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注意到季牧的神色,李寒衣蹑手蹑脚,像个看到猎物全神贯注的猫一样。磅礴的元气从周身窍穴喷涌而出,附于双腿,道门的孤鸿步被其施展而出。入虚境之后使得此式的能力也随之大大提高,银龙靴宛若凝成实质,不论是速度还是微控上面都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李寒衣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了屋舍附近,身子半蹲在窗下,静静的待了一会儿,听着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于是站起来在边上悄悄的往里面探望。
不远处,季牧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似关心无比,其实是打算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弃车保卒。
过了一会儿,李寒衣收了视线,回头冲季牧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收获,然后指了指大门。
季牧会意,知道他准备进去了,于是点了点头。
李寒衣深吸口气,然后一举翻进了屋内。小院中瞬间只剩下了季牧一人。
他观望着四周,做好自己盯梢的工作,从小到大基本在圣人学宫长大的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不按正人君子的方式行事,竟然有些…紧张?
由于是后山,平日间便很少有人过来,香客更是无缘进入,所以这后山要远比前院寂静些许,要是放在平常还好,但此刻放在季牧做贼心虚的场面便令他内心颇为忐忑。
因为四周实在有点太安静了……
季牧有心想随着李寒衣进去算了,好歹有个帮衬。但就在他即将迈步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院中的一朵花……
她被精心的栽种在盆中,静静的沐浴着日光。花呈紫色,淡雅而芳香,随着一缕微风而将其清泌肺腑的香气吹拂过来,令季牧不禁为之心折。
“西域怎么会有紫丁香?”
季牧感到奇异,于是缓步朝着那朵象征着光辉与美丽的花走去。
不多时,他便站在了那盆盆栽的面前。微微俯身,欲要在近处一闻她的芳香,殊不知当他刚刚要靠近到近处之时,院中徒然传出了一声惊叫!
“不…不要靠人家那么近啦!”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院中却好似炸雷一般,直把季牧惊的魂飞魄散,银龙靴下意识的瞬间浮现于双腿,仿佛下一刻就要逃离这里。
“呃…小…小紫没有恶意的……”
季牧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是何等人物?天劫面前敢破口大骂,圣人面前敢拔剑相向,要不是太过突兀,且这样做坏事的场面还不甚熟悉,怎么会在一个小院里被吓得六神无主?
自嘲的笑了笑,季牧眼神开始警惕的查探四周,最终视线默默的定格在了那朵紫丁香上面。
虽说这院中似乎没有其他的可能,但饶是以季牧的阅历都有些不敢确定和相信,方才的声音是那朵花发出的。
他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想触碰一下它的花苞,就在这时,伴随着他眼睛逐渐瞪起,那盆花…竟然自己长腿跑了!
跑了!?
这时李寒衣正好探索完从屋里出来,垂头叹气的对季牧说道:“师兄,里面啥也没有,我们听错了。”话音刚落,李寒衣就感觉到了不对……
他迟疑半响,最后试探性的对正对着一堵墙怔怔出神的季牧问道。
“师兄…你…在干啥?”
季牧僵硬的回头,说道。
“你见过会跑会说话的紫丁香么?”
李寒衣想了想,谨慎措辞的回应道。
“呃…莫不是成精了?”
季牧指了指一路跑到大树底下的盆栽,李寒衣顺其所指的方向看去,瞬间石化!
“这他妈真的成精了哎!”
“看来不是我幻觉。”
季牧耸了耸肩,与李寒衣对视一眼,下一刻二人不约而同的化为两道残影,只是一片树叶脱离枝干飘落地面的工夫,他们二人便一前一后的把那盆紫丁香包在了中间,封锁了她所有出逃的路线,然后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这盆奇异的花。
“不…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啦!好害羞的!”
“……”
“这是个啥?”李寒衣比划着向季牧问道。
季牧怂了怂肩,说道:“不知道,反正刚才把我吓了一跳。说不定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她的。”
“小紫才是被你们吓了一跳,唱首歌的工夫突然就蹦进来两个小偷进来!你们…想怎么样?我…我告诉你们,我…我主人可是很厉害的!”
季牧感到有趣,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的捅咕了花瓣一下,说道。
“你叫小紫?”
“嗯!嗯!主人给小紫起的呢!”
“你主人是谁?”
“他是个和尚。”
“我知道。”
“呃…他是个光头。”
“我也知道。”
还不待小紫再说话,季牧便一脸无奈的打断道:“你是不是还要说他是个人?”
“咦?你怎么知道……”
季牧沉默。
李寒衣:“师兄,我们走吧,跟傻子说话会拉低我们的智商。”
“喂!你你你…你这是人身攻击!”紫丁花人性化的跳起来抗议道。
季牧点头,拍了拍李寒衣的肩膀,说道:“的确,就这么一会儿我就感觉被拉低了不少,还是走吧。”
话音一落,二人也不管身后的成精的紫丁香如何愤怒的撒泼打滚,迈步就朝门口处走去。
季牧走到门前,吱呀一声一把拉开小院的大门,准备趁早离去,却不料门外正好撞见刚好回来的主人……
见到此人,季牧愣了,李寒衣呆了,而更没有预料到门内会有这两个人在内的主人更是傻了……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将他们从龟兹国带回来的义灵。年纪轻轻却身份惊人,圣僧首徒,这一代的讲经法师,未来那烂陀寺的首座和尚。
三人站在门内门外,各自的视线如同照映深渊的镜子般空洞。静谧的小院里,弥漫着一股无言的尴尬……
虽是夏日,但此刻吹来的风却有着一丝寒意,令做贼心虚被主人撞个正着的并且还发现这个主人是熟人的季牧二人心底一凉。
季牧咽了咽口水,尽量谨慎措辞并且压低了音量,细声细气的说道。
“义灵兄…我想此事…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