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再度回想起了出发前的自我发问。
【我真的是喜欢前辈吗?而不是当时脑子一热的冲动想法?】
如果所谓的爱情的终点都会变成自己父母之间那样丑陋的模样,那自己与前辈之间是不是应该早些结束?
老修女说以后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后就顺着自己的感觉去做,就算被人说是钻牛角尖也好,喜欢就是喜欢。连踏出第一步都做不到的人是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的。
【我觉得自己应该,可能,还是喜欢前辈的。】
我不想后悔,一想到为了对抗THE NEXT,前辈叫上了若月缘芜,带着欧阳大小姐,唯独落下自己,心中就有一种不甘与愤怒。
所以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了。
因为不想成为老修女说的那样连踏出第一步都不敢的家伙,更不想让自己一直就这么不明不白。
我就是矫情的女人,会纠结这些问题。
前辈毫无疑问是喜欢我的,前辈是个很缺爱又很好懂的人,一旦对他付出真心,他就一定会百般回报。
那我配不配的上前辈所付出的真心呢?
此番前来,除了援助前辈,还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真心。
自己是因为当初被前辈所救,那一刻的吊桥效应而喜欢上前辈,在看清前辈本人实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后,大失所望下又死要面子强撑着认为自己还是喜欢着前辈……
还是说是对这样想着的自己感到无比反感,为了反驳自己,而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呢?
……
走马灯走到这里突然中断,紫荆身躯一震,意识陡然回归现实。
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闻人那哭泣的脸庞,紫荆闷哼一声,咳出一滩血,脸色惨白,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个力气。
发觉自己正被闻人紧紧抱着的她笑了笑,她视线下移,看到自己的四肢都已化作碎肉消失,如今已是人棍了。
“呀嘞呀嘞,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她苦笑一声,想要摇头扶额,却发现自己已没有了双手,神情兀的有些僵硬起来。
“咳咳咳咳……”
心神刚一松懈,鲜血便又再度涌上喉咙,紫荆表情充满痛苦,却目露恍然之色。
单纯四肢被切断可不会出现这种内伤,THE NEXT的攻击不仅如此,身体还受到了无法察觉的攻击。
好似有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自己的心脏,紫荆第一次体会到了何谓心绞痛。那种令身体抽搐,呼吸困难,血液似乎在体内停滞的感觉仿若要将大脑也一同化作冰冷的冰块般。
她瞪大了双眼,瞳孔剧烈颤动,近乎是压榨自己的所有力气,发动了能力。
一根触手代替了她的手,从衣服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芯片,并将其递给了沉浸在悲恸之中的闻人。
“泉美香小姐……那拿到……的芯片。胜利……希望……”
她一边吞咽着不断涌上喉间的血水,一边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为了不让闻人担心,强撑着露出了一个“我不要紧”的苍白笑脸。
“那个女人还是出手帮忙了吗?女人的嘴总是那么不可信啊。”
一旁正静静看戏的正木修也看见那个芯片后眉头一皱,用仅剩的左手托了下鼻梁上的镜框,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那个芯片是什么,但既然是泉美香那个女人给的东西……
正木修也嘴角微微翘起,左手食指举起对准闻人手中的芯片,啵的一声,一道细小的光束从其手指迸射而出。
咻!
光束穿透肉体的声音伴随着焦味一同散开,闻人愣愣地看着以头将自己撞开,心脏却被光束贯穿的紫荆,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这片空白便被鲜红所覆盖。
自从紫荆被正木修也攻击后,他的意识就有些断线了,宛若一根一直勉强维持着弦突然崩断,意识变得朦胧,如同痴呆了般感受不到现实的状况。
可喷溅在脸上的鲜血与贯穿了紫荆的心脏与其自己的胸膛的灼热光束却如同在其头上猛地浇了一盆冷水,令其倏地一个激灵,瞬间找回了自我。
“哈……啊……啊啊……”
他剧烈喘着粗气,却有一种要窒息的错觉。手脚并用地爬到紫荆身前,用那颤抖不止的手将已是弥留之际的紫荆搂抱起来,
想要自欺欺人地安慰紫荆,或者是自己,说“不要紧的,会治好的”之类的话,可却好似失声了般,除了难听的咽呜声外再也发不出其余的声音。
看着哭得不成样子,在这一刻身心都如同孩童般的闻人,紫荆瞳孔微颤,涣散的眼神重新汇聚。
那悲恸而无助的模样,那将自己视作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反应使得她空荡荡的心中感到有一股暖流流淌,她眸光一亮,忽地意识到了什么。
一道触手轻轻搭在闻人的脸颊,代替着紫荆失去的手,轻轻拭去闻人的泪水,紫荆咽下喉间的血水,好似要将闻人的脸永远刻录入脑海中。
她嘴角微微牵起一道弧度,眉宇舒展开来,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她终于懂了。
两种都不是。
自己并不是因为看清了前辈的真实面目后死要面子地强撑着认为喜欢前辈,也不是为了反驳这个想法才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
“原来……我只是纯粹的喜欢前辈而已。”
没有掺杂着多余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喜欢前辈这个人,一切烦恼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她神情柔和,嫣然一笑,静静地凝视着闻人,瞳孔逐渐失去焦距,身躯忽地软了下来。
即使四肢被切断,心脏被击穿,至死也未表露出一丝痛苦的模样。
这种坚强,这种强大,让闻人心如刀绞,内心蓦地感到缺失了好几块。
他是个不善于向人表达感情,没有情趣的家伙,与紫荆的相处中总是被牵着走。
即使是最后,也不知道要对遗留之际的紫荆说些什么。而如今,无论说什么,也无法传递给紫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搂抱着紫荆的残躯,跪坐在地,如同丧家之犬般除了哀嚎,什么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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