 4:49:05 字数:4211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不知道自己战斗了多久,总之音无优希就感觉他浑身上下的力气,都仿佛是用尽了一般。

拖着无比沉重的身体,音无优希看向自己身侧的两个少女,她们还在苦苦支撑着,尽管大家同样都很疲惫,但就算是这样,谁却也不想先一步倒下,成为另外两个人的拖累,起码只要还能站起来,那就得守住彼此的背后。

坚定信念,背水一战,音无优希同样没有放弃的理由。

站在另一边的安倍晴明,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之前赶到这里的那些人,可没有几个像是他们一样顽强,又或许应该说的再准确一些,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坚持到这一男两女做到的程度。

“你们可真是让我太惊讶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拿出一些新的手段,来对付你们了!”

拍了拍手,遣散那些阴魂,安倍晴明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你这家伙,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支援部队就会赶过来,到时候面对数量更多的对天灾讨伐部队正式队员,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悠闲自得......”

音无优希嘴上自然是不肯露怯,他也是在暗示安倍晴明,要罢手就赶紧罢手,这样拼下去,对双方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你知道吗?其实我除了是一个阴阳师以外,还是一个傀儡师,更确切一些来说的话,傀儡师也不过是阴阳师的一个分支,而到了我现在所企及的程度,控制死人的身体,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安倍晴明根本没把音无优希的话给听进去,反倒是笑容可掬的当起了老师,给面前三个对天灾讨伐部队的精锐小队成员科普起来,阴阳师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随着安倍晴明的话音响起,躺在这处大院之中的众多尸体,渐渐开始有了反应。

音无优希的脸色一变,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容重新泛起活气,拿起各自的武器朝着他们三人走了过来,即便是知道那些人已经死掉,现在行动的不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可是他的心底,还是升起了一丝悲凉。

“你究竟要玩弄死者到什么程度啊!”

音无优希怒吼着,向昔日的战友扣动了扳机。

枪声再一次响起的同时,一个平日里和音无优希相处很是融洽的对天灾讨伐部队成员脑门上,绽放出了一道鲜艳的血花。

尸体缓缓的倒在地上,音无优希怒目圆睁,瞪着安倍晴明的方向,他恨不能将这个混蛋阴阳师千刀万剐。

“生者永远大于死人,既然都已经死掉了,那就让我再利用一下也不为过吧?”

安倍晴明的解释,就是在刺激音无优希已经脆弱到了极点的神经。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这个死人就老老实实的回归冥土,不要再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添麻烦了,这样难道不好吗?”

音无优希愤怒的咆哮着,一次次扣动扳机,将靠近自己的尸体脑袋打烂。

激烈的战斗再一次爆发,晴明神社的正院里面,枪声不绝于耳,是不是还伴随着一道类似于爆炸,但是看不到炮火,只能眼见一团烟雾升腾起来的轰鸣声。

待到晴明神社里面的战斗声,慢慢的沉寂下来,倘若是这时候有个人走进这件神社里,就会发现晴明神社的正院,俨然是一幅地狱之象。

到处都是人类的残肢断臂,站在正院中心的三个人,身上的制服被鲜血尽头,不管是脸上,又抑或是双手都沾满了血渍,就连脚底下都汇聚出一片殷红的血泊。

大口的喘着粗气,音无优希的肺都快要赶上破风箱了,可即便是这样,他却仍然是禁不住一阵阵袭来的眩晕感,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没有倒在地上。

音无美雪和南宫瑾的情况,也不比音无优希好上多少。

用羽扇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安倍晴明的眼睛眯成了两道万万的月牙,笑的声音也显露出他此刻的内心十分愉悦。

“干得漂亮!”

这声赞许,绝对是发自真心的,安倍晴明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心情。

“我是不是应该说,承蒙您的夸奖呢?”

音无优希把一口银牙要的咯咯作响,双手无力的垂下,他想要尽可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积累下来哪怕是一点点的力气,然后面对之后要迎来的战斗。

“你太客气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说到阴阳师要控制死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然连死人都能够控制,那么控制生者,想必也是易如反掌咯!”

安倍晴明抬起手中的羽扇,指向了音无优希所在的位置。

陡然间,音无优希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破空声,下意识的朝旁边一闪,就看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武士刀,正刺在刚才他所站立的地方。

音无美雪的脸上,带着极具惊恐的神色,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居然拿起武器对音无优希发起了进攻。

“兄长大人,快躲开!”

南宫瑾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音无优希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想要再做出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架起自己的双枪,他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挡了过去。

嗖......

一柄银枪扫向音无优希的位置,将他给击飞出去。

身体撞在晴明神社的正院里,一处石头堆砌而成的建筑上,音无优希感到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楚,一口鲜血也情不自禁喷了出来。

噗通!

身体摔在地面上,音无优希咬着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向仍然保持之前攻击自己的姿势,脸上却带着惊恐万分的神情,目光飘向自己这里的音无美雪,还有南宫瑾。

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音无优希苦笑着,安倍晴明的强大,远超于他的想象,看起来今天就是他宣布人生结束的日子。

“我......”

音无美雪低下了头,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就算是让我死掉,我也不会伤害兄长大人,控制生者什么的,不要太过小看我们的觉悟了!”

南宫瑾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难以抑制的愤怒,下一秒,她奋力拧动自己的手臂,在一道清晰可闻的骨骼断裂声中,她的胳膊以非常不科学的角度耷拉下去。

音无美雪也选择了和南宫瑾一样的解决方式,先是双臂,紧接着是双腿,由于过度用力,反抗安倍晴明的控制,她的双臂,以及双腿伤口处,竟然涌出了鲜血,看的音无优希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绞痛。

那是他的恋人,还有血脉相连的妹妹......

好端端的两个人,就因为不愿意屈服于安倍晴明的控制,竟然选择这样的方式折磨自己,即便是断掉了双臂和双腿,也要挣脱敌人的束缚。

“安倍晴明,我曰你妈!”

正宗的国骂从音无优希的口中爆出,他的双眼一片赤红,额头上根根青筋暴起,举起手中的枪,他愤然扑向安倍晴明。

“通过这样的方式,就想要挣脱我的束缚,你们也是太天真了......”

安倍晴明摇着头,继而挥动手中的羽扇。

肢体不受控制的做出反应,音无美雪和南宫瑾冲向音无优希的位置。

哪怕是双臂和双腿的骨骼已经断裂,可还在支撑着身体做出各种进攻举动,音无美雪和南宫瑾的脸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她们努力忍受着身体上带来的痛楚折磨,尽量不让音无优希担心她们的处境。

“呐,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杀死我吧!”

南宫瑾哭了出来,哪怕是从小接受南宫家的严格教育,承受了同龄人不曾度过的童年,可是她都没有哭过一次。

现在,让她哭出声的理由,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痛楚,而是被安倍晴明控制着,不得不对自己深爱的兄长大人发起攻击,这份源于内心的折磨。

与其让她伤害音无优希,倒不如一死了之,这样来的更加干脆了当。

“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拜托你,让我休息一会吧!”

音无美雪的一双美眸,死死盯在了音无优希的身上,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哀求。

“我......”

这一刻,音无优希是真的怂了。

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音无优希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只要他的牺牲,可以保护那些对他无比重要的羁绊,那就是值得的。

可是,要他亲手斩断这些羁绊,无论如何,他却也是做不到。

“兄长大人,求求你了!”

自打和音无优希重逢,南宫瑾就从来没有开口求过音无优希,而是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爱,都补偿给过了一个悲惨童年的他。

但是,这一次,南宫瑾却一反常态,开口乞求音无优希满足她的愿望。

这让音无优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音无美雪和南宫瑾拖着满是苍夷的身体冲向他。

“动手啊!”

音无美雪的声音,响彻在晴明神社上方的这片天空下。

嘭......

刺耳的枪声响起,扣动扳机的一刻,看着两个少女胸前绽放的血花,音无优希的身体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下子跪了下来。

他的脸上,表情在迅速的变化着。

“啊咧?”

明明想要哭泣,嘴角却又牵动,做出了一个看上去很像是笑的表情。

可是嘴角刚一牵动,心上的伤口就好像是被扯动起来,痛的音无优希快要窒息过去,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却是又哭了出来。

一直以为自己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公平的待遇,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感到难过的,可是直到这一刻,音无优希才发现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音无美雪和南宫瑾,是该对于她们的离去大哭,还是该对于她们的解脱放声大笑,又或者是仰天嘶吼,问问这偏偏喜欢捉弄他的命运,抑或是爬起来,像是野兽一样,用尽最后的力量,对那个罪魁祸首,名叫安倍晴明的家伙发起复仇。

“呐,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音无优希崩溃了,原本构筑到无懈可击的心理防线,在音无美雪和南宫瑾牺牲的一瞬间,也彻底的坍塌沦陷。

被拦在防线之外的洪水,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汹涌的淹没了音无优希,将他的精神给击垮冲毁。

过了半晌,音无优希抬起头,一行血泪从眼睛里面流下。

“安倍晴明,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你这个畜生!”

不再期盼着奇迹出现,也不再幻想自己能够活着走出晴明神社,音无优希只想要做出一个了结,要么是他死在安倍晴明的手上,要么是他和安倍晴明一起死在这里,总之什么都不做的话,就算是音无美雪和南宫瑾,也不会原谅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绝望的嘶吼中,嘴巴长得太大,结果撕裂了嘴角,音无优希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恐怖异常,活脱脱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即便是放弃做人,化身为修罗,音无优希也想要把面前这个男人拖下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阴阳师,除了善于使用阴阳术,还有傀儡术之外,对于凡夫俗子修炼的剑道,可是也有一些研究的!”

手中的羽扇化作一把武士刀,划破了自己左手的拇指,安倍晴明将鲜血涂抹在武士刀的刀刃之上。

本来看上去还普普通通的武士刀,在一刹那,居然散发出了耀眼的光华。

轻轻一挥手中的武士刀,音无优希的双枪在安倍晴明的面前应声断成两截,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颈后一凉。

“美雪、瑾......”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音无优希感觉眼前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伸出手,想要攥住那一丝温暖,可是到了最后,他却抓了一个空。

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来,吞噬了音无优希的一切,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电影一样,在他的面前一幕幕播放着,而音无美雪和南宫瑾在牺牲前的最后一刻,那副容颜更是给了特写,这让他想要撕心裂肺的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睁开眼睛,醒来看到的第一眼,是自己熟悉却又陌生的天花板,音无优希愣住了,伸到了半空中的手,就那么停了下来。

这场梦,做的太真实了,真实到让音无优希分不出,眼下的场景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

泪水浸湿了枕头,身上的被子也被撕出了好几条口子,音无优希大概猜得到,他睡着的时候,一定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起码他听到了自己被敲的砰砰作响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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